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

    第二次听沈听竹说这两个字,  还是在自己咬着他唇的时候,林轻染怎么也镇定不了了,匆忙退开,  眼眸清澈无辜,“……我不是。”

    她承认是有轻薄调戏……可那两个字未免也太过羞耻了。

    “不是玩弄?还是,  不是不作数?”

    林轻染道:“都不是。”

    沈听竹望着她极力睁圆的眼眸,小姑娘心思纯粹,一眼就能看透,  他点点头扯了领口问:“那这是什么?”

    白皙的锁骨上红白交错,  还有牙印,  沈听竹看着她逐渐透红的眼尾,  声音里带着层莫测的意味,  “白日里扯我的衣衫,夜里又强要我……”

    他贴近林轻染的耳朵,压着声吐字,  “自渎。”垂低的桃花眼睇着她滴血的耳垂,“这些也不是么?”

    眼底划过许久未现的兴味,待林轻染仓皇抬眸看他时,  又恢复了黯淡失神的落寞。

    “我……”林轻染磕磕绊绊的差点咬到舌尖,  盯着那些痕迹又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沈听竹声音不见起伏,“我这副身体,  可是都让染染碰过了,若是你将来厌弃了……”

    他越是平淡,林轻染越是脸红的厉害,又无处可逃,  只能将脑袋埋进沈听竹怀里,  闷着头道:“我不厌弃。”

    沈听竹声音微扬,  “不厌弃?”

    林轻染重重点头,被诱着开口,“……喜欢。”

    沈听竹弯起眼笑,“嗯。”

    替沈听竹包扎伤口的时候,林轻染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沈听竹见她不时看看着自己,“染染又馋了?”他身子向后靠,半眯的眼眸含情,大有一副任君采撷的风流。

    林轻染扑过去,“你这人阴险,是不是给我下套钻呢?”

    “哪有什么套?”沈听竹神色坦然,无非是哄她说声喜欢。

    林轻染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可能是他的敌手,可他偏偏又纵容着自己这么欺负他,心里甜意弥漫。

    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下来,继续给他包扎。

    七八月正是天热的时候,沈听竹不再像以往那样周身发寒,配合着卫先生的治疗,和他心里那股如何也要活下去的顽强念头,身子逐渐转好许多,但这只是暂时的,夏日一过,冬日便难捱了,关键还是在于灵玉草。

    晌午,林轻染与他面对坐着吃饭,照例问一句:“如何?”

    沈听竹并不知道林轻染是为了刺激他的味觉,只当她醉心下厨,他看了眼菜色,实在不忍心打击满眼期盼的小姑娘,赞道:“不错。”

    林轻染撅撅嘴,还是没效果。

    吃过饭,三七端来了药,日日看着沈听竹吃药,林轻染只觉得苦的厉害,于是他喝药,自己就拿了他糖罐里的饴糖来吃。

    沈听竹放下药碗,见她抿着糖粒,嘴巴一动一动像小兔一般,笑问:“甜么?”

    林轻染递了一粒到他唇边,沈听竹摇摇头,林轻染心里微微低落。

    沈听竹笑道:“染染尝到,便等于是我尝到了。”

    林轻染却不这么想,她希望他也能尝到所有的滋味,她抿了抿嘴里还未化完的糖粒,将唇贴了上去,柔软的小舌送入他口中,片刻又退开,“如何?”

    沈听竹用舌尖舔去唇上沾着的一抹分不清是糖渍,还是津涎的湿濡,他托起林轻染的下颌,再次将唇覆了上去,更深的勾搅着她嘴里化开的蜜意,虽尝不出,但他觉得这比记忆中尝过的所有滋味都要甜。

    就在这时,两辆马车停在万草居外,秦氏与林氏先后从马车上下来,秋芷只认得林氏,听着三七对秦氏的称呼,才跟着请安,“奴婢见过侯夫人,见过三夫人。”

    林氏直到林诏入京才得知林轻染来了此处,忧心的几个晚上都没能睡好觉,这次秦氏过来,她怎么也要一同来看看。

    她望着眼前的草寮问:“世子与小姐呢?”

    秋芷反应极快,可不能让人瞧见腻歪在一起的两人,“奴婢这就去禀报。”

    她匆匆跑进屋子里,看着里头的场景,脸一红低头支支吾吾道:“世子,小姐。”

    沈听竹松开桎梏着林轻染下颌的手,替她擦了擦唇角,问:“何事如此着急。”

    秋芷道:“侯夫人与三夫人来了,就在外头。”

    林轻染迷朦的眼眸聚拢神魂,惊诧道:“小姑姑来了。”

    她看向秋芷身后,果真看到了神色沉凝的林氏,立刻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着,像顽劣的孩童见了先生一般。

    沈听竹皱眉,安抚道:“别怕。”

    林轻染也不想怕,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沈听竹坐在林轻染身旁,身子略挡在她前头,对进来的两人道:“母亲,三婶母。”

    林轻染跟着说:“轻染见过大夫人。”她说着抬眼怯怯的朝林氏望去,嗫嚅道:“小姑姑。”

    林氏自然是气她不知轻重,任性妄为,但见着人,又舍不得责怪,视线看过两人,也只是低声斥了句,“你这孩子”,便哽咽住了声音。

    林轻染见她这样反而不知所措,上前拉着她的手,林氏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有说话。

    秦氏起初中意林轻染,是因为沈听竹喜欢,在得知她一个姑娘家不远万里赶来照顾她的儿子,又使得儿子身子好转,更是从心里感激。

    她朝林轻染温和一笑,“好孩子,快坐。”

    秦氏亲昵的拉着林轻染在身旁坐下,关切的问她在此处住的可好,俨然在心里把她当做了儿媳妇。

    沈听竹看出林轻染的拘束,岔开话题问:“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秦氏这才说起正事,她保持着宗妇该有的仪态和镇定,然而声音却不住的微微颤抖,“昨日快马加鞭送信到了京城,已经寻到了灵玉草,人马正在往回赶。”

    真的找到了……林轻染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竟发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寻求似的望向林氏,泪水涟涟落下,“……小姑姑。”

    林氏也面露欣慰,“是找到了。”

    总算是个好结果,她是有私心的,世子好起来,林轻染才不会受到伤害。

    沈听竹异常的冷静,沉默许久,才缓缓舒展开眉心,朝簌簌落泪的小姑娘道:“别哭啊。”

    轻声的一句,让林轻染眼泪掉的更凶,她从来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颓丧,所有害怕不安都藏在心里,每日盼每日盼,现在终于传来好消息,沈听竹不用死……他会好起来。

    沈听竹被她哭得心里生疼,让林轻染去陪林氏说说话。

    待人离开,他才对秦氏道:“此行如此顺利,我倒觉得有些奇怪。”

    秦氏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找到了说明是老天爷慈悲。”她哑着声呢喃,“母亲多怕你会……”

    她说不下去,用力哽咽,秦氏也不过才三十有七的年纪,鬓角却已经掺了许多白发,憔悴又必须坚忍。

    沈听竹望着秦氏,心中愧疚难当,“母亲。”

    秦氏调息微笑,“你放心,为防生变数,皇上早已命另一路暗卫前去接应,按信中所说,再三日便能到。”

    沈听竹颔首,应当是自己多虑了。

    秦氏与林氏在万草居住了下来。

    林轻染也难得没有去找沈听竹,陪着林氏在屋里用晚膳,才吃了两口,林氏便放了筷子,掩着嘴犯起恶心。

    紫芙忙倒了茶给她,林氏喝下才觉得好受些。

    林轻染见状紧张地问:“小姑姑可是哪里不适,我去请卫先生过来。”

    林氏忙拦着她,垂着眸手轻抚在腹上,目光温柔。

    林轻染眼睛一点点睁大,欣喜道:“小姑姑……莫非是有身孕了?”

    林氏点头,成亲四年却始终没有身孕,这一直是她的一桩心事,好在老爷对她体贴,老夫人也未有埋怨,所幸现在终于怀上了。

    林轻染也是高兴的不行,好似柳暗花明,所有事情都好了起来。

    夜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趁着所有人都睡下了,又悄摸去了沈听竹屋里。

    沈听竹已经睡下,只是还未入眠,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他翘了翘唇角没有动,林轻染趴在床边凑近了瞧他,轻轻呵出气吹他的眼睫。

    腰上忽然一紧,她轻呼了一声,坠入沈听竹怀里,她不敢大声,只低低的嗔,“你醒着!”

    “嗯。”沈听竹将她搂紧,下颌在她脸颊上轻蹭,“怎么过来了?”

    林轻染高高兴兴的跟他分享心里的欢喜,“小姑姑有孕了,我就要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他也要好起来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林轻染仰了仰头,在他耳边雀跃地说:“你说回头孩子出生,我做阿姐的该送什么。”

    她想了许久,也没拿定主意。

    沈听竹声音温吞如水,“让我想想,该给我们的弟妹送什么。”

    林轻染脸一红,“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听竹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吻她的发,额头,眼睫毛,林轻染不自主的扬起下巴,将唇送过去。

    沈听竹却忽然停住不动了,他慢声道:“不是我的侄儿,那还能是谁的?”

    他慢慢蹭林轻染的唇,就是不亲上去,哑声低语,“我侥幸不用死,染染就别想嫁给别人了。”他收敛多时的獠牙慢慢展露。

    林轻染浑身颤抖,这样的沈听竹让她难以招架。

    “说听见了。”沈听竹声音撩人,似命令又似蛊惑。

    两人贴的及近,他每一次翕动唇瓣,都正好从她唇上擦过。

    林轻染为数不多的理智在叫嚣,她倔强道:“不说。”

    唇瓣被挑开,沈听竹勾着她的舌尖轻柔搅动,察觉到小姑娘的沉迷,他退开几许。

    “不肯啊。”他浅浅地吻,若即若离。

    他放任小姑娘为所欲为那么久,自然也清楚她喜好。

    林轻染几次捉不到他,不由得恼了,扑上去狠狠吻住,哝哝道:“听见了,让我吃嘴。”

    沈听竹哪舍得躲开,“好,让你吃。”

    夏夜热,不多时林轻染身上就浮了汗,背上发腻,而沈听竹身上向来是凉的,她细声呓语着往他身上贴去。

    可热意非但不减,反而席卷的她脑子晕晕乎乎的,她依偎在沈听竹怀里,手勾着他的脖颈,“我好像太对劲。”

    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哭非哭。

    沈听竹又比她好了多少,他保持着清醒,想将她推开去一点,林轻染却双眸迷离,缠得更紧了。

    沈听竹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他凝着她水雾蒙蒙的双眸,第一次轻轻吻她的颈,“这样好些么?”

    林轻染第一次尝这样的滋味,眼里的水雾瞬间沾湿了视线。

    “沈听竹……”她趴伏在沈听竹身上,哭吟了一声。

    林轻染终于知道平时沈听竹忍耐的有多幸苦,她想推开,可手一搭在他肩头又反而搂的更紧。

    乖怜的模样让沈听竹心神晃动又觉好笑,小姑娘胡闹,竟把自己给闹得受不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沈听竹细声安慰,慢慢拍着她的背脊。

    他可以由着她对他胡来,却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动她。

    他一声声的哄慰,拍抚。

    撩过林轻染耳畔的呼吸却惹得她更不安稳,羽睫簌簌直颤。

    林轻染胡乱地蹭,不肯罢休,不能只是她难受,她脑子昏沉沉的,学着那回药浴的时候一样对他。

    沈听竹眸色蓦的一暗,晦暗如渊,“闹个没完了?”

    “嗯!”林轻染娇气的哼声,动作越发过分。

    沈听竹咬牙切齿,“行。”

    秦氏择床,也难以入眠,便起身到院里散步,隐约听到沈听竹屋子有响动,上前扣门问;“峙儿,你可睡下了?”

    秦氏的声音让屋内交颈的两人同时用力一颤。

    林轻染这边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差些先哭出声,沈听竹意犹未尽地堵住她的唇。

    他将两人湿濡的手缠握在一起,十指交扣,慢条斯理的擦拭。

    林轻染在黑暗中看着他,沾着水色的桃花眼里满是潋滟风流。

    秦氏在屋外侧耳听了听,见没有动静,便离开了。

    三日转眼过去,皇上亲自带了药过来,随行的还有太医院的多名太医。

    林轻染看到了那株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透明的灵玉草。

    就是它,可以救沈听竹的性命。

    卫先生与太医们仔细对照医书,多番商讨,确认就是灵玉草无疑才敢让沈听竹服下,再以针灸催发药性。

    沈听竹服下药后,便一直昏睡,林轻染随着众人等在西侧的空屋里,目光一直望着沈听竹所在的屋子。

    太医进进出出,每个人来禀报时,都不敢笃定说沈听竹何时会醒,毕竟谁也没有真的见识过玉灵草的效用。

    林轻染默不作声的盯着脚尖,指甲已经在掌心抓出数不清的印记,林氏让她先去休息,她摇头,“我等他醒来。”

    一直到天光大亮,卫先生才匆匆过来。

    “如何?”一夜没有离开的皇帝沉声问。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林轻染更是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卫先生。

    卫先生拱手道:“回陛下,世子已经醒了,体内的毒以无虞。”

    话落的同时,林轻染瞬间滚出了泪水,她紧紧交握着双手,他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听竹已经醒了,靠坐在床上,毒虽已去,但身体的损伤还在,他此刻依旧憔悴,需要好好调养才能恢复。

    皇帝进来看望,站在床边许久,道:“你总算是给朕好了。”

    不需多的言语,两人相视一笑,沈听竹道:“臣谢过皇上。”

    皇帝没有久留,“你阿姐还在宫里等着,朕还要赶回去,你好好养着。”

    皇帝离开后,沈侯爷与秦氏也一同进来,直到该来的人都来了一遍,沈听竹才终于见到林轻染的身影。

    他看着在看门口,不肯靠近的小姑娘,柔声问:“怎么不过来。”

    林轻染踌躇着挪动脚尖,她自然是盼着沈听竹好起来,可他真的好了,她又觉得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沈听竹眉头拧起,“染染怎么了?”

    林轻染没吭声,沈听竹心微沉,“你要我自己过来?可我走不了。”

    他掀开被子,“我试试。”

    林轻染见他真要下床,立刻奔了过去,按住他的肩,“你别动,我来了。”

    沈听竹搂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到底怎么了?”

    林轻染也说不清楚,“你现在好了,我们……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欺负你了。”

    沈听竹简直哭笑不得,林轻染自己问完也觉得幼稚,羞窘地将脑袋埋进他颈项,扭着身子哼唧。

    沈听竹笑着轻轻拍她的背脊,“染染怎么欺负都行,让你欺负一辈子。”

    “待离开这里,我就向林府提亲。”

    林轻染别别扭扭的细细哼声:“我未必答应。”

    沈听竹笑:“不答应,那只怕就不能让你欺负了。”

    病去如抽丝,沈听竹又在万草居将养了大半个月,除了仍不能长久的走动,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决定带着林轻染回候府。

    莫辞与随从将东西搬上马车,过来请,“世子,可以出发了。”

    沈听竹点头,与卫先生道别,“这些年,劳累先生了。”

    卫先生宽慰笑道:“看到世子能好起来,老夫就再欣慰不过了,世子只需再服药月余,便能大好。”他顿了顿,“只是这腿伤,老夫还需另想办法。”

    如今这样,沈听竹已经很满意了,他颔首笑道:“随缘就好,先生不必勉强。”

    林轻染抱着雪团来找他,也顺便与卫先生话别。

    待真的要离开已经快日落了,几人走到院中,沈听竹忽觉的心口及快的掠过一丝痛楚,他眸光远注,兀觉不对。

    林轻染侧身看他,“怎么了?”

    沈听竹凝着眉摇头,一下瞬,痛疼骤变得犀利,沈听竹紧捂住心口,浓厚的血腥味接连涌上喉间,他死死压制,鲜血却还是从口中喷出。

    莫辞脸色遽变,惊呼,“世子!”

    林轻染瞳孔缩紧,她手背上溅着温烫的血滴,沈听竹已然靠在轮椅上昏死了过去,唇角满是血迹,鲜艳荼靡。

    她骇然吸气,“沈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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