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很美好, 现实却很骨感。暗自激动几分钟后,三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简云台皱眉说:“对于海神宫的宫人们来说,圣物有一种刺鼻的味道, 他们警惕性很强, 不会贸然靠近圣物。”
之前想让胖子碰圣物时就出现过这个问题。当时胖子掩鼻足足后退几米, 还让林福雪走开一些,不要靠近他。
宫人们与海神签订了主仆契约, 用外界的说法,那就是将灵魂出卖给了海神。因此, 所有不属于海神宫的物件都会有一种刺鼻的气味, 让人产生浓烈的排斥感。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
陈启小声说:“把气味盖住不就可以了。”
林福雪:“怎么盖?”
陈启说:“十二宫人里面有一位叫做唐梅的鬼祟,技能是假死,她可以掩盖人以及物体的气息。呃……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她不是直播组的人。”
简云台回忆了一下, 很快他就发觉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十二宫人里只有一位女人。
林福雪叹气说:“所以在明天集会以前,我们还得先将唐梅收编。”
简云台问:“集会是几点钟?”
陈启答:“下午三点正式开始。”他想了想,看向林福雪说:“其实这件事不是很难, 我们十二宫人每晚晚餐时候都会在一起,晚餐结束后我将唐梅打晕带出来,你找个地方等我,记得提前准备好圣物。”
林福雪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启抱头蹲下, 抓狂说:“我就算不能行,也必须得行啊!不然呢, 你们俩打算跟进来和十二宫人一起用餐吗?”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林福雪看向简云台,问:“你在想什么?”
简云台回神, 随口说:“我只是觉得唐梅的技能有点意思。”
有点像神祟,神祟的本质是不死。
但唐梅应当不是神祟,她只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使自身陷入假死状。若是在这时杀了她,她还是会死亡。
陈启感叹说:“能不有意思嘛,如果不是被鲛人泪副本同化了,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直播组了。我记得红心乐还复制过她的技能。”
“嗯?”简云台偏眸,瞬间了然。
红心乐的技能,简云台略知一二。听说是通过骰子复制其他人的技能,六个骰子相当于六个存档区,每个存档区都能卡进一个技能,之后可以反复使用。
当他想要换掉存档技能之时,只需要毁掉其中一个骰子,便能够再生出一个新骰子。很多人都说红心乐的技能逆天,因为常人根本无法预判他会使出怎样的技能。
当你以为他要用a技能时,他可能会用其他五个存档点的bcdef技能。当这些技能使用完进入冷却时间,你以为他终于要使用a技能了,他却很可能早就将a换成了新技能x,而后使用这个新技能x。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红心乐将假死技能玩得非常野。现在想来,他一定是从唐梅这里复制走假死技能的。
目前没有人知道红心乐复制技能的条件是什么,但简云台自己猜测,应当与平日里红心乐和人玩骰子有关。
想到这里,简云台转头问林福雪,“红心乐是不是复制过你的技能。”
林福雪一愣,“你怎么知道?”
陈启更是满脸懵逼,呆滞说:“他真复制过你的技能吗?那肯定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啊,你俩不就在副本里碰到过一次嘛。”
就是著名的偷鸭子副本,红心乐偷走了林福雪的母鸭子,换成了公鸭子。导致林福雪整个副本都在盲等一只公鸭子下蛋。
两人因此结下了不浅的渊源。
陈启说:“可是这三年来,都没有见过红心乐用过远距离定位追踪技能啊。”他一个人琢磨了起来,半点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人的异常。
林福雪闭嘴不言,有些难堪。
明显是发觉自己话语快过大脑,等反应过来说漏嘴时,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简云台则是暗下思忖。
如果林福雪的技能不具备唯一性,那么就能够证实,鲛人泪副本开枪打死尚楷的人不一定就是林福雪,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红心乐复制过林福雪的技能,但那一枪肯定也不是红心乐开的,那个时间点红心乐还在一个a级别副本里闯关。
矛盾。
既然不是林福雪,又不是红心乐,那么就只能是最后一种可能性了……红心乐将六枚骰子之一,赠送给了其他人。
他这个人性格飘忽没有定律,存档的技能一直在换,旁人甚至不知晓他现在到底存着什么技能,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到底还有几枚骰子了。
即便赠出一枚,大家也发觉不了。
按照简云台的推断,现在的事情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了,真相呼之欲出。
这里先假设一个神秘人a。
一、神秘人a必须是神龛的高层,因此尚楷才会在临死前都要拉着林福雪背下一口大黑锅,也要保下神秘人a。
二、神秘人a必须是与蔷薇,亦或是查华凤关系亲密的人。因此林福雪才会自愿背下这口黑锅,也要保下神秘人a。
这是之前就已经推断出来的结论。
听了陈启说的话,现在多了其他结论。
三、神秘人a曾经与红心乐达成了某种特殊协议,换取了红心乐手中的一个骰子。而这个骰子里所存的,正是林福雪的技能。
并且三年以前就已经换到手了。
这就不得不让简云台想起……神龛内部那个百步穿杨的神秘狙击手。
曾经这位狙击手的子弹在黑客白被捕现场出现过。也曾经伏击过简云台,差点打死了他的经纪人梁燕。
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人,只有徐晴晴一人。接下来,要么是找红心乐问一下将骰子赠给了谁,但这件事涉及到红心乐的技能与隐私,他可能不会说实话。
要么,就是搞把狙击枪来试探徐晴晴。
若是徐晴晴能将狙击枪玩的团团转,那么简云台基本上已经能够锁定徐晴晴了。
这种事情最好趁着徐晴晴失忆的时候去做,要是等徐晴晴恢复记忆,可想而知,简云台根本无法试探徐晴晴。
届时线索就又断掉了。
不管红心乐会不会说实话,最好还是先问问他,从一个人的面部表情也能看出来许多。想到这里,简云台折身入珊瑚丛,说:“我有事先走,你们有需要就差人来喊我。”
话音刚落就没了踪迹。
陈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哑然说:“什么事情能有唐梅的事情重要啊?”
说完以后也没有回应,陈启疑惑看向林福雪,就看见后者一直愁眉不展看着珊瑚丛,眼底深处愧疚而又纠结。
陈启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林福雪回神,摇头说:“你们在哪里用餐?带路,我就在宫殿后面等你。”
陈启不敢多问:“好,好。”
十二宫人的用餐地点在一处露天庭院当中。以往大家用餐时都很安静,很像是社畜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围绕在一起连话都不想说。
以往陈启也是社畜中的一员,而今不一样啦!他已经先一步觉醒了!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情,恨不得当场撂下筷子,拿起椅子砸晕唐梅。
然后扛起来带走。
今日其他人用餐却很愉快。
“唉,观花宴上总算是不用面对海神大人了,一年就这么一天的机会。”又到了每天固定吐槽老板的八卦时间,唐梅小声说:“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海神大人发怒时,我吓得差点当场跪下来,原地表演一个假死。”
“真是难为两位使者了,雪左使还要好些,他是躺着的。洛左使站着迎接了所有的风暴,我都佩服他的定力。”
另一名宫人叹气说:“不过我是真没想到,我以为洛使者多多少少会动一些感情,怎想到他竟然会这样的绝情。原先所做一切竟然都只是苦肉计,只是为了打压雪左使,只是为博取海神大人的厚爱,才会去讨好九重澜,重新骗取他的信任。”
唐梅持有相反意见,反驳说:“也不一定全都是苦肉计吧?他为了不对九重澜行罚,自己抗下了六芒星恶咒诶。你知道这有多痛吗?一个词来描述,痛不欲生!”
另外一名宫人笑着摇头,说:“说你傻你就摆上了,这不就是苦肉计吗?”
其他人纷纷接话:
“对啊,在这之后,九重澜自愿赠出鲛人发了,这就说明洛右使计谋成功了!”
“雪左使与洛右使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鲛人族骗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真是好深的城府啊!”
唐梅却还是满脸迟疑,环顾四周后,看向了一脸便秘状的陈启。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陈启莫名被cue,敷衍点头说:“对对对,简、咳咳……我是说洛生右使者他自己不也这样说嘛,人都说了自己没有动情。”
唐梅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是自己看走眼了,“下一个目标是鲛人玉骨,不知道洛右使能使出什么样的办法哄骗来玉骨。”
宫人们议论纷纷:
“要我说啊,肯定是要故技重施。先是雪左使当坏人,然后洛右使使出怀柔之策去抚慰,玉骨还不是手到擒来。”
“比起这一点,我更好奇集齐三件东西后,凶鲛九重澜真的会强制性分化嘛。”
“海神大人的安排,怎会有假?”
“……”
聊了许久,十二宫人有人先一步离席,陈启依旧满脸便秘状坐在原位。
还剩了几人。
“洛右使都亲口说了他不会动情,他的性格你我都了解,曾经有多少人败在了他的薄情之下。”宫人遗憾拍了拍唐梅的肩膀,安慰说:“我知道你对他们心有期待,但是……怎么说呢,洛右使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洛右使,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啊。”
唐梅叹气:“唉,没想到我竟然会看走眼。”
她正要离席,陈启却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今天海神大人让我跟踪洛右使,我偷听到一些内容。”
唐梅顿时不想走了,一屁股坐回原位,眼睛亮晶晶说:“快讲讲!”
她倒是留下了,可其他几名本要离席的宫人们也跟着留下。
大家都是一脸好奇与兴奋。
陈启只得硬着头皮说:“这个事情,我只能和唐梅说,你们快走吧。”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服气地哼了好几声,这才挨个走远。
唐梅端正坐好,“啥?快说!”
陈启看着其他宫人的背影,嘴上扯些闲话来拖延时间,“洛右使不是和雪左使打赌嘛,就赌谁能够拿到鲛人玉骨……”
他只是起了个头,唐梅就兴奋接话,“我知道!这个赌出来的时候,我们全体都震惊了,你有没有看见我刚刚在殿上的表情?今天两位使者从小道离开,肯定就是在商议这件事吧?他们俩一直都不合,想必肯定又私下里起了争端!”
陈启敷衍:“嗯嗯。”
唐梅感叹说:“这种事情竟然都能拿来赌,洛右使和雪左使的心还真是大。”
好不容易等宫人全部走远,陈启这才转头看向唐梅,“想不想知道洛右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唐梅眼巴巴,“当然想!”
“那你靠近一点。”
唐梅眼巴巴靠近,就看见陈启不知何时抄起了一块板砖。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露出惊愕的神情,就被一板砖闷晕过去了。
陈启动作飞速将唐梅扛起,小声说:“等你清醒了,你就知道了。”说罢,他就扛着唐梅,绕道到殿后寻林福雪。
在他离去不久后,哗啦啦!哗啦啦!一阵风儿吹起餐桌上的餐布,海蓝色的餐布随着海水猛地掀起,露出桌下一张震惊的脸。
正是大川。
露天庭院足足沉寂了五分钟左右,大川才消化了这巨大的信息量,满脸惊悚地爬起来,又迅速向庭院外游了出去。
一路上躲避宫人的视线,千辛万苦才寻得关押九重澜的宫殿。不得不说不愧是姐弟,当初红红拆卸下来的窗台,刚被宫人们重新装好,便又一次被大川暴力拆除。
他推开窗户,一见到九重澜便焦急喊,“大人!我来救您啦!”
九重澜端坐在台阶之上,闭目养神。即便听见了大川的声音,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大川更急,双颊鼓起吐出了一个泡泡,他将泡泡戳破。殿内顿时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洛右使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洛右使,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啊。”
九重澜眉头轻皱,侧目看去。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大川面露激动,又马不停蹄吐出了好几个泡泡。一一将这些泡泡按照顺序戳破,于是餐桌上的那些对话、那些哀叹与惋惜仿佛是旧景重现,一声接着一声在殿内骤然间响起。
最后定在一句:
“洛右使都亲口说啦,他不会动情。”
“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殿内一片死寂。
九重澜眉头微皱,侧脸依旧是一片冷清。大川摸不准他此时的情绪,更摸不准他现在在想什么,只能小心翼翼说:“大人,您被他给骗了!在鲛人族骗了一次还不够,在海神宫他竟然还想要骗您,您快走吧!”
大川正要再说话,此时九重澜终于微微偏过头,默不作声与他对视。
“……”一阵从骨髓中幽幽冒出的胆寒之意,迅速包裹了大川整个人。
他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九重澜开口,声音沙哑说:“他是被迫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大川震惊,下意识反驳说:“您的意思是他被迫当海神的右使?被迫将您哄骗到海神宫来,又被迫将您的一缕发上交给海神?”
这完全说不通啊!
他苦口婆心劝诫说:“大人,我知道您认他是您的有缘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忍让。可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更何况这是一根歪脖子树,枝丫都歪向了海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海神啊!”
大川所说之话,句句如同钝刀子,缓慢地切割心腹施以凌迟之刑。九重澜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大川忍不住再说:“已经拿到了鲛人发,下一步就是要取您的玉骨啊!失去了玉骨,您此后都将不良于行!”
“再往后呢?”
“谁也不知道他还想要您的什么,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让您强制性分化。您本为鲛人,若是自愿分化也就算了,可强制性……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鲛人是强制性分化的,您当真会心甘情愿做一个人类?!”
若是简云台在场,恐怕都要鼓起掌来了,大川这些话句句在理,他听了恐怕都会觉得无可辩驳。可是九重澜却至始至终一个表情,眼底的情绪没有丝毫动摇。
大川趴在窗台上看了会儿,又觉得难以置信,“我实在是不明白,您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敏锐察觉到,九重澜关注的重点似乎与他有些不太一样。
他所关注的,当然是取玉骨、强制性分化等等等等……但是九重澜却从那一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海神”之后,便陷入沉思。
为了海神?
世人都道海神座下右使者情债千千万,却总是能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因此大家私下里都在传,也许这位名为洛生的右使者,心中早就有了钦慕之人。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海神了。
这些大川也有想到,一时之间他心里百感交集。迟疑数分钟后,才红着眼眶问:“大人……您是不是要抛弃鲛人族了?”
若是强制性分化,那么九重澜从今往后,便再也不是鲛人了。
他将会被大海厌恶,浸泡在海水中,浑身上下都将会被针扎一般剧痛。
那是因为大海在排斥他。
在惩罚他。
只是想起往日追逐海浪的白发银鲛,日后永生都不能踏足到海水之中,大川就觉得难以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凄凉。
不等他继续规劝,九重澜突然抬眼,挥手间便大浪层层翻涌,“啪”的一声巨响,重新将敞开的窗台钉死。
“……”大川呆滞看着眼前重新钉死的窗台,半晌后猛地抹了把脸。
调转身形,迅速游远。
九重澜大人现在已经陷进去了,就像洛生右使过往蒙骗的那些人一样,他不想大人落得个一模一样的结局,被欺骗至死。
要尽快回族群,将今日所见的一切全都告知长老们!大川最后看了一眼海神宫,重重宫殿,白瓦红砖,蚂蚁一般的人形在各个旮沓角落里行色匆匆、奔波行事。
这是一座被框起来的王宫,这里的所有人都被框了起来,鲛人本自由自在,属于大海,怎么能框在这种地方了却残生?
快去找长老们!
大川暗自下定决心,眼底重新出现希望,长老们一定能够骂醒九重澜大人!
另一边。
几乎在窗台封死的下一秒钟,简云台就踏进了宫殿,第一眼便看向了窗台。
有异样。
封条碎了。
也许是红红又来了?简云台没有多想,脑子里还在想红心乐的事情。
说来也无奈,他今天下午在整个海神宫里兜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红心乐。这人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偷懒玩骰子了。
提着食盒走到九重澜身边,简云台顺势坐下,抽出碟子一一摆好。
摆到一半,面前人突然出声,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寻常。
“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
简云台讶异抬眸,“啊?”
虽说九重澜以往也很安静,但他今天晚上异常的安静,轻轻垂下了白色的眼睫,他深深闭眼,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如果有,你可以说出来。”
简云台心里莫名,能够察觉到此时的氛围好像不同于以往,但他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差别,只感觉……九重澜似乎有心事。
他将碟子摆好,又抽出玉筷,随口说:“没有。”
九重澜偏眸,一言不发。
简云台好笑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本来就没有。”他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开口说:“我明天要去一个集会,是海神举办的,但是海神本人很晚才会到场。”
“……”九重澜目不转睛看着他。
简云台却只盯着玉筷,明天的集会说起来轻松,但想想就知道又多危险了。
足足三百人,任何一人那里出了差错,他和林福雪都会被扣下。在海神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想必海神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六芒星恶咒在前,他们俩即便是想要反抗,也没有那个余力去反抗了。
不成功,便成仁。
简云台最后的底牌便是蓝莲,现在蓝莲已经盛放,若是明日事情有变,海神对他下了杀手,那么蓝莲就是他的第二条命。
但……每个莲花的技能都不一样,也许蓝莲不像红莲、黑莲那么凶猛呢?
又也许,蓝莲不像白莲那般顺势,若是出了个不顶用的技能,他还是难逃一死。
事情不能往悲观的方向去想,但是最悲观的结局却不得不提前考虑。
这些简云台更愿意自己扛下来,笑了笑,佯装轻松说:“我是想说那里有很多花,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我给你偷几朵出来,等集会结束后送你了。”
这个“偷”字说的十分理直气壮,半点亏心都没有。直播间观众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弹幕一时间刷新飞快:
“哎哟喂,小情侣行为嘿嘿嘿~”
“有被甜到!”
“简大胆确定心意之后,真的就是把好东西都捧给喜欢的人,但是他自己该怎么办啊55555555……”
“明天的集会相当危险,好害怕会出啥事。这次一旦暴露,那简大胆、林呆呆,还有新收编的陈启和唐梅都会跟着一起完蛋,一倒霉就是一群人跟着倒霉。”
“哇靠,那这个副本岂不是完了,剩下来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恢复记忆啊。”
“所以才说很危险。”
九重澜半晌都没有答复,简云台之前在鲛人泪副本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喜欢花。他强硬说:“不行,你必须选一朵。”
九重澜无奈,弯唇说:“那就摘下在你眼里,第一朵盛放的花吧。”
“可以。”简云台视线转向黑链,正是这条粗大的黑链贯穿了九重澜的鲛尾。黑链的两端与宫墙相连接,这也是导致九重澜一直被困在殿内,无法踏出一步的重大原因。
今天开这个口,送花只是其次。简云台起身,沿着黑链一直走到了宫墙底下,皱眉看了眼黑链,他在无数观众的惊呼声之中,随手抄过刑具猛地撬开了链首。
垂下刑具时,他说出了真正想说的话,“如果明天晚上花还没有送来……”顿了顿,简云台转眸看向九重澜,想要出声,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嗓子几乎干涩到发哑。
他盯着九重澜,又视线闪躲开来说:“如果花没有送来,你就离开海神宫,往后余生都不要再靠近这个鬼地方。”
“……”九重澜微微皱眉。
他先是紧盯着被撬开的链首,而后又一寸一寸转眸,目不转睛看着简云台。
很快,简云台就将链尾也翘掉了。这根大黑链再也不能困住九重澜,他转头说:“我已经提前吩咐了所有宫人,在明天晚上以前,所有人都不能进这座宫殿。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你的链子已经断了,更不会有人知道,你随时都能够离开。”
九重澜眉头已经紧皱,微微直起了身子,背后的银紫色鲛尾水波撩动。即便面上看不出来,但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很明显彰显了他此时的慌乱与迷惘。
“明天的宴会有危险?”
他几乎是立刻问出了这个问题。
——简云台迫切需要玉骨,却不肯向他提出需求。转眼间赴宴有险,很难不叫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不等简云台说话,九重澜的眸光缓缓沉下,嗓音温和却透着淡淡的凉意:“你所担心的危险,是海神么?”
简云台默认:“……”
九重澜的视线彻底转凉,目露杀意说:“海神曾是我的手下败将,现今他已死期将至。若是再次交手,他定然……”
“不行!”简云台断然否决,海神是海神劫副本的主要npc,要是海神死了,那他们这些在副本里的玩家就全完了。
连完成任务的渠道都没有,要么等着副本重开,要么就只能迎接死亡。
海神现在绝对不能死。
至少在主线任务没有走到最后一关之前,海神都不能出任何事情。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急,简云台回答得非常快,眼神中流露出来紧张十分明显。九重澜眼中的杀气一滞,与他对视了数十秒钟,这些对海神的杀气全部都隐到了心底。
九重澜缓缓垂眸,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说话时嗓音低沉又嘶哑。
“我一直不懂你的心。”
就像鲛人族不懂九重澜在想什么一样,九重澜有时也不懂简云台在想什么。
“你对海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九重澜抬眸,很长时间不自然的沉默过后,他仔细观察着简云台的神情,呼吸仿佛都变得比以往更快,“是我所认为的那样,有把柄在他之手。还是像外界所传的那样,你对他早已情根深种,才会因此做下了许多违心之事?”
简云台一阵又一阵窒息,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怎么可能对他情根深种。”
九重澜轻轻说:“那你为何想帮他,让我强制性分化?”
简云台震惊,“你怎么知道……”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大浪四起,这些汹涌的海浪并没有伤害他,反而温柔将他包裹住。
银紫色的光芒由远及近,这些都是九重澜鲛尾上的鳞片。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九重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俯身时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了巨大的鲛尾之间。
简云台下意识想要后退,尾椎骨却立即抵上了坚硬的鳞片,像是钝刀抵住了后腰。
正当他有些心慌意乱之际,掌心上突然攀附过来一个冰凉的温度,像是夏日跳跃着的春苗迎来了一泼沁人心脾的凉水。
冷香袭来,钻入鼻腔。
九重澜缓慢执起了他的手,又将脸庞轻轻贴到了他的掌心处,浅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轻声说:“我并不是不能分化。我的意思是……不需要强制性分化,更不需要谋划这些,若是你真的想让我分化——单单一句话,只需要你的一句话即可。”
“…………”这些话像是一个巨大的捣棍,分分钟就把简云台的大脑捣成了一片浆糊。
他感觉这声音明明离得很近,却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手上的温度如此真切,掌心贴着的是九重澜这张美的让人目眩神迷的谪仙脸。
手背则是被这人紧紧握住。
简云台心跳异常快,社交安全距离!他想在社交安全距离之外讲话!明明心里头想的是这句话,临到阵前却完全没有机会开口,九重澜缓慢靠近他,又俯身贴到了他的耳畔,温声说:“你想要让我分化么?”
“我……”简云台只是迟疑了几秒钟,就又听见九重澜话语中十足的柔情与蛊惑,轻而易举便抛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言论。
“你……想要么?”
“…………”
简云台瞬间想歪,脸上出现大片大片可疑的红云,整个人像是被油蜡封存在原地般一动不动,大脑更是“轰”的一下子一片空白。
九重澜说的“想要”,和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千年前还没有断情绝爱,那个时候的鲛人性淫,而且只对一个人“淫”
所以……简大胆,相信你自己,不是你黄,是你老攻顶着一张谪仙脸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圣洁者情动淫//乱(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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