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血红消失在天际,  蛇身的体温微升,缠绕着地上的人,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随时要吞下他的猎物。

    周围变得漆黑,  月光浅淡,  只让蛇鳞反射出冷光,  让俞幼宁手脚发颤。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  身上这条白蛇八成就是傅恒之,所以长陵君久不出山林,是因为压根就不是人类,  而是幻化成人身的蛇妖。

    蛇盘着他游走,沉重的躯体压着他动弹不得,  缓慢的攀爬感却让他感到舒适,吐出的呼吸带着哼声,俞幼宁努力控制,却依赖于白蛇的体/温/存息。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触,  蛇尾拍打的微痛扩散,与爬行带来的磨/砺同时迸发,柔滑的水沾染了蛇身,  保护他不会被鳞片划伤。

    直到俞幼宁的脖子也被绕住,蛇信破开唇齿,  将毒液滴进他喉咙里。

    对于普通人来说致命的毒液,却是俞幼宁的良药,他下意识吞咽后有一瞬短暂的失魂,  接着体内的痛感散去,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火。

    月上梢头,  星河依旧。

    俞幼宁抱住蛇身,  白蛇正虚咬住他的脖子,他有些慌,使劲拍着蛇身喊:“不行,你快变回来!”

    白蛇的动作停住了,脑袋在他侧脸蹭了蹭,很快变回人身,张开双臂抱紧他。

    然而被缠/绕的紧缚感依然存在,俞幼宁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动静,闷声说:“尾巴也……”

    傅恒之没了耐心,吃掉他没说完的话。

    嘀嘀嘀——

    俞幼宁彻底失去神志以前,恍惚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违规行为,惩罚模式开启]

    梦中的时间流逝几日,可当俞幼宁这次醒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他眨眨眼,晕乎乎地坐起身,接着感觉到什么,面红耳赤的去换裤子。

    等他折腾好以后,天才慢慢放亮。

    俞幼宁趴在阳台上喝热水,回头差点被身后的白浔吓到。

    白浔向来起得早,作息规律,但俞幼宁则是能多睡绝不起床,见他这么早醒感到奇怪,问:“头晕?”

    俞幼宁才想起昨晚自己是喝了酒的,他依然不记得后面的事,只对自己的异常行为感到心虚,就点点头说:“恩有一点。”

    白浔蹙眉:“你的酒量太差了,以后不要碰。”

    俞幼宁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白浔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忽然响了,便快速地嘱咐一句:“昨晚人家又送你回来的,要说谢谢。”

    说罢白浔就转头去书房接电话了,俞幼宁心里吐槽,和廖鹏飞有什么好谢谢的。

    手机也一直没有响动,按理说他醒来了,傅恒之也应该是醒了的,可直到现在也不给他发个消息。

    俞幼宁抓狂:“小气鬼,怎么还在生气?”

    他有些置气,故意不去主动傅恒之说话了,反正大不了晚上进入梦里摆烂,他是彻底想放弃挣扎了。

    忙碌的一天被晨光开启,但直到坐上了飞机时,俞幼宁都在恍惚中难以抽身。

    他觉得很不高兴,明明这离奇的事情卷进两个人,可现在总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脱身一样,而傅恒之却作壁上观,相当的过分。

    于是他上了飞机就开始看话剧本子,专心投入到工作里。

    俞幼宁的专注力很强,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有种沉静的魅力,从而进入到忘我的状态里,性格也很执拗,要强好面子。

    说起来像是个不太好的毛病,可直至今天他能走到这个位置,也都是靠着这股劲。

    西南湿冷,接近山区,空气都凉了很多。

    俞幼宁微微有些高反的不适,其实这里并不是特别高,身为话剧圣地,自然也要考虑到演员的身体状况,但他相较于别人的反应更强烈些,也许是身体素质的差异。

    而因为父亲的病,吴峰将他送到这里就离开了,接手了助理位置的是先前联系过的小朱。

    小朱是个很有活力的大男孩,身上的设备齐全,背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见俞幼宁觉得呼吸不畅,就拿出氧气给他,相当贴心。

    俞幼宁说了声谢谢,吸着氧气被车载到酒店。

    天蓝云洁,这个地方有种不同于其他城市的清净,雪山上的梵音似乎能飘到山下洗涤一切。

    俞幼宁眼睛亮起来:“真是好地方。”

    小朱点点头:“我还是头一次来这呢,真好,真舒服。”

    两个都是随和的人,小朱热情,和他打了两把游戏就熟悉起来,笑盈盈说:“见您之前,没想到您是这样的性格。”

    俞幼宁冲他露出个假笑:“不要再说您了,感觉好老,你和我一样大吧,叫我名字就行了。”

    小朱摇摇头:“让人听到不好。”

    俞幼宁想想:“那叫我老板?”

    小朱这次才同意。

    俞幼宁顺手想要去看傅恒之有没有发来信息,软件都打开了只看见一连串的红点。

    他消息多到爆炸,傅恒之早被顶到下去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就要翻动界面,才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转移话题和小朱闲聊:“说起来,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

    小朱斟酌回答:“感觉挺随和的,我身边的朋友也都差不多。”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长得比他们帅。”

    俞幼宁挑眉:“还有呢,我赚钱也很厉害。”

    小朱被他逗笑了,俞幼宁见他彻底放松,接着问:“那之前呢,你之前以为我是什么性格啊?”

    他一边问,一边拧开瓶饮料递给小朱。

    刚刚打游戏的时候他就发现小朱在看这瓶饮料了,只是在自己手边大概没好意思伸手拿,所以猜测他会喜欢。

    果然小朱欣喜地接着了,喝了口水才说:“之前,就是帅,演技好,但脾气不好。”

    俞幼宁撇了撇嘴:“那你还敢来?”

    小朱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是不想的,谁让白哥给的太多了。”

    中午俞幼宁和很多前辈吃了饭,下午就开始跟着学习。

    他并没有参与的打算,来这里也只是得到机会学习,西南的风吹掉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直到他的电话振动,俞幼宁低头看了一眼,是傅恒之。

    嘁,才不要接呢。

    俞幼宁等着振动停止,将手机给了小朱:“先放在你那里,有消息和电话都用不用看,没电记得充。”

    才不要关机。

    就这么一直开着又不接电话,气死他。

    没有刻意哦,他只是太忙了嘛。

    俞幼宁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好了许多,眼睛都亮起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小狐狸。

    面前的李常玉奇怪:“心情很好啊?”

    这位可是大前辈,俞幼宁生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有认真在听。”

    李常玉拍拍他肩膀:“没关系,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开心是好事,说明我讲的话还没那么枯燥,让你们年轻人听了会打瞌睡。”

    俞幼宁压不下笑了,眉眼弯弯像小月亮。

    李常玉端着茶杯也跟着笑,夸他身上有灵气,好好打磨,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厉害。

    这话俞幼宁常常能听到,可李常玉嘴里说出来的分量却不同,心里的小尾巴都要翘上天,嘴上却要谦虚。

    李常玉越看越觉得喜欢,最后拉着他问:“小宁,你和我说实话,有对象没?”

    俞幼宁愣住,没想到走到这也有八卦的,立刻摇头说:“没有。”

    李常玉哦了一声,又说:“你一放下手机就笑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女朋友打来的。”

    俞幼宁眨眨眼,脸上染了粉红:“没,不是女朋友。”

    李常玉哈哈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还是谈谈恋爱比较好,不要压抑自己,有经历才能有感悟,你的表演也才会越来越真实。”

    休息的时间很快也结束了,俞幼宁跟着去了剧院彩排,很快也忘掉这个插曲。

    晚上从剧院出来,小朱将手机还给他,他才发现未接电话有五个。

    有三个是傅恒之,剩下的竟然是廖鹏飞发来的。

    他才想起来昨天被人家送回去,今天还没和廖鹏飞打招呼。

    于是他略过傅恒之,打电话给廖鹏飞。

    廖鹏飞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整天闲到没边,立刻接了电话骂人。

    “你丫的,要不是我问了白哥,你这整天屁动静都没一个,我还以为你让你家哑巴吃了呢!”

    俞幼宁下意识回嘴:“死胖子,吃了枪药吧你!”

    廖鹏飞被戳到了肺管子。

    他小时候胖过很久,长大后自觉玉树临风最忌讳被人叫他死胖子,刚要撸袖子和他吵,却又听俞幼宁奇怪问:“你说什么……我家哑巴?”

    他一说哑巴,俞幼宁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什么胡话了吧?”

    廖鹏飞冷笑一声:“装,接着装。”

    俞幼宁心底越来越凉:“没有,你大爷的赶紧说,昨晚我说什么了?”

    他心说自己就算喝酒嘴巴也很严,应该不会乱说什么才对,就听廖鹏飞说:“还用得着说吗,人家都特意来接你,亲自把你送回家,交代吧,你们俩什么时候搞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俞幼宁愣住:“谁?昨天不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廖鹏飞无语:“合着那么几罐破啤酒也能把你喝断片,宁儿,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俞幼宁烦了:“能不能别放屁了,所以不是你,那昨晚谁送我回去的,曲函?”

    廖鹏飞气的直瞪眼:“就这么不信任组织,那破孩子明显对你目的不纯,你哥哥我能把你交到他手里?”

    “你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是傅恒之啊,人家过来衣服给你一捆,牵小狗似的就把你牵走了,我这七八年都没见你这么听话过。”

    这话说得太欠揍了。

    俞幼宁要是在他面前,立刻伸手把他摔在地上。

    可现在又不是拌嘴的时候,他大脑有些宕机,惊奇又不确定地问:“你说,是傅恒之接我回去的?”

    “可不是吗。”

    “所以你没把我交给曲函,转头就交给傅恒之了?”

    眼见一顶帽子扣过来,廖鹏飞正经开口:“我有原因的,人家又白哥的圣旨,而且你当时……”

    俞幼宁心又提起来,急躁的满地转圈:“我怎么了?”

    “您可别冤枉好人,我当时问过你要不要跟他走的,结果您呢?”廖鹏飞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臭哑巴,你不回我消息,臭哑巴……”

    “草。”

    俞幼宁不想听他说话了,骂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雪山吹来的冷风也没法让他冷静。

    俞幼宁觉得他几乎要原地自燃了。

    这什么鬼情况,救命啊!

    他深吸口气,小朱过来问他:“老板,现在走吗?”

    俞幼宁点点头,恍惚地跟着上了车,刚坐稳就看到廖鹏飞那个死胖子又给他发了消息。

    两个字:哑巴。

    俞幼宁差点捏碎了手机,非常地想杀人灭口。

    小朱也忙了一天,上了车就睡着了,俞幼宁悄悄躲在后面翻找记录,才看见昨天傅恒之给他回了消息。

    他竟然也回了语音过去?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俞幼宁连上了耳机偷偷听,听到自己醉醺醺地说话,耳朵都要红透了。

    简直社死得彻底。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白哥说的果然没错,俞幼宁心里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而就在他盯着傅恒之的头像尴尬的时候,手机突然又振动起来,俞幼宁差点扔掉了手机,盯着上面的名字纠结。

    最后还是点了接听。

    傅恒之的声音传来,有些莫名的冷感:“定位发给我。”

    俞幼宁茫然:“啊?定位?”

    软件上傅恒之忽然给他发了定位申请,俞幼宁没时间思考,被他催促了一声,下意识点了确定。

    接着他就清晰地看到,傅恒之不仅和他正在同一个城市,而且竟然和他在同一条路上。

    他被惊到:“你怎么也在这里?”

    傅恒之说:“来找你,请司机师傅车速慢一点,稍等。”

    俞幼宁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和司机说了原话,看着傅恒之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觉得神奇:“你……跑这么远,没有工作吗?”

    对于他类似关心的问话,傅恒之似乎很受用,语气也柔软了很多:“没有,放假。”

    新电影刚上映,怎么可能放假呢?

    俞幼宁心里想着,又听傅恒之说:“停车。”

    他才反应过来,后面的白车就是傅恒之,他们车停住,白车便挤过来,并排停住。

    车上只有傅恒之自己。

    他走下车来,伸手打开俞幼宁的车门,俯下身低头去看车内,冲他笑着勾勾手:“走吧。”

    简直像从天而降的神仙一样。

    小朱愣住了,回头看俞幼宁。

    不是当初说了,不喜欢傅恒之吗?

    俞幼宁被小朱看得头皮发麻,快速地说:“你先回酒店等我。”

    说完就跳下车,和傅恒之走了。

    直到傅恒之的车子发动,俞幼宁才想起来他们的通话还没挂断,低头伸手点点,点完也不敢抬头看。

    他觉得这场面有点奇怪。

    打从那次傅恒之从他家走后,现实里他们就没见过面,可现在傅恒之却一声不吭地跑到这里……

    奇怪,自己怎么被他动动手指就勾走了?

    车开得有些快,俞幼宁坐在副驾驶,抬头提醒:“小心一点。”

    傅恒之应答:“好。”

    果然速度就慢了下来,俞幼宁只好收起手机,目视前方说:“昨晚,是你送我回去的啊?”

    傅恒之点点头:“以后出去不要喝酒了,你酒量不好。”

    俞幼宁耳朵烧红:“谢谢。”

    他正努力的理清思绪,想说什么的时候,傅恒之将车拐到了山上的岔道,随意地问他:“吃饭了吗?”

    俞幼宁摇摇头。

    傅恒之顺理成章道:“刚好我也没吃。”

    俞幼宁终于侧头看他:“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吃没吃饭啊。”

    傅恒之轻笑:“你急着回去?”

    俞幼宁没说话,虽然不急着回去,但是现在和他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简直紧张得要命。

    傅恒之微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很讨厌我。”

    这话说得俞幼宁脸上更烧得慌:“我,没有……你还说你没生气,明明就一直记着呢。”

    傅恒之开了定位,似乎是什么餐厅的位置,调整好偷看他一眼,竟然点了点头:“其实当时有点生气。”

    俞幼宁愣住,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认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半天说:“那对不起?”

    傅恒之勾起唇角:“嗯,没关系。”

    俞幼宁:……

    所以他怎么又道歉了?

    他自己正纠结着,车子开到了郊野处的一家餐厅。

    傅恒之拿给他帽子,俞幼宁看过去,觉得眼熟。

    “这不是我的帽子吗?”

    “对,你昨天忘记在我车上了。”

    俞幼宁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折服,戴着帽子跟着走。

    这里傅恒之还算熟悉,提前订好了包间,原生态的就餐环境让人心旷神怡,主打的菜品还是俞幼宁爱吃的酸汤鱼。

    直到暖锅上了桌子,俞幼宁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一直在被这人牵着鼻子走。

    等服务生上齐了菜,他才摘掉帽子口罩说:“你,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傅恒之冲他微笑:“没办法,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不高兴了。”

    俞幼宁低头吃东西:“我今天很忙的……”

    欲盖弥彰,然而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总是能找到我。”

    傅恒之抿唇道:“白哥告诉我的。”

    俞幼宁生气:“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傅恒之不说话了,端坐在对面,满身都是神仙气,吃饭也相当斯文。

    俞幼宁忽然想起长陵君了。

    想起长陵君,自然而然地又想到那条让他畏惧的蛇尾,吃到一半就时不时盯着傅恒之看,总觉得他就要变成妖精了。

    简直是魔障了,俞幼宁不吃了,放下筷子说:“我昨天……其实什么都没选。”

    傅恒之点头:“猜到了。”

    俞幼宁想到被那些蛇爬在身上的感觉都要崩溃了,再不想体验一次,于是抬眼看他:“那今天怎么办?”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傅恒之有种莫名的依赖感,大概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人都给他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所以在他面前,不自觉的会放松大脑,把问题抛给对方。

    傅恒之倒了柠檬水给他,意味深长开口:“应该只能靠你自己……忍住。”

    俞幼宁喝了水,听到这话差点呛住。

    他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红得过分,好一会儿才委屈说:“我不是,就是那个药吃掉以后,你不知道有多难受,我简直快要疯掉了好不好!”

    傅恒之侧头,斟酌着提醒:“你可以尽快将高甜值刷上去,我……长陵君其实很喜欢粘着你。”

    这句粘着你,可真是含蓄了。

    哪里只是黏着,恨不得长在俞幼宁身上才是。

    之前高甜值涨得莫名其妙,俞幼宁就有猜测,问题是出在他那个吻上,于是点点头,拉开话题问:“你住哪里?”

    傅恒之看他,满眼无辜:“不知道。”

    俞幼宁深吸口气:“你没和助理说提前订好酒店啊。”

    其实是有的,傅恒之向来谨慎,怎么可能没准备呢。

    但俞幼宁这样问,他就摇摇头。

    俞幼宁本来也是顺口问的,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只能开口说:“那,你和我回去吧,我让小朱再订一间。”

    其实只是找个住处而已,傅恒之又不是傻子,自己不会找吗?

    但傅恒之的身份特殊,和他一样是被人盯紧了的,要不是他不接电话,人家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追过来就为了说句话。

    放他自己出去住,万一发生什么事,俞幼宁心里也会不舒服。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朱将傅恒之的房间定在了自己隔壁。

    傅恒之从善如流地接着房卡,和小朱说谢谢,小朱还云里雾里地搞不清楚状况,对他态度很好,也更谨慎地叫工作人员和酒店方面加强戒备。

    毕竟俞幼宁信息泄露,被私生追到家里的是事刚过去没多久,所有的随行人员都很紧张,一个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两个当红顶流聚在一起。

    其实住在隔壁也没什么,门一关谁管隔壁是谁,该怎么睡觉还是怎么睡。

    可俞幼宁不放心,睡前又去敲门,捏着手指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人设。

    “胆子小了点,但你不能逼得太紧,会反弹的。”

    “上次就是转身就跑,简直吓死我。”

    “还有,如果我失忆了,你记得不要让我跑到山里面,你不知道那里好多的蛇,我简直就是蛇族的gps。”

    “对了,还有一点!”

    俞幼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声音却越来越小:“你这次,不准用尾巴缠着我……”

    傅恒之简直要被可爱到灵魂出窍。

    可随着这句话,脑子里又自动放映出梦里乱七八糟的画面。

    见他眼都不眨,俞幼宁皱眉对着他摆摆手。

    傅恒之反应过来,下意识抓住他乱晃的手:“好,记住了。”

    傅恒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比例像是画出来般完美,大手攥住手腕,显得俞幼宁的手很小。

    被触碰的肌/肤撩起灼热,俞幼宁像是被烫到一样抽回手,快速说了声晚安,开门落荒而逃。

    傅恒之看着闭合的门,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碰过俞幼宁的手。

    柔软的触感残存。

    良久,他才握起拳,低声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声晚安。

    俞幼宁躺到床上之前,做了十二分的心理准备。

    他觉得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只要他能忍得住,快点贴贴长陵君得到高甜值。

    想起这个先决条件,俞幼宁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低声吐槽。

    “色蛇。”

    接着他闭上眼,很快便睡实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晚他并没有做梦。

    俞幼宁一觉睡到了天亮,直到小朱耳边的消息叮叮叮的响,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入眼的依然是酒店布置。

    他没有进入梦境,而是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好好的睡了一晚上。

    俞幼宁有些呆,他还没缓过神,拍拍脸拍拍被子,确定了好半天才疑惑说:“真的哎。”

    说完他才彻底惊醒,跳到地上去洗脸,直到换好了衣服才确定,做完真的没有进入梦境里。

    难道是他的行为,逼退了那个破软件?

    俞幼宁兴奋,开门跑到隔壁敲门,神清气爽,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他正奇怪,小朱拎着早餐回来,提醒道:“傅哥一大早就走了,凌晨五点的飞机,再过半个小时他应该就落地了。”

    俞幼宁脸上的笑意落下了些:“走了?”

    小朱点点头:“好像挺着急的。”

    想来也是,新电影正在四处开发布会,全国热映,作为主角的傅恒之能挤出一天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时间在这里多停留呢?

    可这件事又只能和傅恒之说,让俞幼宁本来大好的心情因为无人分享而空落了,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晴空万里,爽朗的天气叫人感到舒适。

    俞幼宁站在酒店门口,等着车子来接他去剧场,竟有种如梦似幻的恍然之感。

    这样紧赶紧地投入工作,总让他有种昨晚一切都并不真实的错觉。

    也许傅恒之昨晚根本没有飞到这里找他,没有在路上截道把他带走,他们没有去吃同一锅酸汤鱼,也没有人在他隔壁住下过。

    这种奇幻感,直到傅恒之发来消息,告诉他飞机已经降落,俞幼宁才有了种踏实之感。

    不怪他会出现错乱感,实在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迷幻了。

    俞幼宁留在这里学习了整整三天。

    而这三天,他和傅恒之都没再进入梦境。

    要不是手机里那个金色软件还在,他都要以为之前发生的事都是自己的臆想。

    但不再进入梦中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第三天,他和傅恒之也没有再说话。

    而这三天里,傅恒之的新电影票房大卖,一骑绝尘的飞到顶端,被人基于厚望冲破之前的记录。

    俞幼宁从西南回到都城,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傅恒之的电影海报,个人代言宣传,想忽略都难。

    距离傅恒之上次拿奖时隔一年,热度再添一把火,成为其他艺人无法比拟的高峰。

    俞幼宁出了机场,等着小朱拿行李的时候偷看头顶的巨大屏幕,心里觉得神奇,嘴上碎碎念:“还真的是气人,我花了二十年得到的成就,你用了八年就赶上了。”

    虽然这样说,但现在再看到傅恒之,他好像已经不会觉得讨厌了。

    像是有人曾经评价过傅恒之的话一样,真正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承认他的优秀。

    而从西南回来,他的行程再次被跟住,玩失踪这么多天,粉丝的心简直都被他牵着走。

    俞幼宁墨镜一戴,谁也不爱,又是帅帅酷酷的崽。

    实际上就连裤链都是出发前精心挑选的。

    其实他本来也想多学习一段时间,当做休息,但今晚的慈善晚会确定了出席,怎么也推不掉,他只能大老远地飞回来,隔天再飞到山窝窝里,去录制那个定好的慢综艺。

    俞幼宁的机场造型无疑又被挤上了热搜,白浔没管,只当提前给晚上的晚会亮相造势。

    而此时的他,正在发愁自己选择哪套妆造。

    白浔给他推荐的是套非常亮眼的造型,延续上一次的复古王子风,结果最后他自己却选择了另一套相对来说比较成熟的西装。

    配上银框眼镜,荷尔蒙爆表。

    俞幼宁不太爱穿西装,因为他总觉得西装不够舒适,也有些太正式,他长相又偏幼,看起来会有种不合适的违和感。

    可大概这几天看多了傅恒之的海报,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觉得,好像西装也是挺好看的。

    今天这身西装倒是很衬他的脸和身材,不过俞幼宁还是规避了白衬衫,换成了另一件银色打底。

    拍好了宣发照片,俞幼宁才真正被车载着去了会场后台,等待红毯环节。

    而就在他等在后面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有些惊讶,侧头问小朱:“傅恒之不是说不来了?”

    小朱忙得飞起,他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还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出什么错,哪里还管得上别人,于是也是满脸茫然:“这个,我不知道啊。”

    俞幼宁觉得奇怪,伸手想拿手机才想起已经给小朱放进了包里,于是没再纠结。

    直到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傅恒之对他眨了眨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

    让他跟着过去?

    时间倒是还早,他和傅恒之是压轴,还要很久才要出去,但众所周知他和傅恒之没交集,这里人多眼杂的……

    最后想来想去,他还是跟了过去,直到走到人少的转角处,被人忽然拽进了侧边的小储物间里。

    俞幼宁眼神一厉,抬手就要赏他个过肩摔,忽然被人伸手圈紧了手。

    “是我。”

    傅恒之放开手,楼梯下的储物间空间狭小,堆积的东西又多,俞幼宁避无可避,想要说话却被他的食指堵住嘴,贴近低声说:“有人。”

    这下俞幼宁不敢乱说话了。

    果然外面响起许多杂乱的声响,久久没有消散,俞幼宁在这里只能弯腰,捱不住地蹲下身。

    结果两人距离太近,一抬头视角就不太好,他瞪着眼伸手抓着傅恒之的衣服拽他,示意他也蹲下身。

    站着还好,两个人一起蹲在这里就显得更加拥挤了,俞幼宁想躲开些,却差点摔在地上,撞倒盛满水的水桶。

    傅恒之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回来,伸手扶住他肩膀,灼热的气息融合,俞幼宁动了动手臂,却听外面的声音更近了。

    本来只是想偷偷说句话,结果现在搞得好像他们在偷/情一样,俞幼宁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们这样被人拍下来,十分钟后就会被顶到热搜前排。

    他只能张口贴在傅恒之的耳边小小声说:“怎么回事?”

    傅恒之拍拍他手臂,示意他再等等,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钟,他们身上的香水都融成了一个味道,外面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俞幼宁赶紧和他拉开距离:“到底怎么了?”

    傅恒之表情凝重,严肃得有点可怕:“你,记得之前的事吗?”

    俞幼宁觉得他神经兮兮的:“记得啊,你去找我的事吗?”

    傅恒之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来参加这个晚会的事。”

    话落,他们头顶的白炽灯忽然闪了闪,俞幼宁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又拍拍心口才说:“记得啊,你不是发公告说不来了,所以怎么又来了呢?”

    他这样说,傅恒之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翻出手机给他看:“这是我工作室所有公告,那天的公告不见了。”

    俞幼宁侧头去看界面,果然之前他前些天看到的那条公告消失了。

    他没太明白傅恒之的意思,问:“是故障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傅恒之竟然摇了摇头:“不是故障,是消失了,而且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记得我曾经发过那个公告。”

    白炽灯非常应景地再次闪了闪,诡异的气氛让俞幼宁感到指尖发冷,他一向是不信邪的,张了张口想要试图狡辩。

    可傅恒之也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于是继续说:“不仅是我身边的人,我在网络上也看过了,除了你和我,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件事。”

    俞幼宁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

    傅恒之不想吓到他,缓和了神情说:“我只是想确认这件事不是我的幻想,不用怕,不管是怎么回事,我猜应该它只是想让我来这里。”

    可是谁能做到删除所有人的记忆?

    俞幼宁觉得毛骨悚然,他隐约知道傅恒之口中的‘它’是代指谁。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比起进入梦境更加可怕,因为这件事情竟然发生在现实中,这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荒谬。

    傅恒之缓慢地拍他手臂,这样的安抚行为让俞幼宁感到有一丝安慰感,好半天才说:“傅恒之,我是疯了吗……”

    他拉着傅恒之的手放在额头,认真地问:“有没有发烧?”

    傅恒之的脸上终于缓和出笑意,配合的试探温度:“很好,没有发烧,也没有烧傻。”

    俞幼宁丢掉他的手,傅恒之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不要紧张。”

    他身上永远有一种俞幼宁无法理解的淡然,两个人趁着没人溜出去,幸好没有被其他人撞见。

    等了很久才轮到俞幼宁走红毯,他心情不大好,表情比起以前更冷些。

    几家媒体拍了照,记下文案:心情不畅,神态冷漠,停留总时长不超过一分钟。

    正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也忧心忡忡,怎么觉得自家崽崽不太高兴呢?

    等隔了两位傅恒之出现时,有意挑拨的人便跳出来声称两人同场出现,俞幼宁才会黑脸。

    但总有不一样的声音,一片叫骂声中,竟然也有为数不多的cp粉将两人的穿搭排在一起。

    结果竟然惊人的相似,样式稍有不同,却很相配。

    这下网络上彻底炸开了锅,好战的粉丝前排掐架,吵得人尽皆知。

    不过这些声音,俞幼宁是看不到的,因为他已经走进了会场。

    让他意外的是,他和傅恒之的座位竟然排在一起,中间只隔了名男星。

    俞幼宁蹙眉,打电话想问白浔主办方究竟怎么分的位置,显然就是想引战蹭热度。

    可是白浔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晚会现场直播,成百上千的镜头怼在会场里,傅恒之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要是扭头就走,肯定比坐在一起要具有冲击性。

    俞幼宁心中有种诡异的不安感,可工作人员又催促他进场,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只差他还没有过去。

    镜头之下,唯一空落的位置格外显眼,眼看白浔联系不上,俞幼宁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想要走到他的座位,傅恒之面前也是必经之处。

    俞幼宁脚步加快,心想吵就吵吧,总比满世界骂他耍大牌要好。

    然而就在他经过傅恒之身边的时候,身体忽然生出熟悉的控制感,与此同时脑海中叮的一声系统音响起。

    [检测到宿主违规行为,惩罚模式开启]

    随后他就不受控地坐到了傅恒之的腿上。

    俞幼宁只觉一股血冲上了头,想要迅速地站起身,却被傅恒之伸手圈住了腰,按在腿上动弹不得。

    他吓坏了,睁大眼看傅恒之,没想到傅恒之竟目光痴迷地将他抱在怀里,毫无顾忌的俯身吻住他。

    俞幼宁压低声音挣扎:“你干嘛!”

    对此傅恒之的回应是对着他红润的唇,再次亲了下去。

    场内发出吵闹的哗然声,闪光灯与快门声争先恐后的不断响起。

    俞幼宁心脏狂跳,张口想要说出的话却都被对方吃进嘴里。

    草!

    还亲,你还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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