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自己是人类”是个很值得玩味的说法, 随便脑补下就能引发出无数后续提问。
青霄也根据徐饮棠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瞬息间完成了n+1个plan b，用来应对徐饮棠可能提出的所有问题。
虽然从徐饮棠的表情来看，他对于自己突然薛定谔的种族问题接受良好, 歪着脑袋思考的时候神态柔和，还带着些不自觉的笑意，没有一星半点要暴走狂化跳虚空之海的征兆。
但人类皮囊的面部表情做不得准，青霄只相信自己监控到的能量波动。
……
好吧, 能量波动也很稳定。
目前而言徐饮棠的人类皮囊与精神状态匹配度良好，能量频道平静愉悦得跟虚空之海里的那群不像是一个品种。
这是否可以充分证明后天环境远胜于先天根源对生命形态的影响, 青霄飞速运算着徐饮棠的情况是否拥有复制的可能性，又花费了半秒左右的时间与徐饮棠相对无言。
徐饮棠其实没有特别意外自己被开除了一半人籍。
毕竟对比一下被抓进医院里的病人们的平均存活时长和生活质量，从小到大活蹦乱跳跟护工玩捉迷藏的自己的确哪哪都透着不正常, 后来还全须全尾没疯没傻地生了四个邪神幼崽……
嗯, 大概就是生太多了才会唤醒他真正的自我吧。
再过了半秒，徐饮棠终于放弃了对“我是谁”这一哲学领域究极命题的探索，将话题交棒给青霄自己，“那么你是什么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在试图用触须搞个能坐的东西出来。触须也是他的一部分没错, 但只要将自我认知的主体放在穿着的人类皮囊上, 坐在自己的触须上也可以四舍五入认为自己坐下了。
【你掌握得很快。】青霄夸赞道，对自己是谁顾左右而言他。
在祂的视野里，徐饮棠逐渐转化为在世界的不同图层间流动的无规则存在，主体随着他自我认知的变动而变动。就像他的幼崽能自由地穿梭于梦境、阴影、虚拟的生命世界与现实之间，这是他们这样生命生而有之的能力。
不同的只在于徐饮棠的根源里没有掺杂进戴伊斯的特性捣乱——作为眷属被外置绑定的一部分影响不大，所以他表现出的流动性比幼崽们更强。
原则上只要他愿意, 他的触须可以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图层上。
包括虚空之海, 也包括青霄所在的规则之海。
只不过众所周知, 绝大多数物种一旦错过了幼年期短暂的学习窗口就很难再学会新的技能或者适应新的变化，尤其徐饮棠这种从一开始连自身物种都认知错乱的，被过多图层搞到分崩离析往往才是更符合常理的发展。
“其实还好？”徐饮棠向后坐进触须捏出来的椅子里，根据实际坐感修整坐垫的柔软度和靠背的角度。
跟戴伊斯那根本不听他使唤的月光打过交道之后，他的触须简直称得上听话好用小乖乖了。
徐饮棠没有继续去追问青霄不回答的“你是谁”，转而礼貌地提出新的诉求：“我现在打不开系统背包，能帮我拿杯可乐出来吗？我放在第三个格子里面了。”
【……】
片刻的沉默后，一杯kfc出品的大杯可乐出现在徐饮棠面前。
青霄甚至还贴心地给他一起拿了吸管，加冰的碳酸饮料散发着比快乐老家更快乐的诱惑。
“谢谢。”徐饮棠给可乐插上吸管，冰块在纸杯里撞击出好听的声音，甜蜜的气泡在口腔里横冲直撞的感觉让他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两个度，语调轻快地另起话题。
“快餐店的可乐都更好喝一点呢。”
现在他背包里都是囤三分之一的瓶装可乐，外加三分之二kfc的大杯
可乐。
【因为都是现打的，气会更足。】青霄答道。
然后祂决定面对“我是谁”这只位于这方空间里的大象，将话题重新扭转回徐饮棠刚才的问题——最开始祂想要跟徐饮棠聊聊的事情，多少也跟这个问题有关。
【你可以将这诸天万界理解为某种生命体，每一个世界，不管是你所在那样的现实世界，还是副本世界，或者其他的什么世界，它们共同维持着这个生命体的健康运转。】
青霄尽量使用徐饮棠也能听懂的语言进行解释。
【虚空之海是毁灭或者畸变的世界残骸的最终归处，癌细胞、病毒细菌之类东西的聚合体，其存在本身就会污染正常的世界，并最终令所有世界走向灭亡，而我是……嗯，我的职能更偏向于免疫系统，你们这样的玩家就是我挑选出的免疫细胞。】
挑选原则是被“病毒”感染过（大多数情况表现出遭遇过灵异事件）并成功存活，身体健康且保有足够的理性，天然具有适应性和免疫力的群体。
游戏则是青霄实验下来对那些被选中的“免疫细胞们”最容易接受且上手最快的形式，尤其适用于时间短任务重干掉就能跑的杀毒任务。
【至于重建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徐饮棠想到了交村副本里的龙昊。
“梦想人生？”
【嗯……也算是其中之一，还有些其他的类型，看具体重建的需求。梦想人生跟噩梦时间是两个独立的游戏系统。不过你要是把那个“探索新游戏”的系统任务拉满，它们就可以融合在一起升级系统，共享数据资源了。】
徐饮棠在触须上调整坐姿，表现出适当的惊讶情绪——他的情绪反馈一直没有特别灵敏，听到这样深入世界本源的事情也很难有太激动的情绪，不过通过时月白的培训，他多少知道这个时候需要配合着做出一些反应。
“啊。”他多少酝酿出一点真情实感，“这个的确是我没想到的。”
“我还以为它们是敌对关系。”
——青霄觉得自己的情绪都比徐饮棠更像个人。
毕竟自己本来就是人，徐饮棠不是。
糟糕，后天环境比先天根源对生命形态影响更大的理论被挖了墙角。
青霄不得不又花了一瞬间跟上徐饮棠的思路，解释道：【说是敌对也没问题，最终占据主导地位的系统只能有一个。】
“你不反对它们互相吞噬？”
【不，我希望能促成这件事。我希望所有的游戏系统能最终合并为一个，诞生出真正意义上的“主系统”。我也正是为此才会将它们都制作成独立的游戏。】
要不然以青霄本身的运算量，一个光团同时运转几万个游戏都绰绰有余。
徐饮棠想了想，没想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为什么？”
【为了退休。】
不知是不是徐饮棠的错觉，青霄明亮的光团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怨念的黑影。
【我只是想求道，也的确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我不想身合天道连人都当不了，我对我本来的种族非常满意。】
见徐饮棠还是不能明白，青霄举出了简单明了的例子：【就像你只喜欢喝可乐，但你不想变成可乐。】
徐饮棠明白了。
他看向眼前的可乐，啊不，眼前的青霄，眼神不禁带上了三分怜悯，想了想道：“三花寄生了一些蝴蝶上去，再去一次那个世界，应该就能完成任务了。”
青霄的光团晃动了几下，怨念的黑影被高兴的光亮吞没，从大光团里分出几点碎碎的光亮，装进徐饮棠喝空了的可乐杯子里。
【游戏融合之后能辐射到的副本世界会更加多，很多世界不一定危险……就像这个世界这样，难度不
高但是被严重污染过，会对你还有崽崽们这样的存在产生反应，诸如此类的世界会变多。因为你的根源来自虚空之海，那些世界会本能地靠近你，想要把你物归原主。】
【你把这个喂给你的崽崽们，还有你自己也吃一些，能把你们的气息隐藏起来，只要你自己不往虚空之海里跳，就不会被盯上。】
【就是可能不太好吃……】
青霄的光亮晃了晃，严谨地打了个补丁，【不过四喜大概会挺喜欢的。】
正在建设自己小世界的崽会喜欢规则的味道天经地义，要知道除非全然的虚无，不然哪怕是虚空之海那种无序之地，规则也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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