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晴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单手甩着钱包袋子,走路一蹦一跳,喉咙里还哼着五音不全的歌,还咧开一排白牙笑。
红心乐:“我去买个骰盅, 你这么高兴?”
他的骰盅在海神劫副本里给林福雪了, 后来是临时找了个塑料杯子当骰盅。今天简云台去当助教, 徐晴晴闲着没事做, 就吵着要带红心乐去感受一下民主的快乐。
“非也非也。”
徐晴晴神秘兮兮晃了晃手指头, 龇牙笑着说:“简云台今天去当助教, 那可不是随便当的,他是要去见微生律!”
红心乐疑惑:“……所以?”
徐晴晴“哇”了一声, 感激地捧着自己的小心脏,美滋滋说:“你是不知道我嗑了这对cp多长时间,从阎王娶亲副本就开始嗑了。我现在就是感觉——他们终于不负我望,网恋即将奔现,我比我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
红心乐不解, “什么网恋奔现。”
徐晴晴同样迷惑看他一眼, 这才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啊, 你还不知道吧。微生律他技能有点儿特殊,可以进副本里扮演npc,简云台在副本里遇到的那些老情人全他妈都是同一人, 这件事还是我发现的呢!”
她牛皮哄哄地叉起了腰。
“我的股马上要收盘了,能不高兴嘛。”
红心乐顿了一会儿,才讶异说:“竟然都是微生律吗?我之前还以为……”
一边说着, 两人一边出门。
徐晴晴问:“你还以为什么?”
红心乐说:“我还以为简云台是个渣男,见一个爱一个。”
徐晴晴喷笑出声。
来到云上城集市,这里有很多人, 激进派也有,保守派也有。单凭外貌与服饰是分辨不出政党之分的,不过也不会有人特意跑出来大喊一声自己是什么政党,于是这里的氛围其乐融融,大家伙聚在一起逛街。
红心乐停在一家手作商铺之前,细致地交出设计图,有嘱咐商家细心制作骰盅。
过程中,徐晴晴在他的耳边滔滔不绝,乐颠颠说个不停,疯狂安利。
“来嘛来嘛,入股不亏。”
“你不觉得他们很配吗?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模样,不管自己有没有记忆,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认准了这个人,不知不觉再一次爱上——这叫什么?天作之合啊!”
“还有,之前有次副本,那把我给虐的啊,他俩没哭,我踏马哭了一晚上。”
“……”
红心乐等店家回执,靠在柜台边上掏了掏耳朵,听得一知半解。
“所以简云台这次去,是去奔现了?”
“那不然呢。”
徐晴晴嗑糖,十分有耐心地讲解说:“你没有发现昨天晚上他状态不对劲吗?一直待在房间里,他肯定激动到没睡着啊。今天一大早就跑去当助教了,啧啧,这么急迫……”她作势摇了摇头,嘿嘿说:“到底是小情侣。”
谈话时,又有一伙人进手作店铺,巧合的是,他们也在聊简云台。
“所以真的是亲兄弟吗?”
“肯定是吧,这次可有的看了,哥哥在激进派,弟弟在保守派。你们说小少爷不会顾念亲情,跑到咱们激进派来吧哈哈哈……”
“那我可就谢天谢地了,我做梦都想他来咱们派系,兄弟俩在一起多好。”
“…………”红心乐撑着柜台的手肘一滑,有些迷惑地看向那群人。不等他反应过来,身旁的女人像是一阵风儿一般,“嗖”的一声就冲了出去,面色惨白站在那群人身边。
像是个恍惚的幽魂一般。
那群人吓了一大跳,“你、你干嘛?”
徐晴晴张了张嘴巴,窒息骂:“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骂谁是兄弟俩呢,嘴人也不带你们这么歹毒的吧,嘴巴是腌过黑蒜吗?”
“…………”对面人群过于茫然,懵了。
什么骂人?
他们刚刚有骂人么?
有人弱弱出声说:“我们也没说啥啊……他俩是兄弟的事情不是早就传遍了神龛嘛,你出去做任务多久了?这个消息也太闭塞了。”
徐晴晴:“???”
另一人弱弱开口说:“而且这也不是我们瞎传啊,上头的人都默认了这件事。现在激进派和保守派都等着小少爷做决定呢,好多人猜他爸爸,也就是教父在激进派,哥哥微生律也在,都说他估计也会来激进派。”
徐晴晴:“???????”
“不是说他今天早上去给陈伯平当助教了么,肯定是去试探一下亲生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啊,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见徐晴晴面色诡异又痴呆,众人心道可能是遇到了个疯子,他们东西都不买了,快步惊恐走离。
店铺内死寂,徐晴晴几乎要裂开,抱着头原地蹲下,神神叨叨地喃喃自语,“什么……这怎么可能?不不不……不可能……”
红心乐从店家手中接过回执,走近憋笑说:“还劝我入股,你这股得要跌停吧。”
徐晴晴一脸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当初叛逃联盟时她的脸色都没有这么惨白凄楚,红心乐迟来良心发现,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蹲下身,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说:“想开点,有情人终成兄弟也不错。”
“…………”
徐晴晴神情癫狂,悲痛欲绝仰天长啸:“不!!!不可以!我的cp怎么他妈的又要be啊啊啊啊啊啊!!!”
※※※
简云台拿课本挡住脸,一小步一小步挪进了实操室,这块儿和大学的课堂很像,很空旷,也很寂静。他一路挪到了陈伯平的身边,坐到了讲台旁边的凳子上。
诡异的沉默。
好多人啊,他刚刚余光扫到了一群穿着白色军服的人,这些人还拿着枪。
虽说枪口都是指向地面,但一群人杵在那里还是蛮有威慑力,这些人可能是激进派安排来的士兵,以防课堂上出现意外。
曹妍妍就身处士兵之中。
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摆,好奇小声问:“那个就是传闻中的小少爷了吗?”
本来今天不会有这么多士兵来值守,但大家都想围观一下简云台,就莫名其妙来了很多人,大家伙还装腔作势拿着枪,一幅在认真执勤的模样,实则不就是想吃瓜嘛。
曹妍妍“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地吃瓜,不要问东问西的。
讲台上。
陈伯平无奈看了眼简云台,心道可能还是有些近乡情怯了,他也能理解——毕竟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哥哥,是该不习惯。
于是他也没有强令简云台放下课本,直接开始实操课程前的讲演,“我们今天需要针对性地提升你对于精神力控制方面的能力。众所周知,神祟是不死的,但这种不死一般都有条件上的限制,所以你在副本之外也必须要提升精神力控制能力,如果空有一身庞大的能力,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能力,最终很可能会作茧自缚,伤害到自己……”
说着,陈伯平转身在黑板上板书,拿粉笔写下“精神阈值”这四个大字,“你的能力是劫掠他人精神,掌控他人身体。但据我所知,你现在还不能做到群攻——这方面是可以用练习来提升的,同鬼祟训练技能一样。”
说到这里,陈伯平顿了顿,好笑问:“我的板书难道是写到简云台脸上去了吗?”
简云台微愣,抬头看陈伯平。
怎么突然cue到他了?
大约三米开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搁笔声。课堂里静悄悄的,士兵们眼观鼻鼻观心,实则悄悄竖起了耳朵。只是很短时间的停滞。很快,方才那道好听的温柔男声徐徐响起,“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
——走神?
微生律……刚刚是在看他吗?
简云台心尖微跳,突然感觉有些燥意,却还是不好意思放下挡脸的课本,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面对微生律。
陈伯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让曹妍妍拿来实操用的枪具。看了眼枪具,他眉头微皱问:“怎么不组装起来?子弹呢?”
曹妍妍茫然:“子弹?这是助教负责的工作,他应该提前拿来呀。”
简云台:“……”也没人跟他说啊。
实操课程,开局不利,不过这都是小事。原本少了子弹应当是简云台这个助教去取实验用子弹,但简云台现在连研究所的路都认不清,陈伯平只得叫了几个士兵,自己去拿。走之前他还不放心叮嘱说:“课程先暂停一下,我回来之前枪务必组装好。”
士兵们纷纷应声。
待陈伯平离开以后,立即有士兵想上前组装枪具——这是他们的工作。众人七嘴八舌研究着枪具,然而某一时刻,整个教室突然就安静了,几乎落针可闻。
怎么了?
简云台有些好奇。
简云台正想要探头偷偷瞧上一眼,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雾蒙蒙的阴影,他哑然回头,就看见挡脸的书本上方缓缓勾进一只白玉般的手指,指节分明而又细长。
身前的椅子“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来开了长椅,坐到了他的面前。
紧接着,那只手就带着温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将这课本向下按。
课本缓慢地下移。
最先入眼的,是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瞳孔,纤长的白色眼睫微微垂着,在那双好看的眸子下投射出一小片剪影。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这个说法是正确的话,那么微生律一定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即便弯下眼角浅笑着,这双眸也总是给人一种不惹凡尘、超脱世俗的矜贵仙灵之感。
眉清目朗,一派柔情。
简云台恍惚之间都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毙在这双秋水般的剪瞳之中,就连他这个不看脸的人,甚至都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不等他定下神来,暗骂自己鬼迷心窍,课本再一次下移了几寸。
书本的阻碍彻底消失,“啪”的一声摔在课桌上,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简云台恍惚直视微生律,彻底鬼迷心窍了。
倒不是因为微生律的样貌足以让旁人惊艳,而是因为这张面庞,对他来说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这张清风朗月般的容颜,熟悉的则是那眸底泛起的宠溺浅笑。就好像历经跌宕起伏的峰峦峻岭以后,蓦然回首时,骤然与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人重逢。
这是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愫,仿若窗前白月光一般,柔柔的透着丝缕微光。
啪啪——
烟花仿佛都在耳边炸响了。
“我不会组枪。”微生律薄唇扬起,尾音勾着笑意,软下声问:“你能教教我么?”
他的声音干净而温柔,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悄悄地在简云台心尖挠了一下。
不行!定神!不要瞎想。
人家在问正事呢。
简云台勉强定神,面上保持着镇定,问:“你哪方面不会?”
微生律坦荡说:“都不太会。”
“……啊?”简云台瞳孔微震,震惊又怀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都不会”?
与对方温和又坦荡的眸子对视数秒钟以后,简云台迅速缴械投降一路投到敌营,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在他们俩身侧不远处,曹妍妍眼前一黑,眼神古怪又离奇。
周边的士兵们则是一脸惊讶与匪夷所思——微生律不会组枪?
唬谁呢?这人可是在几岁的时候就接受过系统化的训练,别说是组一支枪了,让他去组大炮那都是轻而易举闭眼就能完成。
偏偏他们只敢在心底困惑,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问询。士兵们不懂这之中的门道,曹妍妍却懂,眼看着简云台恍惚拿起散装的枪具,竟然开始真的教起微生律组枪了,曹妍妍心底隐隐有一道裂开的声音——
色/诱!
这是妥妥的在色/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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