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自称叫做“龙昊”的先生想在阿朵身上图谋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他表现得就像个急于讨好美人的普通男人,对于身材气质俱佳一看就堪称劲敌的徐饮棠二人充满了警惕。
但徐饮棠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人比较好。
明明龙昊长得轮廓硬挺体格健壮,颇有电影里那些硬汉男主的风范,哄着姑娘们高兴的时候也男性魅力十足,但徐饮棠就是感觉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好像这个人应该更内向寡言,面对女孩子更手足无措才对。
徐饮棠稍微放慢了一下脚步。时月白立刻配合着停了一停跟前面三个人拉开距离,听徐饮棠跟他小声说着龙昊身上哪里哪里不对劲,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眯起眼睛盯住龙昊,眼瞳深处涌起浓郁的金色。
几秒后,时月白眨眨眼睛掩去一双兽瞳,同样压低了声音跟徐饮棠道:“他灵魂的颜色不对……具体是哪里来的东西不清楚,但至少不是原装货。”
恶灵附体鬼魂夺舍乃至神降都是常见的恐怖题材,时月白碰到很多次这种副本,但不管哪种情况,与身体不匹配的灵魂会在兽瞳的视野里呈现界限分明的肮脏异色。
然而龙昊的灵魂与那些情况截然不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灵魂的颜色明显不是原装的却跟身体融合得很好,即使时月白发现了他的灵魂不对,也没有杀了他之外把灵魂分离出来的办法。
徐饮棠想了想,心里大致有了些应对思路,又问:“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时月白说:“先观察下情况,或者按你想的来都可以。不用担心,他的实力很弱,我们二宝都能轻松挠死他。”
——作为这个家最低战力标准的徐二宝对他的发言表达了十分不满的抗议,努力用本相无数眼球发射隔空眼刀试图刀死他。
就效果来说,倒还真的有一点点的效果。
时月白感受到了那源自梦境世界,借由梦境侵染到意识深处的强烈怨念。
“二宝又变厉害了呢。”时月白发出诚恳的赞叹,满脸与有荣焉的高兴。大方温柔的表现在得到徐饮棠好感度up眼神的同时,也把徐二宝给气得直翻白眼。
又双叒面对这样的场景,围观了全程的徐三花已经连叹气都不想叹气了。
它也不知道该说徐二宝是聪明还是傻。要说徐二宝傻,那它的小脑袋瓜绝对是好使的,要不然也当不了妈妈最喜欢(此处徐三花不承认)的崽,可要说它有多聪明嘛……
对狐狸精屡败屡战助攻无数的战绩,实在让徐三花说不出这个词来。
就连它们之中迟钝到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脑子的大哥徐小乖都知道对狐狸精要避其锋芒徐徐图之。妈妈现在正是对狐狸精的滋味新鲜着的时候,越着急正面怼上去就越是给狐狸精表现的机会。
徐小乖正触手缠缠绕绕把自己拧成个麻花,享受跟妈妈贴贴的快乐,突然被弟弟cue到不禁茫然不已,但它的身体还是很配合地举起触手高声嘶鸣,把弟弟们私底下念叨的口号又喊了一遍。
打倒男小三!
狐狸精滚粗!
妈妈是我们的!
……
……
行叭,这个大哥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徐三花的蝴蝶集体翅膀掩面(?),发出带不动的叹息。
甚至最后安慰它的还是被diss的狐狸精本人。时月白在意识里拍拍它,传递过来三花辛苦了这个家不能没有三花之类的情绪。
徐三花仔细咂摸了又咂摸,也没有品到什么幸灾乐祸的嘲讽意味,以至于不得不承认狐狸精的确是有些端庄大度的正房本事在里面的。
啧。
搞得它都不好嘤嘤嘤跟妈妈撒娇,借机打断这两人龙角崖的快乐约会了。
——同行的龙昊以及阿金阿朵三人在徐三花眼里早就自动虚化成了背景板,毕竟他们的影子里已经巢穴搭好寄生品种的蝴蝶圆茧也全都准备好,只等着妈妈压榨完情报价值后全部寄生上,作为这次副本期间的养料来源了。
还有一个养料备选是村长,他身边围着的女人多各种嫉妒怨恨的情绪也很丰盛,就是浑身老人臭,很影响进食体验。
正左拥右抱跟两个姑娘说笑的龙昊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就像被什么肉食动物给盯上了似的。
他很重视这样不祥的预感,绷紧神经左右观察四周。
他跟阿朵的亲密关系这些天知道看到的人不少,今天身边又多了更为美貌地位也更高的阿金,惹了不少想吃交村这碗软饭的客人,打眼环顾一圈,是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十分不善,最和善的反倒是被他排挤在话题外的那两个“劲敌”。
那两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在意阿朵和阿金是不是被他讨得了欢心,走在后面你拍我我拍你自顾自聊得开心,反倒被他试探喊了一声拉他们加入话题时,那个被阿金喊做“蓝月亮”的男人皱起眉,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凶戾不耐的神色。
嘶——
那个眼神……绝对是见过血的。
龙昊揽着两个姑娘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潇洒阳光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改变。
……
但不论如何,都不影响龙角崖绝美的落日。
太阳像一团巨大的火球缓缓沉进海里,海水烧起来一般的赤红。
时月白静静注视着徐饮棠被余晖照红的脸,燃烧着的大海映在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睛里,将他所有的话语焚烧殆尽。
空气变得燥热而寂静。周围全部的声音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时月白只是一瞬间很想要接吻,想要紧紧拥抱那具温暖的身体,撕咬开皮肤,品尝滚烫腥甜的血腥味。
可是……还有外人在。
时月白多少还顾忌着这是副本里面,只是克制地悄悄勾了勾徐饮棠的手指,用这样浅尝辄止的贴贴解渴。
他的欲望和失落并未有半分遮掩,神情竟有些像要不到糖的孩子——至少徐饮棠这么认为。
徐饮棠本来是没有想着要做什么的,他的艺术细胞还不支持他对着落日产生千般柔情万般感触。
可是被时月白的手指勾着若有若无地蹭着,就像在床上被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缠住了腰勾住了腿,他的喉咙里一下子就生出干渴的痒意。
徐饮棠看了眼边上被龙昊哄得咯咯笑个不停的阿金和阿朵,又看看一边哄着女孩子还一边偷瞄时月白的龙昊,反手握住了时月白的手腕。
“我也很想亲一亲你。”他靠在时月白耳边笑着落下一个轻吻,说话时湿热的呼吸蹭过时月白的耳尖,低哑的气声含着笑意,仿佛那个吻落在了心口。
时月白因此脸颊微微热起来,徐饮棠总是不惮于向他表达亲近的,想来如果是徐饮棠真的想要,大抵也绝不介意在所有人眼前吻他。
他只因为一个原因没有来吻他——那个几步开外喋喋不休得像是苍蝇嗡嗡响,还自以为隐蔽不停观察他的龙昊。
或者是这个角色代表的可能会有的重要副本情报,以及所导向的更好的结局和更高的收益。
哪怕是最简单性价比最垃圾的副本,时月白也总是想完成得更漂亮更完美一些,拿到更高的评价和积分。
他不缺一个隐藏结局,也不缺那点奖励积分,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去追求更好可能性的强迫行为——好像他做得再好一点,就能在无法挽回的过去抓住那双把他推出门的手,抓住那个拯救了他全部人生的人。
徐饮棠照顾他这样小小的偏执,也安抚他此刻欲望与执念正面冲突的情绪。
“等他落单,找个机会……”徐饮棠微笑着暗示了夜黑风高套麻袋的可能性。
要从一个人嘴里掏出情报的手段千千万,连他眼前这位月神大人都在教学帖里明明白白写过话术不够麻袋来凑的段落,教导不擅长跟npc套话的玩家没有什么是一瓶吐真剂解决不了的。
要是嫌吐真剂太贵,那么威逼利诱十八般酷刑,总归不过是手上沾点血的事情,哪个玩家没干过呢。
——好吧,龙昊就真没干过。
上一秒他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回味和两位漂亮姑娘的龙角崖约会,下一秒就眼前一黑被迫失去意识,等到再睁开眼睛时迎接他的是狰狞可怕蠕动小山一样的触手怪和怀里抱着长了五只眼睛怪物的徐饮棠,一只大得离谱的黑猫站在时月白身边,两双锐利妖异的兽瞳同时注视着他,眼里亮着诡谲冰冷的光。
而自己坐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粗壮黏滑的触手从他脸上滑过,留下令他毛骨悚然的粘腻触感。
猝不及防碰上这种贴脸杀,就算是久经副本历练的老玩家都要接受一波理智检定,何况心志不坚灵魂还不是原装的龙昊,被时月白一句模棱两可的“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给吓得哆嗦个不停,大叫道:“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全都是系统给我的任务!我也不想的!”
“你们相信我!我不想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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