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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侯爷说话,众人却都担心起来,齐齐问道,“蛮人打过江来了?”叶山摇头,赶紧回道:“还没有,但这次同之前不一样,聚集的人马很多,码头那边时不时会有冲突。”
众人脸色不好,要知道江南这半壁江山,就是依靠金沙江在做最后的防御。
若是蛮人冲破天险,江南绝对保不住了,而碎金滩离得码头不到百里,肯定会第一个遭殃。
老太太叹气,“这是什么世道啊,咱们家里已经两次南下,走到这里本以为安稳了,看这样子还是要多做准备啊……”
侯爷摆手,安慰老太太,“婶子别担心,蛮人自古以来就在草原盘踞,南下中原本就自断臂膀,如今还要渡江,他们更是不占优势,暂时不足为惧。”
说罢,他站起身,又说道:“婶子,我去忙一下。”
“哎呀,我忘了正事,拉着你在这里说什么闲话啊,你快去忙吧!”老太太后悔的拍脑门,撵了侯爷赶紧去处置正事。
这大半冬日,侯爷都住在庄子里,时常来陪她闲话,她真是习惯了,就总忘了他还是天武的军侯。
方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担心蛮人南下,那岂不是说他这个军侯无用?
侯爷倒是没在意,转身出去了。
老太太赶紧嘱咐孩子们,“出去之后,不许乱说,知道吗?”
“知道,奶奶放心。”家仁赶紧带头保证道。
礼哥儿也跟着点头,猫哥儿懵懂的跟着点头,但更多心思却放在大哥买回的好东西上,根本没理会方才大伙儿说了什么。
至于佳音,比谁都聪明,根本不用嘱咐。
当晚,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让老四喊了刘镖头夫妻和村长老两口儿一起热闹一下,待得撤去桌子,众人凑一起说闲话儿。
老太太就抱了孙女,一帮给她剥炒花生,一边把战事说了说,然后提议道:“山谷那边,是不是要重新收粮食啊?”
村长赶紧点头,“就是没有这事,我也想说,咱们碎金滩,今年要把河滩地都种了寒瓜和香瓜,山上果树越来越高,也不能再套种谷子,秋日的时候,可没有指望了……山谷这边继续收粮,各家多囤积一些,心里也有底。”
刘镖头夫妻当然更没意见了,这事就定了下来。
第二日,收粮的消息就放了出去。
当然这几日上门的客人不能立刻把银子换成粮食,但提前预定的客人却被清楚告知了。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山谷里,男客们泡在潭水里,头上搭着布巾,有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起这事,就道:“听说,江边不太安宁,你看这碎金滩都开始收粮食了?”
旁边的友人就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这里收粮食做门票,和江边的战事有什么关系?”
先前说话那人无奈,小声解释了几句,“你也不看看这碎金滩在谁名下,那可是新亭侯!之前码头防线都是侯爷在戍卫,若不是受伤,也不会退下来。如今碎金滩都开始收粮食了,就说明江边战事吃紧,开始害怕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怎么办,侯爷什么时候回码头啊?”友人恍然大悟,下意识就问出口,生怕防线被攻破。
说话那人却道:“你急什么。朝堂上都没急呢!这其中弯弯绕绕太多了,那些从侯爷手里拿到兵权的人,能愿意把兵权再交出来吗?还有朝中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你是说……”
“看破不说破!这事啊,还有得折腾呢,咱们普通老百姓就老实过日子好了,能享受一日是一日,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啊。”
“是啊,别的不说,就眼前这白雪,怕是马上就要融化干净了,再看见就要等下个冬日了。”
“哈哈,这倒也不怕,过几日山上的果园就开花了,到时候在漫天落花里泡温泉,想想也是件难得的美事。”
“到时候把王兄和刘兄他们叫上,带两坛子好酒,咱们来个诗会如何?”
“那就要把这山谷包下来了!”
不说两人说的兴致勃勃,就是京都里,朝堂上,因为蛮人突然凶猛的进攻,也是吵的不可开交。
之前,提议过削减军饷军粮的老臣们都哑火了,低着头装糊涂。
倒是年轻朝臣们逮到了机会,唇枪舌战,就差把老臣的脸皮扒下来了,半点没客气。
温绍元站在角落偷偷打哈欠,这个时候,他们御史没有开口的余地,只能观战。
昨日从租住小院搬出来,他直接住进了客栈,那客栈吵闹,自然就没睡好。
等下了朝,他无论如何也要重新寻个地方落脚了。
大不了去找刘胖子借个院子住,刘家家大业大,总有空闲的别院之类,就是不知道家里知道,会不会气疯了,恐怕家里都会觉得温家百年清名,被他这个不孝子玷污了!
温绍元好不容易熬到下朝,依旧没有吵出结果,明日继续。
他一路随着朝臣们走出宫门,就见温海等在一辆马车旁。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看着东西吗?”温绍元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的行李里有不少藏书,放在客栈,万一丢失就损失大了。
不等温海应声,马车门一开,一身素色长衫的家仁就跳了下来,“老师,我和父亲过来,请您一起去办件事。”
“你不是赶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再说今日不是……”温先生惊讶,想说吴翠花的烧头七,又把话咽了回去。
家仁会意,说道:“老师放心,我是给母亲烧完纸才来的,先生还是赶紧上车换下官服吧,你的行李都在车上呢!”
温先生点头,上了马车,温海跳上车辕,甩着马鞭就走。
温海扫了一眼各家马车,忍不住替主子委屈。
若是李家没来人,他又在客栈,主子下朝就要走路回去了。
旁人家里都是车接车送,奴仆环绕,只有他家主子这般寒酸。
若是主子一辈子不回温家,他也支持,是老宅做的实在过分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太心狠了!
不说温海心里嘀咕,为主子鸣不平,只说温先生在车厢里换了衣衫,又看看那几个书箱子,也是放了心,“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底了,你们既然劫持了‘它们’,那我这大半日,就听你们差遣了。”
李老二和家仁都是笑起来,稍稍放了心。
温先生还能说笑,想必对于如今的窘迫处境,并不如何伤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先生今日都听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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