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止了一瞬间。

    傅恒之眼看着清清冷冷的oa变得眼泪汪汪,  心底升起一种恍惚的罪恶感,以及一种发自内心的怜爱。

    这实在是稀奇,因为他打从懂事起,  就对oa没有任何好感。

    那些黏腻的恶心的信息素,就像是甩不掉的泔水,  铺天盖地往他身上泼洒,  让他感觉沾染到信息素的自己污浊透顶。

    傅恒之常常会想,如果自己是个beta该有多好,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可以正常的自由的活着。

    然而第二性征是不可逆的,  割除腺体会很大程度的损伤脑神经,  没有人会去做那种傻事。

    但傅恒之干过这种傻事。

    前期药物介入失败的后果就是让完整的灵魂一分为二。

    一个脑海刻着厌恶oa的烙印,  一个放声嗤笑他自欺欺人。

    两个都是他,  却也都不是他。

    傅恒之分不清,下意识将存在最久的人格当做主体,而另一个人格也不甘示弱,  固执地想要打破桎梏,甚至将对方当做敌人。

    可偏偏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他定格在原地,  心里不停地翻白眼,  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可怜。

    很快他却听到系统音叮的一声,高甜值涨到了38。

    俞幼宁脸上露出一点惊喜的神采,  但紧接着系统音再次传来。

    [当前高甜值35]

    ???

    你没事吧?

    俞幼宁睁大眼,抓住对方的手指就被一点点掰开,彻底推下去。

    傅恒之扭过头看不清脸,只是语气冷着,  像是冻了一坨冰“抱歉,  我先走了。”

    说完就穿上衣服逃一样的跑出去,  完全忘了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俞幼宁火气窜到天灵盖。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设定!

    跑出门的傅恒之买了冰水强行冷静。

    喜欢俞幼宁的又不是自己。

    傅恒之这样给自己洗脑着,可眼看着海浪起伏,海水打在船身上,却觉得像俞幼宁软软地趴在自己身上,一样随着浪花晃动。

    蓝色的海,往下是幽深的黑,像是一个通往哪里的洞。

    先是蓝色的,黑色的,而后变成记忆里的样子。

    柔软的床,白皙漂亮的身体,甜成甘泉的梨香,牙齿刺入肌肤的血气,注入信息素的满足感……

    一切都跟着海浪拍打着他,像是想温柔地将他推进海里,是名为性与爱之海。

    甲板嘈杂,看海的人不止他一个,傅恒之听到有人在说着话,说着昨夜派对上约到的oa多么美多么销魂,心里想说的是你们一定没遇到最美的那个。

    这船上最艳丽的景色在他屋子里,在他的被子里,被咬在他嘴里。

    整个航行像是一场浪漫又滑稽的放纵邂逅,总有人喜欢这种不期而遇的巧合感,又转头一拍两散的空落。

    听起来很美很文艺,像是文学作品里的经典剧情。

    傅恒之听得好清楚,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俞幼宁,想到他们短暂却进度飞速的相遇——明明才过了几天。

    他眼眶生疼,神经又在异常剧烈的跳动,他发现了自己想起俞幼宁的事情就会这样,是另一个人格在作祟。

    好笑的很,这个灵魂在竭力推拒,半个灵魂却对俞幼宁衷心钟情。

    而俞幼宁正觉得头疼。

    因为打从傅恒之走后,高甜值就来来回回的跳。

    一会儿掉下去,一会儿涨上来,叮叮叮响得他脑袋疼。

    这人到底瞎想什么呢,翻来覆去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傅恒之这会儿脑袋里肯定全都是他。

    俞幼宁心情好了不少,趁着傅恒之不在,登堂入室的住人家的房间,躺人家的床滚。

    倒不是他痴汉,而是信息素不够,让他难受的心慌,而傅恒之的气味却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他忍了太久,打了太多的抑制剂,现在像是戒断一样难过,信息素是另一种毒药,更让人成瘾。

    突破了禁欲,俞幼宁的身体便从被压抑的极端迅速跳到另一个极端,他甚至隐隐生出一种窒息的念头算了,不是傅恒之也可以,反正着船上有这么多的alha。

    这念头太可怕了,刚出现就被拍了回去,俞幼宁将带着傅恒之味道的衣服拢起来,全部抱紧在怀里,甚至忍不住穿了昨天傅恒之换下的衣服,那上面的味道最多,能让他过得更好受一点。

    俞幼宁实在忍不住了,在这屋子里又找不到抑制剂,只能给傅恒之打电话。

    结果对方竟然给他挂断掉,没接。

    俞幼宁骂了许多句,感受到临时标记的效用快速地消散,心里才觉得有点怕,顾不上满身的味道也要回房间打抑制剂了。

    等到真的失控可要完蛋。

    于是他翻了个帽子出门,然而没等拐过走廊,迎面就撞上了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男人先是骂了句脏话,接着看清他的脸,表情瞬间就变了“这不是alha的船舱……”

    俞幼宁心说怎么会有人大早上就喝的醉醺醺,继而从他脸上的胡渣唇印反应过来,这人大概是宿醉还没醒酒,或是索性喝了整夜。

    这种整夜沁着的酒味异常难闻,俞幼宁想要扭头走开,却被突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笑了两声,手上力气没轻没重像是要折断他的腕骨“走那么快干嘛,小美人是来找我的?”

    “谁他妈的找你……”

    俞幼宁想抽回手,然而alha与oa本就有着天生的悬殊,更何况他状态并不好,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男人比他高一些,身材更壮硕,将他双手锁住按在墙壁上不费吹灰之力,而最让人崩溃的是烟草味的信息素也侵袭来。

    俞幼宁的脸色刷地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腺体疼的像是针刺,对方释放的信息素越多,他越觉得喘不上气,与闻到傅恒之身上的栀子花香全然不同。

    可对方却被他的味道勾起兴致,竟然俯身就要亲下来。

    俞幼宁浑身疼的发抖,想抬起腿去踢却被对方将双腿也抵住,半分动弹不得。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任人屠宰的鱼,巨大的恐慌将他侵袭,直到这一刻他才爆发出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力气,狠狠将对方撞开了。

    他转身想要跑,却被一把推在地上。

    俞幼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孱弱,像是可怜的小女孩,而在他对面是凶徒,是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鬼。

    他被粗鲁地拽起来,推搡着往开着门的房间里塞,这种无法支配身体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块软和的海绵或者一张被肆意揉搓的纸。

    俞幼宁下唇咬出了血。

    他开始祈祷傅恒之快点来,又一面大声呼救。

    男人被他叫喊地酒有些醒了,他这次啊后知后觉地想起侵犯oa将面临何种严刑,浑浊的大脑重新开启,在□□恶欲与理智之间来回徘徊。

    而趁着他愣神的瞬间,俞幼宁奋力地推开他跑出去。

    长长走廊仿佛变成了万花筒,他有些看不清了,只知道要逃跑。

    可似乎很快就被人伸手抱住。

    他吓坏了,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挣扎,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着的,那种刺痛感从腺体侵入,流向四肢百骸,最后侵入他的大脑,命令他逃离。

    抱住他的手越收越紧,俞幼宁脑袋里乱得要命,感知失效,很久之后才发觉有人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不断和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俞幼宁听得不是很清晰,他耳边扎起轰鸣声,还在试图挣脱这个拥抱,眼前也是模糊浑浊的。

    直到栀子花的香气安抚他的神经,眼前的景物才开始逐渐归位。

    俞幼宁终于看清了抱紧他的人。

    他流了汗,汗也是冷的,抖着身体张嘴呢喃“傅恒之……”

    傅恒之拍着他的后背,不断不断地放出信息素环绕他“在,是我,别怕。”

    耳朵里闹哄哄的,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许多人,那个醉醺醺地男人被人踩在地上,脸被踩成奇怪的形状。

    褐色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滩黏在地上的屎。

    俞幼宁还在发抖,他喊“傅恒之。”

    傅恒之就收紧双臂“是我。”

    “傅恒之?”

    “我在。”

    “傅恒之……”

    “我在。”

    每一遍傅恒之都耐心的回答着,他终于像是忘记远离oa了,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裹挟着俞幼宁的味道融合,完整地包围对方,不让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

    就这样喊了不知道多少声多少遍,俞幼宁终于不说话了。

    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和汗珠一起掉下来,砸在傅恒之手背上,像是能将人灼伤一样滚烫。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被船上的警察带走,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说“傅恒之,还好是你。”

    傅恒之回答“是我。”

    他以为俞幼宁在说的是还好你在。

    然而其实俞幼宁说的是还好和我一起被系统选中的人是你。

    俞幼宁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其他人的触碰亲昵,那种感觉让他恶心到想要作呕。

    生活上也是,拍戏也是,梦里也是,他从来都和人保持着距离,无法逾越。

    可为什么是傅恒之的话,好像也就没关系了。

    俞幼宁此刻混乱的脑袋想不清楚,他只恍惚地听到了系统音响起。

    [当前高甜值40]

    [宿主傅恒之解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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