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透过窗子钻了进来,苏滢跳下窗台,把书放回原处,看着逆光里的韩熙:“第一次见面,我们就谈到了床的话题,结果……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见她没羞没臊,韩熙便也不正经了,从窗台翻身而下,将她禁锢在书架一角,温热的带有薄荷味的呼吸占据了这方空气,他点点她的眉心:“那日见你,只求执子之手,而如今,我……我看到你就想……”
“香一个?抱一个?实在忍不住那就睡一个吧!”苏滢视死如归。
韩熙缓缓推离了她,偏过头去,整张脸已经变得橙红,碧玺的色调。
“我去研究一下房中之术……”他咬了咬唇,犹豫再三,终是道出心声,“尽量不让你疼。”
苏滢呆住,小裁缝附体的韩熙,胆子够大的,撩得她七荤八素。
她继续逗他:“这门学问太高深了,知行合一方得其中精髓。”
“滢滢。”他忽又正经起来,“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写东西,所以才选了中文系?”
对她而言,梦想是一种疯狂而偏执的喜欢。她看着韩熙,看着她的梦。
“什么梦想不梦想的,灵魂层面的东西等我娶了你之后再说!”苏滢说着,查了查黄历。
今日宜订盟。
苏滢从韩熙钱包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拉着他回了餐桌之前。
她直视彭巍:“叔,以后您嘴角贴个痦子当媒婆去吧,保证发家致富。”
苏乾宇敛眸:“原来韩熙就是小默跟我说的那个里脊哥哥。”
苏默怎么跟安雅桐一样爱告密?天生一对嘴贱的鸵鸟!
举着现金的苏滢忐忑问道:“父亲,今儿个宜订盟,这是韩熙的订婚礼金,您收不收?”
“好,我拿着,小聘就算礼成了。”苏乾宇接过钱来,为女儿定了亲。
韩熙字字铿锵道:“婚姻大事不可如此儿戏,就算不重三书六礼,至少也要等我备好婚房,没有千万彩礼,怎敢高攀……”
“你要悔婚不成?”苏乾宇的拐杖一下下点着地板,喜庆之事说的像莫大的威胁一般,“韩熙,别再跟我说什么配与不配,小滢看上的,那就是最好的。以后结婚,入赘我苏家,跟韩静泊一刀两断!”
“入赘?”韩熙问道,“那若生了孩子姓什么?”
“一个随你,一个随她,另一个你俩石头剪刀布决定。”苏乾宇如是说着,开怀畅饮。
众人都在笑,唯韩熙木然,他的名字,早已丢了,颜姓不在他的证件上。
苏乾宇轻咳,抚了抚韩熙,示意他跟自己单独谈谈。
书房里,灯影绰绰。
他们久久没有对话,在那副关于苏州的绝句前站定,相望而立,二人的眼瞳都生了雾气。
最终是苏乾宇开了口:“我记得小默说那个里脊哥哥的姓氏生母是……”
“我母亲,姓颜。”韩熙咬唇,黑瞳更暗,不自抑地抖了一下,“叔叔,您许我入赘,是救我于水火,我都明白的。本不该再有欺瞒,可我幼年之事……待我跟韩静泊恩怨了断,定会向您坦陈一切。”
“既然他觊觎我们苏家的东西,那就不单单是你与他的恩怨了。”苏乾宇温温一笑,“别什么都自己扛着,你活得累,小滢又怎会轻松?我只希望你在我面前,平日里可以像个孩子无拘无束,遇到沟沟坎坎又能替我们苏家把天撑起来。”
韩熙失笑:“此话当真?”
“驷马难追!”苏乾宇沉沉笑着,“公司内部我自会留心,而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陪着小滢,腥风血雨不可沾她分毫,人性之恶也绝不能扰着她。”
“好,我这就去陪她。”韩熙转身便跑。
苏乾宇扶额,话还没说完呢,这孩子,倒是听劝。
不多时,到了熄灯时间。
这是苏乾宇的规矩,子时是人体一个小周天的起始,一息一念都可夺天地之造化,即使没有静坐吐纳练精化气的习惯,也要就寝休息。
韩熙却破戒,靠在门边看苏滢,像在品画,又似赏诗。
“颜家哥哥,你该就寝了。”她卷着头发对他说。
韩熙笑言:“从养生的角度看,正子时进入睡眠补养精气是最基本的,可如果按照道家练功的法则,活子时才最重要。”
“子时是晚上11点到凌晨1点,正子时就是12点。那活子时是什么时候?”
“你想知道?”
“我爱学习。”苏滢等他一个玄茫的注解。
韩熙脸上带笑,坏到骨髓的笑,他说:“一阳初动能明白吗?或者说外肾欲举之时。”
她本想装作听不懂的,可眼睛落在韩熙的关键部位,她捂嘴偷笑:“你是不是练过?”
“要练,也得跟你一起双修。”他在漆黑中抵死吻她,怎么也不够,欠她两世的温柔都化在这唇舌相依。
他们分开,倚在各自门口,晚安好梦说了数遍,可谁也不转身。
亲吻,分开,然后又再重复。
终于把她送走,韩熙用手机照明,转着笔,不料苏滢又一次蹑手蹑脚跑过来:“雅桐姐走了,君轶夏装新品由你设计,有什么思路?”
“很多高定客户都对传统文化研究颇深,我想从命理入手,融入玄学和宗教的理念。”
苏滢对于五行倒是颇有见解:“东方木,在色为苍;南方火,在色为赤;中央土,在色为黄;西方金,在色为白,北方水,在色为黑。金木水火土,人各有命,白黄黑红青,与之相匹。”
“你的创意是将五色融入设计,让客户根据自己命理选择相应色系的服饰,与服饰之间建立一种精神上的契合。滢滢,你果然是我的灵感。”韩熙微笑间,落笔绘出草图。
苏滢不敢居功,她只是显摆自己懂得多而已,想起多年以前,韩熙初次见她,也是出口成章。
不觉间,她便背了出来:“文字的形态可以虚无缥缈也可以掷地有声,可以朦胧婉约也可以豪气干云,无论是洋洋洒洒的大作还是小抒情怀的美文,能够联通作者的心境与读者的共鸣才算得上字字珠玑。”
“你居然全都记得?”韩熙停笔,揽过她的腰肢,一把拽到自己腿上,搂得密不透风。
里脊哥哥的话,她字字铭心,掰了半天也挪不开他不安分的手指,她笑道:“我毕业典礼的发言稿本来引用了这段话,后来因为方依就改临场发挥了。当时我要是没在你生日那天闹别扭,稿子肯定提前给你看,咱俩也早就相认了。”
“不晚,一切都是刚好的。”他庆幸没有更晚,晚到他丧失颜睿暄,“你总说害怕当众发言,其实不擅长的事,多加练习,都可以驾驭的。”
“有窍门吗?”
他提笔写下:扬长避短,从容自若。
苏滢笑这锦囊不实用,娇嗔着要他量体裁衣。
韩熙不用尺子,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指腹的薄茧有种深刻的温度,带来那阵刺痒分明蕴含了今生今世永不相离的承诺。
整晚辗转反侧,韩熙打开台灯,设计他和苏滢的情侣毛衣,底色雪白,袖口晕染彩虹的颜色,她的蝙蝠袖毛衣是太阳的图案,而他的基本款点缀几颗黑色星星。
天还没亮,他守在苏滢门口,迫不及待拿给她看。
苏滢揉揉眼,看到设计图,乐不可支对他说:“你那件改成高领更好看。”
韩熙说:“我穿不了高领,像被人扼住喉咙,会有窒息感。”
苏滢怔忡,猜想他之前常被颜婉虐打,留了阴影。揽过他倾国倾城的脖子,找准动脉的位置,轻吻下去,覆了那些难受的记忆。
他第一次清晰感到自己凌乱的脉搏,他恋爱了,和他的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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