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轶策划会开始了,主持人是崔京南。

    作为摄影师,许轻带来精选的片子。

    大家在说什么她毫不在意,许轻自顾自想着,拍其他人的时候,上百张也出不来一张合意的片子,但只要模特是学辰情况就大不相同,难以取舍,他有太多层次可以挖掘,他领会她设定的主题而那个主题亦是他的灵感。

    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她爱上了梦中的他,迷上了照片里的他。

    她甚至控制不住,在他午后小憩时,偷偷抚了他的脸颊,也不知,推门而入的韩熙究竟看到了没有。

    崔京南果断拍板:“片子就用这几张,赖导后天就到北京,到白俄拍广告的具体事宜我们又细化了一遍,大家看看。”

    学辰却淡哂:“崔京南你未免太敷衍了,用光技术一般,构图没新意,冲击和张力都看不到,这样的片子拿来用做商业宣传,别人以为君轶请不起摄影师拿手机随便拍拍。”

    崔京南道:“可我觉得挺专业的呀。”

    “片子重拍。”学辰喝了口白水,表情也如白水,“绅骑给容可谦找的是法国摄影师,以我现在的身价,摄影师等级不能比他低。”

    崔京南左右为难:“可最初是你们说要用自己的摄影师,所以我们君轶没有这方面的预算啊。”

    “因为最初,我也没想到许轻的水平这么一般。”学辰清浅的笑意里埋伏着若隐若现的冷漠。

    许轻将那些连夜修完的片子收入怀中,揉了揉眼睛:“学辰,你因为表叔的事心里不痛快,但是你别用否定我的方式发火,我真的很用心拍的,你明明知道。”

    “如果只是用心和努力就能成功,那世界上就没有天赋这个词了。”学辰缓缓靠近她耳畔,“怎么,受不了被人当众否定,那又何必去做注定要被人否定的事呢?”

    许轻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前所未见的獠牙怪物。

    “从小到大全世界都在哄着你玩儿,半途而废的经历比吃过的糖还多,所以这次我劝你主动去跟许叔叔说,你摄影玩够了,他会给你安排好另一个职业,或者说,另一个玩具。”学辰轻松地说着,就像让她倒掉咖啡换杯茶来喝。

    随意就可以换掉,又怎能称之为梦想。

    “尹学辰,你更年期吧你!”

    照片甩在他眼睛上,学辰透过一片模糊看到远去的许轻的影子,像远方的蝶,飞出爱与不爱的跨度。

    许轻漫无目的,走走停停,迷失又找回方向。他看到容可谦的保姆车停在一所双语幼儿园附近,驾驶位置的艾璇最先下车,许轻刚要抬手打招呼就看到随后跳下来的小男孩背着硕大的喜羊羊书包,他原地蹦了个圈跟车里的人道别,敞开的车门里伸出一双男人的手抚弄孩子的短发。

    车子开走了,已经进了教室的小男孩又跑出来,呜咽中声声叫着“爸爸,妈妈”。

    许轻朝那个孩子说:“你叫洋洋吗?”

    “你怎么知道的?”孩子警觉地迈进幼儿园的大门。

    “我怎么会不知道。”许轻的包包掉落在地。容可谦说过,将来和她有了儿子就叫洋洋,有了女儿就叫妞妞,她问为什么,他说这就像狗叫旺旺,猫叫咪咪一样,天经地义。

    洋洋嘟嘴说道:“阿姨,你的包掉了!”

    许轻没有捡反而坐在地上,双腿一瞬间没了力气。

    洋洋叉腰笑她:“我们老师说,要小心能叫出小朋友名字的陌生人,你要装病也得摔惨一点。”

    许轻曲腿抱住自己:“你妈妈是艾璇。”

    “我们老师说了,骗子都装成爸爸妈妈的朋友或者同事,你肯定是查过我妈妈叫什么才来的。那个包里应该还是好吃的,对吧?”洋洋得意不已又向教室方向退了几步。

    许轻告诉自己理智一点,她站起来看向洋洋头顶的红色胎记:“我还知道你爸爸也有两颗心。”

    洋洋连忙捂住自己头上百会穴的位置:“你到底是谁?”

    容可谦头上也有一块红色胎记,他说那是他的第二颗心,只给她一个人看。

    理智的毒渗入膏肓,让她心动的两个人,一个当众践踏她的梦想,轻视她的人生;一个伪装成爱她的模样,玩弄她的感情。

    锋利的往事就像一张薄纸在手上划开的口子,痛慢慢觉醒,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时受的伤。

    如何清算?这一场亏空的爱!

    这一晚,她约了容可谦在郊外相见,公园里寂静无声,灯光溢彩,宛若烟花。

    许轻始终带着佯装无碍的笑容,看着那个目若朗星的男人。

    “分手吧!”许轻提了提相机包的带子,肩膀好酸,眼睛也好酸。

    “你说什么?”容可谦想握起她的手,她却紧紧抓住护栏。

    “爱跟不爱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过时不候,谁也没办法。”许轻按下心底的情绪,迫使自己扮演潇洒的移情别恋者,若不这样,她的自尊必将崩裂。

    “因为他?”容可谦问。

    许轻取下颈间的项链还给他:“你送我的钻石,根本不是我喜欢的样式。”

    “学辰他比我懂你,也许他真的更适合你。”容可谦嗫嚅着。

    “你们俩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只有一颗心,而你不是。我喜欢他,从给他拍第一张照片开始,遏制不住的喜欢,所以,你我就此结束!”许轻走了,消失在灿烂的光晕里。

    容可谦来不及微笑,艾璇便从背后拥来:“我正在发愁你转投别的公司之前怎么甩掉这丫头,这回不用费脑筋了。怎么,很在意?”

    “我在意的是竟然又输给了尹学辰。”容可谦将项链放入艾璇手中。

    “找记者去拍他和苏滢广场放风筝,结果成就了他为君轶代言。买通瘸子污他名声又冒出兄妹俩为他证明。allen背后有麦盟,许励航,现在韩熙也站在他一边。”艾璇拿过钻石项链缠在指尖,“所以你留在芳时就是死路一条。好在挨了那一拐杖,人气复活,终于有公司来挖你了。”

    容可谦挽着她漫步河畔,笑道,“洋洋转眼就要念小学了,跟恒艺签约之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艾璇停下脚步,期待在眼中化成了水,摘下他的口罩,吻向爱人。

    树丛后的许轻取出相机,缤纷闪动的灯火遮掉了闪光灯的亮度,那个吻在镜头前忽远忽近,明明调好的焦距,镜头里的柔情却模糊不清。

    每按一下快门便是一次回不了头的摧毁。

    夏日深夜也有如水的凉,许轻冷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起易坤提到的戒指,她疯狂地朝餐厅跑去。橱窗上,多了一张花田的照片,女老板和学辰的合影悬在水晶相框里。

    向舒丽求证后,她疯狂地跑回韩熙家。那竟然是他母亲的遗物!她要猝不及防摘下学辰的手套,用她的眼泪滋润他的伤,她要靠在他的胸口哭到睡着,对他说如果早知道那枚戒指如此重要,她死也不会扔的。

    楼下,学辰正在踢石子,好像伴着长长的叹息。他们同时看到对方,许轻眼睛肿得更厉害了,她问道:“你在等我?”

    学辰未及表示,一句醉醺醺的“儿子”攻占耳膜。

    是谭歆竹。

    她喝醉了,似乎有话想说,可见到学辰便禁声,身体一晃睡了过去,学辰将她背起。

    几步之遥的路程,许轻望着二人的背影,原来他等的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独立,孤高,隐忍,有着无可匹敌的魔力,一声呼唤就找回了他的意识。那个女人随便说句话就可以让他开怀大笑,而她不信任的眼神循环往复抽打着他同一个伤口。那个女人帮他记起母亲最后的嘱托,而她亲手丢掉了他母亲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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