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五分钟里, 简云台激动到浑身都在发抖,他甚至没能听清楚后面的对话。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妈妈?”直播间观众显然也十分激动:“镜头快转过去,我想看看!”
“天啊, 简大胆他眼睛看不见qaq”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镜子里是幻觉?还是记忆?简大胆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出生吧,他应该没有这段记忆。可要是这是幻觉的话,外乡人们为什么要那么疯狂的想要去许愿哇?是幻觉的话就不值得啊!”
眼看着前方三人都要走了, 简云台紧紧抿唇, 心中一狠作势低低地干咳一声。
果然,那三人立即停下来。
男人狐疑问:“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小瘸子一惊,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树、树影后面绝对没有人!”
如果是其他时候, 观众们可能要默默吐槽这个小瘸子怎么呆呆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正是观众们想要看见的结果啊!
很快, 男人绕到树影之后,气愤大骂小瘸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又偷偷分食物给小偷了!被我抓个正着。”正要再多骂几句, 男人瞥见简云台与裴溪身上的衣物——两人虽衣着简单并不繁复,但能看出这衣服用料极好,且这两人的气势都不容小觑。
看着不太像穷困潦倒的贱民。
男人迟疑住嘴,回头叫:“副队。”
“……”简云台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很难说清楚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绪,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但耳朵却变得十分敏感。他能够很明显地听到, 十米开外的草地微动,有长靴踏在草地上。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 靴底踏上去时, 会浅浅压下一些青葱的嫩草。而抬起来时, 那些嫩草又会顽强桀骜地重新树立起来,顺势溅起一些干巴巴的黄泥,以及五星瓢虫。
嗒嗒、嗒嗒。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面前。
简云台抬起头,脸色微微发白,心跳快到不正常。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都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咚咚——
咚咚——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可能是一辈子那么长,也可能只是仅仅几秒钟,面前的女人笑着说:“研究队里有一个小瘸子就算了,怎么又碰到一个小瞎子。”
男人说:“副队,这两人应该不是小偷,很可能是民间派过来偷拍的记者!”
简瑞芝摆手说:“照相机都没有,什么记者啊。我看估计是附近的驴友迷路了。这座山头又不是咱们开的,别人也能上山。”
男人不服说:“设备一定就在附近!”
简瑞芝没有理会他,转头在附近看了看,弯腰捡起被男人摔在地上的竹竿。她又重新走到简云台的面前,递出竹竿顺势偏头说:“我看你也怪邪门的,你看过哪家的记者是个看不见的?看不见还怎么偷拍?”
男人被问住,叹气说:“副队,您真的是太善良了。好吧,我去联系队里的人,看能不能派几个人把他们送出山。”
“不用,反正咱们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就要出山,车队能将他们一起带走。”简瑞芝手臂伸出半晌,简云台也没有什么反应,简瑞芝愣了几秒钟,才惊觉后者应当是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她在递东西。
简瑞芝叹了声气,动作小心翼翼地探身,将竹竿塞到了简云台空着的那只手里。
简云台浑身僵硬,握紧竹竿。
简瑞芝轻柔安慰说:“山路陡峭,即便你的朋友扶着你,你恐怕也会摔倒。先用这根竹竿充当盲杖吧,怎么样?”
句末的那句询问,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尾音也勾着柔和的笑意。简云台将竹竿攥得更紧,像是梦游般低低说:“好。”
小瘸子的声音响起:“瑞芝姐姐!”
简瑞芝偏头说:“以后再给你做个竹竿拐杖就行啦,现在先借这个哥哥用一下。”
小瘸子慌忙摆手,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篝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景哥哥找不到你,肯定会着急的。”
话音落下,原地暴起两声:“什么?!”
男人语气震惊,“总队不是最不喜欢参与这种人多的活动吗?他怎么会来?!”
简瑞芝则是惊喜:“他真的会来?”
小瘸子被这两人吓了一跳,喏喏说:“于景哥哥今天清晨亲口跟我说的呀……他说今夜有人约了他,还问我他该不该去。”
“你怎么说的?”简瑞芝焦切询问。
小瘸子呆呆说:“我当然说应该去了啊。既然有人约了他,他又很想去,那为什么要拒绝。”
简瑞芝一顿,强行按捺着欣喜问:“你怎么知道他很想来?”
小瘸子说:“于景哥哥自己说的。”
“哈哈!没想到这根木头表面上油盐不进,背地里竟然这么闷骚!”简瑞芝似乎十分高兴,连连乱薅了数下小瘸子的头,将那枯草一般的头发揉成鸡窝。
她高兴说:“真棒,食物没有白分给你!”她从腰包里抽出一封信,说:“今天晚上看见于景哥哥,帮我把这个给他……”小瘸子正要伸手去接信封,简瑞芝突然“唰”一下子缩回手,脸红说:“诶,算了算了,我自己给他。”
小瘸子呆呆地缩回手,“噢。”
直播间观众看见简瑞芝这幅少女怀春的模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于景’,就是咱们的岳父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岳父啊,少给自己贴金。我刚刚去微博搜了一下,没有找到‘于景’的相关信息,有点奇怪,按理来说于景是研究队的总队长,不至于这么不见经传啊。”
“于景应该只是个名字,前面估计还有个姓,就是不知道姓啥了。”
“雾草,这次副本信息量爆表啊。”
在观众们交谈的时候,几人已经沿着山坡向下走了。简云台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一般,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往往当问题太多时,就会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措感。
左手按着裴溪的手臂,右手拄着竹竿,简云台时不时能听见女人愈发轻快的脚步声,有时女人还会畅快地哼着小调。
显然,简瑞芝的心情很好。
简云台不知道现在的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只能凝神去听周围的信息。
他能听见篝火燃烧的声音,还能听见蝉鸣声,以及人们围拢在篝火边的畅快大笑声,像极了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到达绿洲的那种喜不自胜。
可这些声音都被简瑞芝的声音盖过去了,即便简瑞芝的声音很小,但简云台就是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一直在雀跃地追问小瘸子。
——于景的原话是什么?
——他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他有没有猜我约他干什么?
小瘸子呆呆回:“于景哥哥以为你找他,是想说关于谋命水晶的事情。”
简瑞芝还没有说话,男人顿时哀嚎出声,“不是吧?!咱们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三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首次打通谋命水晶通道,都要打道回府了。全研究队都知道副队喜欢他,怎么就他自己不知道!”
简瑞芝摸了摸衣袖,下面是折成小豆腐般的信件。她笑眯眯说:“没事没事,谁叫他木呢,反正他今晚就知道了。”
男人大笑:“祝你告白成功!”
“承你吉言。”简瑞芝来到一个敞开的帐篷前,示意小瘸子拉简云台进去。他将简云台安置在椅子上,又偏头问裴溪,“你脸上戴的是什么。这么热,不摘下来吗?”
裴溪面色未变,说:“宗教信仰。”
“噢噢。”涉及宗教信仰的东西,简瑞芝顿时就不敢再继续追问了。
观众们好笑又稀奇。
“真没看出来,裴溪说谎面不改色诶。”
“他还真不一定在说谎,神之通行都在守护神像了,没准这还真的是宗教信仰。”
“帅哥说啥都是对滴。”
简瑞芝数落说:“你也真是的,你的朋友眼睛不方便,你还带着他跑到大山里来。这里可是无人区,要不是刚巧撞到了研究队,你们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裴溪说:“嗯。”
简瑞芝说:“嗯什么嗯?我看你这个模样就是个不知冷暖的,盲杖盲杖也不准备,指南针也没有,他眼睛不好你脑子不好?”
裴溪:“……”
观众在屏幕前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直播间顿时充满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少看见裴溪这样吃瘪啊,我怎么感觉像岳母在挑剔女婿?”
“妈妈和简大胆性格是真的很像,说话的语气简直是一模一样hhhhhhh”
“不知冷暖真的是要笑死我,妈妈!别看裴溪看起来仙气飘飘,但人家其实很温柔的,人都陪您儿子来闯刀山了23333”
简瑞芝自然不知观众此时笑成什么样了,她自顾自地数落了一通,裴溪话又少。可能到后来,她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便交代了一些盲人的注意事项。
简略说完后,简瑞芝正要转身离开,简云台突然开口:“等等!”
简瑞芝疑惑回头,“怎么了?”
方才简云台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即便是开了口,也像极了在梦游。借着室内燃起的小火盆,简瑞芝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少年鬓角处满是细汗,整个人都十分的紧绷。
简瑞芝又追问了一遍。
简云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许多话都堵在心头,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乱转,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一个突破口。简瑞芝“嘶”了一声,突然说:“我怎么感觉……你和我长得有点像?”
简云台微愣,紧张地抬起头。
他好像听过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了,沃霞玲说过,陈伯平说过,教父也说过。简云台曾经在陈伯平给他的照片中,见过静态的简瑞芝,也曾经在白河城的铃铛旧影里,见过动态的简瑞芝,却也仅仅只是见过。
而现在,他们却可以对话。
他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时竟然问出了一个十分痴呆的问题。
“哪里像?”
简瑞芝忍笑说:“眉眼有些像,不过你的鼻子和嘴巴却有点像另外一个人。如果以后我和他结婚生个小男孩,肯定就长你这样。”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声冷哼,“你知不知道羞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那人走了进来,一见到简云台,顿时也“嘶”了一声,“还真挺像!”
“!!!”
直播间弹幕猛地增多,观众们瞬间都跟看见了鬼一样,欢乐的氛围一扫而空。
简云台听见了这声音,顿时也猛地挺起背脊,更用力地攥紧了裴溪的手臂。若不是手心触及这冰凉的温度,他很可能已经暴起,随便抄上个武器打了上去。
裴溪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微皱了皱眉,偏眸看了来人一眼。
——颧骨极高,是个尖酸刻薄的长相。女人梳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头发被梳子梳得紧贴头皮,浑身携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气。
沃、霞、玲。
简云台在心中恨恨默念出这三个字。
沃霞玲走进来后环视一周,视线先是在简云台眼上顿了一下,旋即又在裴溪的面纱上顿了一下。最后她看了看这两人的衣物材质,断言说:“贵族阶级以上。”
也许是裴溪周身的矜贵气度给人不小的迷惑,沃霞玲并没有贸然发难,像是怕冒冒失失地会得罪人。不过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侧身拉着简瑞芝往外走,“外面在玩击鼓传花,少一个人,快来!”
“击鼓传花怎么会少人?”简瑞芝疑惑问:“这种游戏不是有多少人就算多少人嘛。”
沃霞玲涨红脸大喊:“我说少人就少人了!要你管?”
简瑞芝失笑点头,“好好好,听你的。不过下次想让我陪你玩,就直说。”
她们走远了,沃霞玲的暴躁声音都尖利无比,霎时传进帐篷里:“谁稀罕你陪我玩,你爱玩就玩,不玩给我滚蛋。”
十分钟后,帐篷里依然静谧。
简云台问:“你还在吗?”
“在。”裴溪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在他的高处,听起来轻轻的,十分悦耳。
忍了这么长时间,简云台终于忍不住了,死死攥住裴溪的手臂大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遇见我的生母?还有沃霞玲——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她已经被我杀死了啊!这是幻觉?还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出来,可见他此时的茫然与焦躁不安。裴溪十分有涵养地等他问完了,才开口安抚说:“冷静。”
简云台:“我已经很冷静了!”
他粗喘数声,裴溪却突然抽出了手臂。他顿时变得急躁起来,“你去哪里?!”
大约十五秒钟后,简云台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指尖抚上了他的上眼睑。像是有人在他的眼皮上涂上了膏体状的东西,与此同时还有苦涩的中药味,裴溪说:“你生母离开帐篷时,扔了一瓶消炎药给我。”
简云台的粗喘声微顿,上眼睑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得到了舒缓,仿佛他此时心底的焦躁感也随之得到了舒缓。
他抿了抿唇,说:“谢谢。”
裴溪指尖微顿,“没事。”
简云台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不应该向你撒火。”
裴溪还是那句话,“没事。”
他替简云台涂药,虽说有意放轻了动作,但简云台还是嘶声连连。
安静了几秒钟,裴溪开口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来镜冢前,什么也不知道。”
简云台问:“那你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这是神之通行的职责。”裴溪的声音已经冷冷清清,不带一丝凡人会有的起伏。他并没有卖关子,直言说:“镜冢内只有两个许愿渠道。一,是在神像前进行考验,二,是偷闯入镜冢山脉,寻找镜子许愿。许愿前需要说一些话,你已经听过了两次。”
顿了顿,他问:“你记住了那些话吗?”
简云台坦白说:“没记住。”
第一次听梅凛然说的时候,他正和机甲世界的铁帽儿缠斗,分心乏术。第二次就更别提了,坎德隆许愿时地动山摇,简云台当时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裴溪却说:“没有记住,更好。”
简云台疑惑抬头。
因他昂起头的缘故,裴溪的指尖从他的上眼睑,滑过了眼睫。
密而长的眼睫从指腹处扫过,裴溪像是触电般,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简云台问:“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裴溪喉结动了动,继续说:“田僧通行说,许愿的人都是愚蠢的人。你既然没有记住那些话,你就不会被执念扯进深渊。”
简云台:“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裴溪说完这句话,简云台眼睫颤动的幅度加剧,裴溪继续说:“许愿,是为了寻求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外乡人可以通过遗物,前往死者依然存活的时间点,通过改变死者人生重大转折点,以让死者活下去。如果成功,你也能留在这里。”
砰砰——
砰砰——
简云台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快过,气喘吁吁时竟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人生重大转折点……指的是什么?是死者死前的那一瞬间?如果我能救下她,她、难道她就能活下来了吗?”
裴溪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
他举了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男人清晨起床,出门工作,今日与寻常无异。他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两边的路都可以通向工作地点,若是他往左拐,那么他会一路顺风地到达工作地点,往右拐,他会出车祸死亡。
外乡人所需要做的,不是在男人出车祸时拦住那辆撞向他的车,而是在岔路口时,就改变男人当下的决定——往右拐。
简云台瞬间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需要改变的其实是那个会让她死去的决定?”
裴溪:“嗯。”
简云台:“可我怎么知道哪个决定会让她死去?每个人每天都会做无数决定啊。”
就拿现在来说,简瑞芝同意去玩击鼓传花,这是一个决定。简瑞芝将他们带回营帐中,这是一个决定,就连篝火晚会要不要跳舞、吃羊肉还是吃牛肉,这都是决定。
而且更让他感觉迷茫的,是其他外乡人也许面对的是“车祸”这种具体的死因,可他面对的,却是“自杀”这种抽象的死因。
到底是什么决定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致使他的母亲主动选择了极端?
裴溪说:“镜冢里并不会按照时间顺序往下流逝,一旦你错失了那个转折点,就会立即进入下一个转折点。等所有的转折点都错过,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挽回这段缘分。”
简云台沉默,暗下思忖。
裴溪盯着他看了许久,开口说:“你是无意中跌入镜冢,这并非你的本意。按照镜冢的规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强行带你出去。”
“不要!”简云台立即否决。
裴溪顿了顿,眉头轻皱说:“人死即缘灭,这里面比你想象得要危险很多。强求已经逝去的缘分,最终只会伤及你自身。”
简云台推开他的手,认真问:“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人成功过?”
裴溪不说话了。
简云台大喜:“真的有?”
裴溪叹了一口气,说:“外乡人前赴后继地来,自我记事起,就没有人成功过。但听田僧通行说,曾经的确有人成功。”
简云台追问:“后来呢?”
裴溪说:“那个人就此留在了镜冢中,他已经寻求到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不过,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也就是说,上一个成功的人,是四百年前。期间镜冢的通道每周都会开启一次,就像裴溪所说的那样,外乡人前赴后继,要么倒在神之通行前,要么倒在镜冢中。
无人生还。
难怪梅凛然进副本前告诫说,不要许愿,一旦许愿生存率百分之零。
想必他所说的重点不是“该不该许愿”,而是镜冢中九死一生,过于危险。
裴溪说:“我带你出去。”
“……?!”简云台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当即说:“不!”
很快,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视野中一片漆黑,有冷香袭来。简云台连忙闪躲,足下一滑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裴溪微微一愣,立即伸手来扶他。
简云台伸手乱抓,混乱中指缝从裴溪的头发中滑过,他顺势一扯将裴溪扯到了地上,又翻身坐到了裴溪的腰腹上,想要凭借着武力压制住这个人。
裴溪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干巴巴的单音节“你——”,简云台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
直播间观众都被这惊人的变故搞懵了,简云台看不见,她们可都长了眼睛。
“雾草,这个姿势……!”
“简大胆要是再往下坐一点,场面可就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们的视角之中,营帐内一片灰黑,只有帐篷最中间的火盆在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简云台一手抓着裴溪的头发,一手捂住裴溪的嘴巴,上眼睑处的火红色伤疤像是一个诡秘的漂亮图腾般,惑人至极。
微微偏头时,简云台似乎无法掌控距离,只是凭着感觉向前倾了几寸。
“你怎么带我出去?”简云台紧紧闭着眼问:“你身上有什么链接的东西吗?还是要说什么话才能带我出去?总之一句话,不行。”
裴溪:“…………”
他“呜呜”了一声,似乎有些急了。简云台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情绪,便把手松开了些,问:“想说什么?”
裴溪声音异常地发紧,低喝:“你先下来!你的衣袖纽扣勾到了我的白纱……”
他的声音十分的异常,也不知道是因为此时过于亲密的距离,还是因为白纱被扯动这一个小小的意外,也许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裴溪僵硬到脖子根都红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得先捯饬捯饬自己。”有人冲远方高声应了句,几秒钟后,帐篷的帐口被人猛地掀开,简瑞芝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抬眼一看。
她猛地一惊,“你们……咳咳!咳咳咳!”她猛咳数声,再开口时声音都惊到有些变调,“你们俩原来是这种关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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