屋子里静悄悄的。
外面的喧嚣声仿佛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而这里面只剩下了森森寒意。
在经历了最初的迷茫与愣然之后,简云台面色骤然沉下来。
眼底只剩下滔天愠怒之色。
扶烛从来都没有在简云台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被这样陌生的眼神注视着, 方才的欣喜与开心像是被人凌空泼下一盆冷水。
心底仿佛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强行撑起笑容, 刚上前一步, 面前的少年就满脸怒容地抬起手。
‘砰’的一声巨响。
身后的木门扉在这样的重击之下, 仿佛都要报废一般。扶烛被掐着脖子,狠狠摔到了门上,脖颈上的手却依然没有松懈。
一点、一点地收紧。
扶烛很快就感到呼吸困难, 他面色苍白,惶然又无助看着简云台。
就看见简云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薄唇轻启,整个人冷得像块冰般。
“你是故意的。”他寒声说。
“……”
扶烛愣愣张了下唇, 他不明白简云台的意思。明明化形之痛已经结束了, 此时他却感到比当时的疼痛更为恐怖的剧痛,像是心脏被人生生捅穿了一个洞般。
呼呼——
冷风呼啸着朝着他心脏缺口钻, 很快他就手脚冰凉, 浑身动弹不得。
扶烛不明白简云台这话的意思,直播间观众们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啊啊啊啊前天晚上斗落水鬼的时候,扶烛说过——狐族可洞察人心, 幻化出她情郎的模样, 再施以魅术。说明他也可以洞察简大胆的心, 所以简大胆才这么生气!”
“所以他是故意化成崔煜的模样吗?呜呜呜呜呜呜我真以为是崔煜呢, 哭死我了。”
“看扶烛脸上的表情, 不太像是故意的啊……感觉简大胆可能误会了他。”
“如果真是误会, 扶烛刚刚那么高兴, 天啊!站在扶烛的角度真的好委屈啊。”
“忍了一晚上的断骨之痛, 好不容易化形成功了,满怀期待想听见除妖师的夸奖,结果不仅期待落空,还被误会后掐到几乎要窒息。呜呜呜呜呜呜好心疼扶烛啊!qaq”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胖子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眼看着扶烛脸上一点点失去血色,他连忙上前去掰简云台的手。
掰不动。
胖子无奈说:“你冷静一点!”
简云台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胖子说话,眼神一直紧紧盯着扶烛的脸。
这张脸,和崔煜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多了对狐狸耳朵,以及一只毛绒绒的大尾巴。
此时狐狸耳朵耷拉下来,那只毛绒绒的大尾巴也垂下。扶烛紧紧抿着唇,也不辩驳,垂下眼睫时悄悄红了眼眶。
见状,简云台才微松开手。
眼底却依旧薄怒未消。
胖子瞅准机会立把门打开,一把将扶烛推了出去,安抚说:“你先躲他一下。”
鬼祟的体格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原本胖子这个鬼祟是不可能推得动扶烛的,然而后者此时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般,轻轻松松地就被胖子推了出去,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扶烛向前走了几步,原地蹲了下来,双掌放在膝盖上。那对毛绒绒的狐狸耳朵都耷拉成飞机耳了,委屈得不得了。
屋内的交谈声传了出来。
“你怎么火气这么大,问都不问就去掐人脖子,得亏人扶烛脾气好……”胖子数落声不断,说:“你为什么觉得他在故意的?”
简云台语气冷淡:“那张脸。”
胖子梗了一下,说:“就因为这?这也太武断了一点吧。不是我说你啊,平时脑子挺清晰的一个人,怎么遇到崔煜就成这样了。”
顿了顿,他将孙玢从桌子底下拎了出来,问:“你刚刚看见扶烛了吗?”
孙玢颤声说:“看、看见了啊。”
“他什么表情?”
“就很开心啊……”
胖子一合掌,说:“这不就对了嘛。扶烛压根就不知道你和崔煜那点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可能都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那他为什么要化形成崔煜的模样?!”简云台扬起声调,脸上的怒意几乎要化成实质,恨声道:“我和崔煜之间早已经结束了。但也不是他能掺和进来的。”
屋外,扶烛身形微颤了下。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将手掌掐出了痕迹。
——崔煜……是谁?
要是此时的扶烛对上简云台,很可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胖子还在屋子里源源不断地输出,一点也不露怯。
“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嘛,扶烛什么都不知道啊。刚化形的时候还傻乎乎开心着呢,这像是想故意惹你生气的模样吗?”
“再说了,之前扶烛不也说过,妖族化形都不可控。只有他们族人能凭借意念改,但也只有改一点点。我看啊,这玩意估计和你们的主仆契约有关,他才化形成这样。”
见简云台久久不说话,胖子一针见血道:“你只是在迁怒他,不是吗?”
简云台:“……”
胖子:“你自己觉得这对扶烛公平吗?”
“…………”
屋内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孙玢怂了半天,上个副本他也有参与,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发表意见:“其实……我也觉得扶烛应该不是故意的。你掐他脖子的时候,他当时真的挺伤心的。”
挺伤心——这个说法过于委婉了。
孙玢想说的是‘伤心欲绝’来着,但触及简云台阴云密布的面庞,他都不敢说出口。
胖子认同点了点头,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说:“扶烛脖子都被你掐出淤青来了,你至少得去给人家道个歉吧?”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
“呜呜呜呜呜呜还好胖子在,不然小狐狸得受多大的委屈啊。”
“可简大胆也很委屈啊,昨晚看见那副对联都难受,看见崔煜的脸岂不是更难受了……上个副本结束的太意难平了点。”
“简大胆和扶烛都好让人心疼呜呜呜呜呜,你们给我快一点握手言和啊!”
话说到这个地步,扶烛就算是猜,都能猜出整件事的缘由了。
然而得知了缘由,他却更鼻酸。
但他知道简云台不是真正想伤害他,简云台只是……可能只是太喜欢那个人了。
那个叫作崔煜的人。
扶烛微微垂下眼,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涩然——没关系,他不在意。
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崔煜’。
只要简云台现在出来,随便哄哄他,他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只要随便哄哄他就好了。
吱呀——
身后传来门扉推动之声。
扶烛的狐狸耳朵悄悄竖起,能感觉到简云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简云台在看着他吗?
扶烛强行忍耐住不回头,就听见‘嗒嗒、嗒嗒’的脚步声。
简云台朝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扶烛方才还千疮百孔的心瞬间活了过来,正当他满怀期待之时——简云台的身影却无情与他擦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街。
屋内传来胖子的叹气声:“得了,说了半天全都白说了,他还是不消气。”
“……”
扶烛薄唇微张看着简云台的背影,少年高瘦的身形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空街的寂寥感几乎要扑面而来。
冷——
好冷——
九尾天狐一族最不畏惧严寒,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皮毛。然而化形之后的扶烛却只感觉满街森寒如刀刻骨。
像是猛地坠入寒潭一般。
扶烛的面色几近惨白。
※※※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邓冉焦急走过来,纳闷地看了扶烛好几眼。
站在门口问胖子。
“外面是谁啊?”
“进来说,别站门口。”胖子把邓冉拉了进来,将门关上小声嘀咕说:“是简大胆的那只小狐狸,化形了——好家伙,早上那个场面你是没看见。我认识简大胆那么久,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吓死个人了。”
邓冉疑惑:“发什么脾气?”
胖子说:“你没看热搜啊?那几天阎王娶亲副本都把热搜屠了个遍。扶烛居然化形成崔煜的模样,这也太扎心了。”
邓冉‘噢’了一声,半晌才感叹道:“那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当时挺惨。”
两人感叹了一会儿当时的惨状后,邓冉才问:“简云台人呢?”
胖子耸肩说:“不知道。”
邓冉:“孙玢呢?”
胖子:“去拿饭了。”
胖子问:“你有事找他们?”
“不是,我找你。”邓冉否认之后,像是才想起来,满脸焦急说:“男玩家那边发现了农玲玲的踪迹,快,走走走,现在咱们过去还能赶上热乎的!”
胖子一听,大喜。
这时候也顾不上在门口蹲了好半天的扶烛,急忙跟着邓冉走了。
穿过空街踏入树林,母神村有一条贯穿全村的河流,村民取水都是从这儿取。
沿着河流走,才不会迷路。
胖子没走一会儿,轻伤buff加持之下,他又累得像死狗一样。
“歇一会,不行了。”
邓冉好笑地看着他,说:“就这么一点路就不行啦?你这身体得多锻炼,太虚了。”
“滚蛋,胖爷我一点也不虚。”胖子无语说:“要不是轻伤buff……”
他没继续说下去。
邓冉也没接话。
休整了一会儿后,两人重新踏上路途。
胖子这个人最忍不了尴尬,他主动挑起话题来,“你昨晚为啥没被妖怪抓?”
“我和简云台说过了啊,他没告诉你?”邓冉又重复了一遍,“昨天晚上有很多男玩家来主动保护我,可能看房间里人多吧。那妖怪没来找我麻烦,去找小六六的麻烦了。”
胖子便说:“那你今晚还需要保护。”
“对,还真的谢谢男玩家们。”邓冉笑着说:“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屋子里可热闹了。他们全都不睡觉的,还有人带着扑克牌,说闲着也是闲着,打扑克最……”
话语渐渐消音。
邓冉疑惑回头,看向驻足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胖子,问:“你又累啦?”
“…………”
胖子‘哈哈’笑了一声,“是有点累。”
说着,他眼神不着痕迹向后瞄了一眼,给身旁的金金和猫妖使了个眼色。
之前简云台问过他,问胖子和邓冉怎么认识的。
胖子当时说——邓冉前男友出轨,她从外校杀了过来,拿工地铁棍把前男友砸成脑震荡,住院住了好几个星期都没能出来。她前男友和小三就是在牌桌上认识的,两人经常聚在一起打桌游,有时候也玩扑克。自从前男友外遇之后,邓冉就再也没有碰过桌游一类的游戏。
她自己不玩,还不许别人在她面前玩,否则是要掀掉牌桌的。
想到这里,胖子脸上的笑容不变,额头上却悄悄渗出了层层冷汗来。
——面前这个人,不是邓冉。
※※※
简云台孤身一人在外面绕了一上午,最后自己跑去小六六失踪的地方看了看,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发现。
早上心烦意乱,不是很想见到扶烛,索性直接抽身离去了。现在才回过神来,觉得胖子说得没毛病,完全正确。
他就是迁怒了扶烛。
将上一个副本之中所有的意难平压在心底,足足压了好几天,简云台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
他习惯性将事情藏在心底。
藏着藏着,就藏出了满腔怨气。
扶烛正好撞到枪/口上来了。
就像是一个充斥满怨气的气球,一直在心底隐忍不发。
扶烛无意之间将气球刺了个洞,于是气球内所有的怨气全部都冲他而去,心中气恼全部都迁怒性宣泄在他身上。
这肯定是不对的。
就像胖子说得那样,这对扶烛不公平。
简云台也是这时候才想通,但他感觉就这么回去道个歉,实在没诚意。
扶烛的脖子到现在还有一层淤青呢。
“唉……”简云台为难地叹了口气。
直播间观众看着都着急:
“啊啊啊啊啊这都一上午过去了,我中午饭都吃完了,你俩咋还没和好?!”
“简大胆你也不是多傲娇的人呀,上个副本给崔煜道歉的时候完全不顾面子,为什么扶烛不能得到和崔煜一样的待遇555555”
“白月光总是不一样的tat”
“可我觉得扶烛也很好啊,九尾天狐一族的少主,这个身份听起来多尊贵啊。族群还是万妖之王,要不是扶烛年幼时和族群走失,他得被多少人捧着啊!回到族群之后肯定是高高在上的妖族未来掌权人,大权在握的扶烛到了简大胆这里——”
“现在委屈到蹲墙角呜呜呜呜……”
直播间观众隔空崔煜,一点儿用都没有。简云台突然提起步子,朝着和空街相反的方向走去。
观众们眼前一黑:“救命!!!呜呜呜呜老婆你不要这么狠心啊,求求你回去哄哄小狐狸吧,小狐狸委屈到要冒泡了”
在观众们一阵心酸尖叫之中,简云台径直走到了小六六的家门前。
隔着屋子还能听见夫妻俩人的哭声,还有疯狂大吵的声音。两人互相埋怨着,声音里面充满了无助与悲恸。
“那些外乡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地质考察队,身边全都带着妖怪。不管他们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他们肯定有能力救小六六。”
“可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们拿不出钱来,什么好处也不能给他们。这么危险的事情有谁会愿意做啊。”
说着说着,夫妻俩人又抱头痛哭。
砰砰——
简云台轻轻敲了敲门,屋内静了将近半分钟,小六六的妈妈才过来开门,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满脸讶异。
“你是……?”
“我可以帮你们。”简云台直入主题,眼角微微弯下,笑道:“我也不要你们的钱。”
窗外的阳光沿着门扉投入屋内,方才还昏暗一片的室内登时大亮。
像是新的希望鱼贯而入。
女人还在发愣之时,她身后的男人已经一个箭步跑了过来,焦急地攥住简云台的手臂,喜极而泣说:“那你要什么?只要是我们能给的,就算你想要我们的命也可以!”
见状,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好奇。
“我能理解简大胆为什么说可以帮他们,毕竟这个副本的重要线索本来就是需要找到农玲玲,这也不冲突。”
“对……但简大胆为什么绕这么大一圈子路跑过来特地说呢?这夫妻俩人也没什么东西能惹简大胆注意到吧?”
“钱?不对啊,钱又带不出去,货币都不一样。其他东西也带不出去啊。”
“那简大胆想要什么呢?”
在所有人好奇的视线之中,就看见简云台薄唇轻启,说了个大家意想不到的字。
“???”观众们纷纷呆住。
对面的夫妻俩人也愣住,好半晌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许久之后,他们目光颤动问:“您、您确定吗?”
……
……
扶烛在门口蹲了一上午。
来往的玩家皆稀奇看着他,有些人认出了他的脸,窃窃私语时满脸的震惊。
“崔煜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崔煜吧……你看他的耳朵,还有尾巴。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
“这也长得太像了吧!一模一样!”
“嘶——那简云台岂不是要疯?上次结束的时候,他疯成那样,搞得我知道他也进这里的时候,吓都要吓死了。”
“早上问过孙玢了,这是简云台的契约妖兽,就那只狐狸——难怪简云台选他,没准知道狐狸能化形成崔煜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和薛少爷认识啊,薛少爷上次虽然全程躲着,但没准能知道点内情。说不定从薛少爷那里听说了什么,才会选狐狸。”
“难怪!难怪啊!我就说简云台这样的人,怎么会放着更强大的妖兽不去选,而去选一只狐狸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每说一句话。
扶烛的心就凉了半分。
这两天有很多词汇,他都不知道意思,像是‘副本’、‘玩家’之类的。扶烛以为这是人类世界才会有的词汇,妖怪中不讲这些。
舍弃这些词汇,也能大概听懂。
简云台选他,会是因为崔煜吗?
不会的……
扶烛脑海中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就被他自己先否认了——不可能的!
要是提前知道他会化形成崔煜的模样,那今天简云台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了。
玩家们唏嘘之时,他们身边的妖兽都害怕地直打颤,生怕扶烛突然暴起。
前两日还觉得这狐狸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然而化形以后,血脉压制的恐怖威压逐渐渗透出来,他们几乎忍不住匍匐下来。
好在扶烛并没有发怒。
他也想了解简云台的过去。
玩家们的谈论声音像是刀一般,一刀一刀往他的心脏上砍。但扶烛却甘之如饴,听着这些宛如淬毒般的话语。
“看来简云台还是放不下崔煜啊!”
“简云台和崔煜上个副本天造地设的一对,天命姻缘。有时候我觉得这玩意儿还真有点谱,你看——崔煜不在了,这不是还有一只小狐狸可以作为替代品嘛。”
“哈哈哈!这话可别在简云台面前说,他这种性格根本不想拿人当替代品。”
“不想又怎么样,再怎么不想,看见这张脸有时候也会不小心认错吧?”
……替代品?
扶烛唇色发白,垂下微颤的眼帘。
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就连年幼时从族群走失,又被捉妖门派抓了起来,他都没有受过这样巨大的打击。当时的伤,都是伤在身上。
现在的伤全部潜匿于心底。
忍受着这样的屈辱,他很想立即起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脚步,他站起来都做不到。
简云台会回来的。
简云台的朋友还在这里,他出去了一上午,总会回来的。
脖颈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扶烛的底线却一退再退。早晨时还想着只要简云台能哄哄他,他就立即原谅简云台。
现在——现在只要简云台能回来,还能容忍自己跟着他身边,这就够了。
嗒嗒——
嗒嗒——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这么了解我。”
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与少年散漫又蕴含着威胁的警告声。
周边的闲言碎语像是一下子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人群光速散开。
简云台嘲讽看了那些人一眼,将方才花费好大功夫才抓住的芦花鸡藏在背后。以免芦花鸡发出声音,他还特地把鸡给打晕了。
扶烛想吃芦花鸡。
他知道的。
另一边,扶烛瞳孔微微震动,他甚至有些惧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故而一直到简云台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扶烛才惨白着一张脸,缓缓抬头。
“我向你保证。”迎着扶烛微红的愣愣眼眸,简云台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心软地放柔了声线,语气十分郑重说:“从前以后,你绝不会是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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