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  你说我该选什么科比较好?方晓晓选的文科,可我一看见那整篇整篇的文字就觉得头疼,你说我要是选理科,  她会不会跟我分手啊?”来自一个忧郁眼镜男。

    谢拂:“……”如果他没记错,这人似乎都还没追上,何谈分手?

    “学神,我上周又减了一斤,距离目标90斤又进了一步,  这周会继续努力的!”来自一个有点胖的妹妹头。

    谢拂:“……”恭喜,  但是你减肥进步跟我有什么关系?

    “学神……”

    谢拂:“……”让我静静。

    高中生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特别,  学习上更为主动,  但这对谢拂来说不过是日常。

    刚开学时,  谢拂就凭借超高的人气当选学委,  他几番推辞,  最终班主任发话,  “学委和文娱委员你选一个,  要是别的班主任知道我把你这样好的苗子给放着浪费,  笑都要笑话死我。”

    谢拂:“……”

    虽然但是,还是那个问题,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这个世界太和平,生活的宁静也渐渐磨平了谢拂的锐气,  在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上,他也没想跟人太计较,  一个班委而已。

    倒是姜听澜听到这消息很高兴,  笑呵呵地说:“还是老师有眼光,  我家崽子长得多好,  可不能暴殄天物。”

    谢拂:“……”

    他跟以前一样独来独往,  不与任何同学亲近,但是如果有同学找他,他也不会太过拒绝。

    加上他从不会背后嘴碎,说人坏话和秘密,于是经常来找他单方面聊天的人越来越多,每次都是他们说,谢拂听着,说完听完也就没有后续。

    虽然并不是他想的,但谢拂确实被迫知道了许多其他同学的小秘密。

    是个合格的垃圾桶了。

    他偶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姜听澜,后者笑容满足又欣慰,“说明我家崽很受欢迎啊,同学们都很亲近你,信任你。”

    信任谢拂还相信,可是亲近?确认那些人不是纯粹拿他当垃圾桶吗?

    “不说其他了,今年你生日想怎么过?”姜听澜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每年的各种节日都要庆祝,谢拂生日在夏末,是个去暑迎秋的好日子。

    往年这一天,姜听澜都会带他出门转一圈,买个贵的要死的小蛋糕,然后回家会看到生日礼物。

    谢拂除了姜听澜的生日,其他人的生日从没放在心上,包括他自己,但是姜听澜喜欢,他便也乖巧地顺从对方,满足对方想给他过生日这个要求。

    “随你。”

    姜听澜不是第一次看见谢拂这么随意的态度,他早已经从一开始的泄气失落到现在的自得其乐,即便是谢拂态度冷淡,他也能一个人构想当日的美好。

    “听说市中心商贸广场上在办活动,正好去看看热闹。”

    就这样,姜听澜一锤定音,决定了两人当日行程。

    谢拂跟着他去了那里,才发现确实是在搞活动,但活动上卖的都是化妆品、女装、女包、女鞋这类东西,他们两个大男人走在一群女士中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谢拂有点想走,但又怕扫了姜听澜的兴,殊不知姜听澜比他还想走,却又担心他觉得今天变成了闹剧,毕竟谢拂脸嫩还能当弟弟,他看着再年轻,实际上也是奔四的人了,站在这儿坐立不安。

    两人索然无味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几乎被每个女士都投注过视线,等终于走完这条街时,姜听澜狠狠松了口气,谢拂也手心微松。

    “不来了,下次坚决不来了!”姜听澜叫嚣道。

    话虽如此,但谢拂知道,这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这一茬,该来还是会来。

    两人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走累了时,便就近进了图书馆,里面安静的氛围让两人不能说话。

    谢拂随手找了一本书来看,姜听澜则是坐在谢拂对面,看着他看书。

    等谢拂抬头时,便见姜听澜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平缓的呼吸轻轻浅浅,气息微微吹拂书页,然而还未触及书页,便轻轻打在谢拂翻页的手背上。

    热意传至指尖,指尖微颤。

    坐了一中午,等到下午三四点,谢拂才放下书,走到姜听澜身边,小声用气音道:“醒醒,该回家了。”

    姜听澜毫无反应,谢拂眸光微动,等了片刻,又才继续低头凑到姜听澜耳边,“跟我走,回家。”

    “姜听澜,回家。”

    听到自己的声音,姜听澜迷迷糊糊有了意识,他揉了揉眼睛,整个人明显还没清醒,站都站不起身,却还记得抓住谢拂的手,“回,回家……”

    走在路上,姜听澜渐渐清醒,也逐渐想起了自己刚刚是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抓着谢拂的手说要回家的。

    可怕的是谢拂还满足了他,当真像带小孩儿一样将他带出了图书馆。

    姜听澜清醒后,若无其事地抽回自己被谢拂抓着的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谢拂也不计较,倒真像是个小孩害羞,大人包容似的。

    一路上姜听澜都没说话,直到回家,姜听澜才说:“下次你可以等我彻底清醒再一起走。”

    谢拂转身回看他,目光淡淡在姜听澜身上看了一眼,“我只是担心你还没清醒时胡乱说话,会把别人吵到。”

    姜听澜:“……”

    确认过眼神,是自家养的崽,瞧瞧这毫不掩饰的嫌弃。

    嫌弃过姜听澜的谢拂回到自己房间,下意识皱眉,敏锐的他从踏进屋里的第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他抬头一看,便见他的书桌方向,正摆放着一台台式。

    虽然这款台式电脑在谢拂眼中算不上什么,可在这个时代,还是新潮物品,没点钱的人家根本买不起。

    谢拂算了算,就这台电脑,大约就能花点姜听澜自己的大半存款,毕竟他平时也不是会存钱的人。

    他走到电脑面前,开机,电脑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开机页面,谢拂却仿佛看见了某人正笑着朝他招手。

    是那人最好看的模样。

    姜听澜现在门口,隔着门板探听里面的动静,然而听了好半天,除了一开始的那声开机声音外,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怎么没说话也没出来?是收到电脑迫不及待忙着研究吗?

    姜听澜微微皱眉,又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等到什么声音。

    心说该不会真的只顾着收礼物,却忘了他这个送礼的人吧?

    然而犹豫纠结半晌,姜听澜最终也没有开门进去。

    似乎没有谁送礼还特地上门要夸奖的。

    最终,姜听澜还是回去睡了,只是睡在床上都在惦记着谢拂到底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他不是能藏住话的人,第二天饭桌上,辗转反侧一夜的人终于开口,“那什么,我送的生日礼物你看到没?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

    谢拂毫不意外他的话,他还以为昨晚姜听澜就会忍不住来找他,却不想他竟低估了他,这人竟还真忍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开口。

    “礼物啊,看着是挺贵的,但是我有些不懂它是怎么用的,留在我手里,好像也没什么用?”

    姜听澜皱眉,“怎么会没用?你平时要计算要学习,想要休闲娱乐都可以用它啊,你没玩过学校外面网吧里的电脑吗?”

    谢拂眨了下眼睛,单纯问:“学校外面有网吧吗?”

    姜听澜:“……”

    自己一个奔四的男人竟然比一个学生还更先注意到网吧电脑,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谢拂有问题?又或者他们两个人都有问题?

    “……这不重要。”姜听澜决定略过这个话题,“重要的是电脑很有用,在未来的世界一定会成为信息交流的主流,说不定那时别说书信,就是电话都会被取代,你现在有机会,就抓紧时机,赶在别人前面,会少走许多路。”

    谢拂面上并不在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领先。”

    姜听澜:“……”到底是谁给这小子的自信?好吧,是谢拂自己。

    毕竟谢拂说的并不是愿望,而是事实。

    他有些泄气失望道:“所以你不喜欢啰?”亏他花了那么多钱,现在竟然买了个没什么用的东西,现在退还来得及吗?

    不对,牵了网线的,现在要是退了,这网线的钱怎么办?貌似不给退啊。

    他苦着脸挠头,一时也没认真听谢拂说话,直到刚才谢拂的声音在他耳中越来越清晰。

    “喜欢。”

    “你说什……”姜听澜下意识抬头看去,顿时愣住。

    却见刚才还说电脑没什么用的少年认真看着他,脸上神色如常,只是那说出来的话……

    “我很喜欢,不是因为它昂贵,也跟它有没有用,有多大的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说喜欢,仅仅是因为送它的人是你。”

    “要是你送一根狗尾巴草,我也会把它保存下来制成标本。”

    谢拂说这些话时,整个人看上去很平静很淡定,仿佛说的不是哄人的好听话,而是简简单单讲述着事实,可偏偏是这样,才不让人感觉到半点油滑会来事,反而感觉句句真心,字字实意。

    姜听澜片刻的失神后,忍不住说着谢拂的话打趣道:“你这样说,就不怕下次我真的就送你一根狗尾巴草?”

    谢拂扫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但姜听澜的笑容就是没下来过。

    姜听澜艰难忍住,不行,不能笑,笑多了,皱纹会长得很快。

    然而几秒钟后,笑意又爬上眼睛。

    压也压不下。

    电脑的到来仿佛是一个信号,在不久的未来,这样东西会进入千家万户,社会醒来新的大改变,他们很快会进入信息时代。

    而谢拂的文章,也开始从现实中转移到网络上。

    网络尚未发展起来,谢拂抢先一步吃到这一块的蛋糕,未来必有姓名。

    “小姜啊,《诡画》已经快要完结了,你问问子规,他下一部作品准备好没有啊?需要什么素材资料尽管来问我,我帮他找啊。”杂志社老板殷勤道。

    姜听澜笑笑:“老板,人家写完了也是要休息的,可能不能无缝连载,我已经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好苗子,等会儿就把他们的作品拿来给您看看。”

    老板又劝了几句,给姜听澜戴高帽,然而姜听澜全程笑容应对,就是不轻易给出什么承诺,他又不喝酒,根本不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最终老板也只能铩羽而归,勉强接受了姜听澜培养新人的决定。

    等姜听澜走出办公室,回到座位上,才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他挺能理解老板,眼看着网络崛起,现实中的杂志刊物销量将会大打折扣,老板想拯救,想了各种办法,却收效甚微。

    大势所趋。

    今后实体刊物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可绝不会被彻底取代,它们依然会占据一部分地位,即便比不上从前,却也是无奈中的无奈了。

    谢拂晚上就听到了姜听澜的话,“其实我也知道,老板心里也无奈,他努力了,但是挽回不了颓势,现在杂志社看着还红火,用不了几年,可能就会默默无闻了。”

    时代不仅是将一个人抛下,它是将所有人都抛下,赶得上的努力追赶,赶不上的就算坐飞机也赶不上。

    谢拂却看得很开,反而还安慰姜听澜,“这世上没什么是能永垂不朽的,就算是现在的和平时代,也是经过了无数战争回来吗,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咱们能抓紧的永远是当下,未来如何,就交给未来。”

    姜听澜听着好笑道:“你倒是看得开,我们老板真应该向你学习。”

    谢拂淡淡道:“别人未必不知道,但是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

    “那我问你,你要是哪一天必须取舍,在什么情况下,会舍得我?”姜听澜想知道,自己在谢拂心里,到底能比得上哪些。

    前途?婚姻?血缘?

    谢拂淡淡瞥他一眼:“……无聊。”

    姜听澜不高兴了,板着脸较真道:“我就是无聊?那你说不说?”

    谢拂缓缓道:“我说无聊,是因为你的问题太简单,答案都明摆着。”

    无论跟什么相比,被舍去的永远不会是姜听澜。

    姜听澜听得美滋滋,“这可是你说的!”

    他说的。

    谢拂心里淡淡应道。

    世间万物,谁能与你比。

    初中三年过得很快,高中三年更是比初中更快,虽然于谢拂而言,同样是在每日的学习上课和姜听澜度过,但是从周围同学的状态来看,仍然能看出二者的区别。

    高三压力有些大,有些同学已经撑不住,休假回家,谢拂班里也不例外。

    而谢拂却仿佛一座山,无论外物如何,他都没有什么变化。

    “要不要我也给你请假,你回家自学怎么样?”姜听澜提出建议。

    他是被一则新闻给吓到了,一名高中生承受不住高考的压力,跳楼自杀。

    虽然看着不太可能,但是姜听澜根本控制不住心里对谢拂的担忧。

    他自认从未给过谢拂压力,可万一别人把压力传给他了吗?

    学校那么多学生,学习氛围是浓厚了,可是压力也更多了,对姜听澜而言,什么前程未来,什么光宗耀祖,都跟他无关。

    只有谢拂,只有这个他看着长大,现在已经快要长成的少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损失的存在。

    “好啊,那你帮我把这一年的假都请了,我可以自学到高考。”谢拂轻描淡写道。

    姜听澜:“……”

    “这个……我觉得咱们还能商量一下。”

    虽然他相信谢拂,可这在家自学一年什么的,听着就有点让人提心吊胆啊。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玩个大的,根本不想考了吧?

    哈哈哈哈,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在家自学可以,但是老师能同意吗?”谢拂这成绩在学校一直是特别关注,说句夸张的,那是恨不得把谢拂拴在裤腰带上,免得哪里出了差错,学校平白少了一个给他们带来无限荣光的学生。

    现在学生要长假回家,美其名曰自学,谁知道你在家里学得怎么样?

    姜听澜心里没底,谢拂却淡淡道:“没办法,我只能告诉学校老师,家里家长因为担心我担心得都焦虑了,我必须回家陪他,人命关天,想来老师不会不同意。”

    一个枕头朝着谢拂砸过来,谢拂侧身避开,却没避开扑上来的姜听澜。

    对方掐着他的脖子,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摇晃着:“胆肥了?让你打趣我!”

    他可算是听出来了,谢拂哪里是真要请假回家,这是在打趣要高考的正主还没怎么样,他一个陪考的家长却先一步焦虑呢。

    谢拂顺势后仰,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姜听澜没反应过来,也被他带着往沙发的方向扑上去。

    霎时间,两个人离得格外近。

    眼睛与眼睛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刚刚好能清晰地看见对方,却又不会觉得太模糊眼花看不清。

    姜听澜能看见谢拂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且清楚地知道,这抹浅笑是因他而起,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异样感涌上心头,令姜听澜的心忍不住漏了半拍。

    “松手。”谢拂淡淡道。

    他背靠着沙发,却似乎不敢完全靠着,而是半撑着,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主动推开姜听澜,只是说松手。

    反而是姜听澜,后知后觉感觉这动作压到了对方,忙坐起身,见谢拂跟着坐起,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谢拂平静地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还行,年轻人的腰经得起折腾。”

    姜听澜:“……”

    怎么样?明里暗里暗示他老是吗?!

    他的脸还没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就听见谢拂后半句,“保养得好,以后还能背你四十年。”

    这人好像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能够轻而易举地惹他生气,下一秒,却又能轻而易举地令他心花怒放,总觉得即便到了暮年,也没什么可怕的,总有人会陪他一起。

    姜听澜听得忍不住笑,虽然还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四十年,但这话他记住了,四十年,少一天都不成。

    一场关于请不请假的讨论总算过去了,姜听澜也从担心谢拂的状态中解除,只是取而代之的是,他现在时常走神,偷偷看谢拂的时间多了起来。

    有时谢拂静静看书,能感觉到那人时有时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心里暗暗数了数,半个小时里大约有十几次。

    谢拂假装自己没注意到,享受着被对方偷看的感觉。

    他心里清楚这是为什么。

    谢拂如今虚岁十八,身高已经比大多数成年男人还要高,骨肉匀称,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除了那相似的五官和轮廓,再也找不到幼年时的模样。

    姜听澜忽然发现,这个他从小捡回来的小孩儿已经长大了。

    他与自己一般高,未来还能再长,目测能长得比自己高。

    模样也很英俊,是姜听澜从前没见过的风格气质,只是因为两人天天在一起见面,所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走在街上,小姑娘回头的原因却已经从他变成了谢拂。

    这是一个能跟人谈对象,若是在乡下地方,说不定已经订婚有对象的年龄了。

    姜听澜从前也想过谢拂有一天会认识其他女孩子,跟别人组建家庭,生育子嗣。

    只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那样的一天不远了,说不定就在明天,下个月,明年,对方就会领着一个姑娘回家对他说找到了心怡的对象,想要与对方在一起,希望姜听澜支持。

    姜听澜支持吗?答案是肯定的。

    他总是希望谢拂能够幸福圆满,这是他对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的希冀和慰藉。

    但他同时也会难过、失落。

    并非是因为别的乱七八糟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时候,在谢拂心里,他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姜听澜,终究会成为谢拂人生中的配角。

    “老师,我想请假一个月。”谢拂找到班主任道。

    班主任十分惊讶,关心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谢拂垂眸,“只是觉得自己有点状态需要调整,老师您放心,我在家也会好好复习,不会耽误学业。”

    高三已经没有新课程,谢拂对知识的掌握老师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谢拂的状态,什么情况竟然还要谢拂请假回家?

    班主任根本不敢耽误,再继续关心了几句后,班主任便真心实意道:“我对你向来很放心,希望你也能对自己有信心,退一万步说,一次考不好还有下一次,一年考不好还有明年,一直考不好,高中毕业也不一定没有好前途,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拂听话应了,走出办公室,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微微变化,方才在办公室的“柔弱”气质瞬间变回了原来的不动声色。

    “什么?你请假了?!”姜听澜眼见谢拂在上课时间回家,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情况,结果这人跟他说请了一个月假。

    “不是说了不用的吗?!我没有焦虑,也没有担心,你学习你的,我自个儿待着也挺好。”

    谢拂将书包仍在沙发上,“这话你说了不算。”

    姜听澜:“那谁说了能算?”心理医生吗?他现在立马去开个条子。

    谢拂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其意思不言而喻,要他亲眼看见才算。

    姜听澜深吸一口气,鼓着脸像是要发火,然而盯着谢拂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泄了气。

    他长叹一声,无奈扶额,不知过了多久,才语气幽幽道:“谢拂,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不要太纵容谁,因为人心,总是会得寸进尺,妄念丛生。”

    就像升米恩斗米仇一般,这东西最经不起考验。

    谢拂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仿佛没听出姜听澜话里的玄机。

    “没关系,就那么大的地方,得寸进尺就得寸进尺吧。”

    心里的方寸之地,除了眼前这个人,再无其他。

    有那么一刻,姜听澜似乎从谢拂身上感觉出了个自己如出一辙的感情,那是多年相伴后,仿佛与对方合而为一,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般的感觉。

    仿佛生命里没了对方就不完整。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唯一、且最亲近的关系。

    一种介于亲情、友情、爱情之间,游离于其中,却又谁也不是的感情。

    “你会后悔的。”姜听澜看着他喃喃道。

    谢拂表情未变,似乎并不知晓他的隐忧,又或者即便知晓,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五岁遇见你,至今十几年,你做了我十几年最重要的人,那也请你今后继续担任下去。”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之后,二人又恢复如常,姜听澜不再胡思乱想,而谢拂的一个月假期过后,继续照常回学校,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让老师们彻底放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次模拟过后,高考来的很快。

    考试这天,姜听澜帮谢拂操心这操心那,“考试可以带水,但是不要多喝,容易上厕所,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你能习惯吗?”

    “笔和其他文具都准备好了吗?”

    “答题的时候千万要记得不要死磕,看到不会的就先放着,要先易后难。”

    “……”

    谢拂轻叹一声:“我都知道,所以,现在先放我睡觉吧,我困了。”

    砰!

    姜听澜的鼻尖差点与门板开了个亲密接触,他揉了揉鼻尖,瓮声瓮气地说完最后一句叮嘱:“考试尽力就好,考不好也没关系,回家我养你啊。”

    《轮回笔》暂停更新,暂停更新的理由听起来就像是在说笑,作者高考?

    谁不知道作者子规从几年前就开始创作,第一部作品就拿了含金量不低的奖项,想想那部作品的内容,是一个初中生小孩儿能写出来的吗?

    读者纷纷嗤之以鼻,不信!他们不信!

    不少人写信骂杂志社,停更也就算了,好好解释一下,报一下继续更新的日期,他们也能接受,可是为了不承担火力,就编造出这么个荒唐的停更理由,简直是把读者们的脑子在往地上踩。

    别说是他们,就是杂志社其他编辑也哭笑不得,他们看着这条内容,也忍不住找到编写它的作者,“咱们也不要你删掉,把理由改一改就行。”

    杂志社的超级们也不知道谢拂的真实身份,看见这条消息,也跟读者们差不多,想着大概是哪里出错了,才会造成这么大的疏漏。

    然而没多久,老板亲自下场辟谣,什么假话找借口,人家子规本来就是正在高考的毕业生!

    众人:“……”

    您没喝多吧?

    您没开玩笑吧?

    您没……老年痴呆吧?

    这一系列问题砸下去,看着老板差点黑成锅底的脸色,众人纷纷表示自己手里还有工作,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埋头假装自己在做事。

    怎么回事?难道报道的消息是真的?不可能吧?

    想想子规发表文章的时间,又想想今年高考考生的年龄……

    嗯,他们一定在做梦,一定是的。

    要么就是留级生,一定年龄很大了,之前不就是有个学生二十八岁还在高考吗?

    他们要相信天下无奇不有。

    嗯……?天下无奇不有的话,为什么他们不能相信,子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毕业生呢?

    姜听澜则是去找老板商量停更后的排版问题,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以姜听澜的请假告终,理由现成的,陪孩子高考。

    老板不敢不放人,等姜听澜从公司离开去考试的学校外等着,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在人海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一道身影。

    炙热的阳光乍然变暖,照在那人身上,仿佛泛着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谢拂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抬头望去,也正对上姜听澜冲着他招手的模样,隔着人海遥遥相望,如两颗追逐着彼此的星星,终于回归那既定的轨迹,相伴运行。

    高考完一切结束,除了等成绩,最后就等着填报志愿。

    这些都不用想,谢拂的选择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其实之前不是没有学校送来保送的邀请,只是他都拒绝了。

    并非是为了什么想要证明自己的自尊思想,不过是因为谢拂向来喜欢自己选择别人,而非别人选他。

    即便是学校,那也是他先选择。

    “我已经想好要去哪里玩了,你说出国怎么样?咱们这么多年,好像还没出过国,有机会去见识见识国外的风景也不错。”姜听澜开始琢磨起假期的安排。

    谢拂静静听着,回家这段路,明明那么近,他们却好像走了很久。

    走到喧嚣远离,走到人群散尽。

    “别想了,我还欠了几章更新,要先补上再说。”回到家,谢拂便直接进了房间,让姜听澜不要打扰他。

    姜听澜:“……”

    这小孩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最终国外还是没去成,倒不是因为谢拂的稿子没完成,而是因为,两人本质都宅,国内游已经是极限,出国太累太麻烦,他们觉得完全没必要。

    成绩出来后,谢拂的分数一骑绝尘,学校专业随便选,他选了一所top前排的学校。

    假期时,他们就跟以前那对父女一样,提前去新学校看看情况。

    学校环境什么的都没得挑,可就是有一样……

    “离家有点远啊……”姜听澜悠悠道。

    两个城市天南海北,当然远。

    “那你以后是每周回来还是一个月回来?”自己就要提前过上空巢老人的生活了吗?

    谢拂却带着他去了一家售楼部,“我打算在这里买房,以后大概率定居,要跟我一起吗?”

    要是一起,姜听澜现在的工作恐怕又要辞了,他如今的年纪却还要面对工作上的重大变动,实在容易令人心中生出恐慌。

    姜听澜忍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憋着笑脸质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过要甩掉我吗?!”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他双手环抱,活像是个非要赖上孩子的极品老父亲。

    谢拂:“……到底是谁在想?”

    别以为他忘了以前谁总胡思乱想,怎么,现在就不想承认了吗?

    姜听澜假装没听到,低头仿佛在认真地看楼盘。

    对姜听澜,谢拂总是多了几分忍让,也并非是刻意的忍让,而是面对这个人,他下意识便想要多纵容几分。

    从前姜听澜还说他会得寸进尺,可谢拂却觉得,这人还没得寸进尺,自己便不自觉将那本该得的寸进的尺,都送到了这人面前。

    这人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售楼小姐热情洋溢,笑容亲切又不讨好,“先生您好,请问您心目中想要什么需求的房源?什么价位呢?您和弟弟两个人住的话,这套三室两厅的就很不错。宽敞,采光不必说,附近的基础设施也很齐全,什么菜市场、医院、学校、公园应有尽有,而且这房子有现货,您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带您去看房。”

    姜听澜激动地抓住谢拂的手:“我决定了,咱们就买这儿的。”

    谢拂:“……?”

    姜听澜满脸欣慰和感动:“这儿的售楼小姐眼光好,房子肯定也好。”

    谢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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