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餐桌旁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
这人怎么这样啊!!
不仅看别人手机!看完还一幅被非礼的样子!!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 我想了想,有点别扭地挪动了过去。
“咳咳。”
我刻意发出一点动静。
对方垂眸看着碗筷上的泡沫, 并没有理我。
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似的。
我:“……”
你还生气!!我才应该生气吧!!
我狠狠腹诽了几句, 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毕竟眼前的这位好像是一个随手掏出枪和炸弹的狠人_(:3)∠)_。
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呃……既然你现在还在卧底中,那你应该对外宣称自己是安室透……吧?”
“为了防止我嘴贱暴露你的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安室透吧。”
降谷零, 啊不, 安室透依旧垂眸看着泡沫,低低地应了一声。
特别像偶像剧苦情男主的造型。
而女主则是被他深情注视的那一堆冒着泡泡的碗筷。
我:“……”
男人心海底针,我不懂他。
纠结了片刻,我最终还是忐忑地问道:“……请问能放我走吗?”
从目前的状态来看, 我貌似可能也许是被他……软禁了吧?
毕竟还给我戴了个炸弹qaq
安室透头也不回地盯着泡沫,语气轻飘飘的:“走?你能去哪里?”
我:“……”
对噢。
没身份没钱。
哪里都去不了。
我:“…………唉。”
我沮丧地看着地板。
“你可以住我这里。”
就在这时,安室透突然开口。
没待我反应过来,他补充道:“你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过来。”
……住安室透这里?
我对对手指:“这好像不太方便叭……才刚认识。”
终于,安室透飞速地扭头看了我一眼:“没身份没钱的你想带着炸弹到处跑?”
我:“……”
对吼。
谈到炸弹,我开始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那我洗澡怎么办呢……会炸吧……”
安室透再次回头盯着碗筷, 随口瞎扯:“防水。”
一脸严肃, 一身正气。
再加上那张和降谷零一模一样的脸。
我瞬间信了:“啊qaq”
安室透:“…………”
这也能信???
他盯着眼前不断破碎的洗洁精泡沫, 觉得佐佐木梦子确实毫无威胁性。
还没待他无语多久,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张脸。
佐佐木梦子弯腰凑过来, 仰头直视着安室透, 挡住了他看向洗碗池的目光。
“反正你也知道我不是坏人了,把钱包还我。”
她眨巴眨巴眼睛。
“我去商场买防晒霜时还是带了钱包的, 现在不见了, 肯定在你那里吧。”
佐佐木梦子严谨地推理道。
“快点还我。”
她理直气壮地伸出手。
安室透的视线倏然与佐佐木梦子的视线直直相撞。
在俯视的角度下, 他有一瞬间的微怔。
“……”
这个角度。
和刚刚视频里的角度很像。
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亲吻佐佐木梦子的时候,有几秒钟睁开了眼睛。
很短暂。
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视频中的佐佐木梦子毫无察觉,而摄像头真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那是令如今的安室透觉得有些陌生的眼神。
异常缠绵的亲吻结束之后,他们对视的眼神,也让安室透觉得有些陌生。
屏幕里,佐佐木梦子的眸中满是羞赧与柔和。
……而那双眼睛看向安室透的时候,显然不是这样的。
想起视频的内容,安室透下意识地有些不自然:“……”
不过他飞快地调整好了表情。
眼前的佐佐木梦子并没有察觉到安室透变化莫测的心思,憨厚地把手伸长了一些,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谈到还钱就盯着碗发呆?你该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
佐佐木梦子一脸震撼地大放厥词:“我里面放的钱也不多啊!不会吧安室透!你以后工资不仅数量多份量也多啊!现在居然混这么拉?看不出来啊?”
安室透:“…………”
……他很想把手上的泡沫沾在佐佐木梦子的脸上。
这原本只是一个莫名幼稚的报复想法,他却不由自主地发散了几分。
比如沾在鼻尖。
沾在脸颊。
她肯定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找餐巾纸来擦脸,然后咬牙切齿地佯装凶狠,转头放一些毫无威慑力的狠话。
“……”
安室透看着眼前的佐佐木梦子,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你自己拿吧。”
他鬼使神差地说。
佐佐木梦子一脸懵逼:“啊?我哪知道你放到哪里去了??”
安室透垂眸直视着佐佐木梦子,镇定自若地说:“我外套口袋里。”
“……”他举起沾满了泡沫的双手,朝对方示意:“你自己拿。”
“?”佐佐木梦子满脸狐疑,“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你刚刚拿绳子捆我,还用枪对着我,现在突然让我翻你口袋??”
“……”安室透觉得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愈发汹涌,“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要要!!我这几天还得买衣服呢!!不可能只穿这一套啊!!”
佐佐木梦子是非常审时度势的人,瞬间见好就收,吞下剩余的吐槽,伸手往安室透的外套中探去。
“我只拿钱包啊!你等会别说我趁机想要谋害你!”
感受到口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安室透的心情有些复杂。
哪怕被他当成可疑分子,可佐佐木梦子却对他并没有什么防范心。
甚至还很相信他说的话。
……是因为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吗。
于是我住下了。
一住就是一个礼拜。
安室透好像终于相信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了。
因为在他临走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那你的朋友们现在还好吗?”
看着诸伏景光尚且存活,我估算了一下,比较有可能已经去世的只剩下萩原研二。
安室透顿了顿,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开口了:“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咦。”
居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我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坦白了。
我把降谷零之前跟我说过的事都告诉了眼前的安室透。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伊达航。
安室透越听眸色越沉。
直到我说出诸伏景光的死因和时间时,安室透的脸色霎那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转头就往外走,声音有些模糊:“……你自己小心点。”
留给我一个关上的门。
我想了想,决定自己已经努力过了。
努力让这个世界的安室透以后能少难过一点。
然后便是非常无聊的一个礼拜。
我算了算剩下的钱,精打细算了一番,买了一些换洗的衣服。
然后便每天自己出去吃饭,吃完饭就回安室透家看电视打游戏看漫画。
这里没有工作,没有会议,没有设计稿。
同样,我也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和我有关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算了算时间线,发现距离现实中的萩原研二去世已经过了几年。
上网搜了搜相关新闻,我发现了些许不同。
这个世界的那个炸弹没有爆炸。
那天,不仅并无任何人员伤亡,两名犯人还被就地逮捕了。
所以萩原研二并没有死。
我:“……欸?”
那岂不是说明,松田阵平也不会死了?
某天我去餐厅吃饭的时候,身边坐着两位灰头土脸的男人。
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土堆里爬出来。
我无意偷听,但恰好听到他们聊到了爆/炸/物/处理班。
正在吃布丁的我:“……嗯?”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就隶属于这个部门吗?
“今天那个任务还真是惊险啊,加班时间好长啊——”
“说了多少次说了多少次要穿防爆服!公寓那次如果不是因为及时抓到犯人的话,你没穿防爆服多危险啊!!”
“诶呀小阵平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
我:“……?”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我又吃了一口布丁,偷偷摸摸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我:“……”
我:“…………”
……
安室透从接头的酒吧出来,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他打开,发现是佐佐木梦子的消息。
虽然礼貌地给了对方联系方式,但对方基本不会找他。
……这还是第一次。
他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踌躇了半晌,才打开了消息页面。
【佐佐木梦子:研二好帅啊!!!】
【佐佐木梦子:松田阵平也好帅啊!!!】
【佐佐木梦子:你之前也没说过他们这么帅啊!!!!】
【佐佐木梦子:可恶!!】
安室透:“……”
安室透:“…………”
研二??
怎么不是萩原??
“……”
突然有点不爽。
他面无表情地按了一个键,蓝牙耳机中传出窃听器的声音。
是正在热聊的萩原研二和佐佐木梦子,松田阵平在一旁时不时插几句嘴。
安室透:“…………”
怎么聊上的???
诸伏景光处理完收尾工作,也从酒吧里走了出来:“……欸?zero,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安室透。
耳机里传来热情洋溢的聊天声,安室透有些咬牙切齿:
“……没事。”
第七天,安室透突然给我发了个地址,让我过去。
是我买防晒霜的那个商场。
他还特地写明是在地下停车场见面。
我有些疑惑,但觉得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飞快地坐电车过去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我发现——
那里停着我的车。
车旁边站着安室透。
我:“???”
我不可思议地走过去,非常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的车牌也一模一样。
是在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车牌。
我内心狂喜。
这是说明我可以回家了吗!!
安室透微微颔首:“我恰巧在这里有事,发现了你的车。”
我:“欸??凭空出现的吗??”
安室透回忆了一番刚刚检查的监控,顿了顿:“……嗯。”
他示意我打开车门:“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懂我懂,上车比较隐蔽。”我点了点钥匙上的按钮,发动汽车。
毕竟他帮我找回了车,所以我决定不记仇了=v=。
勉强勾销一些安室透之前的行为叭。
由于恰好站在副驾驶这一侧,所以我直接上了副驾驶座位,招呼安室透坐进来:“什么事呀?”
安室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坐进了驾驶室里。
关上门,他郑重地看了我一眼。
“……谢谢你。”
我纳闷:“……欸?”
怎么突然对我如此礼貌?
我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番,惊讶地发现今天本该是诸伏景光的忌日。
我眨眨眼:“成功了吗?”
“……”安室透轻轻的点点头,“谢谢你的情报。”
和同龄人安室透说话,我每次都感觉很新奇。
是和比我大的降谷零说话时没有的那种新奇感。
他的城府还没有那么深,经常会有一些很有意思的表现。
不谈其余的内容,这次穿越让我见到了降谷零和我年龄相仿时的模样。
……还挺好玩的,就是有点惊吓=w=。
但是这个世界的他应该能够幸福很多。
我真诚地鼓掌:“真好呀,那你们之后只需要阻止伊达航的车祸就行了,这个感觉简单很多!没准你们还能提前扳倒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黑涩会?”
安室透轻轻地笑了笑:“差不多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然后便相顾无言。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满脑子都是想回家:“连我的车都出现了,没准开着这个车我就可以回家了。”
安室透注视了我片刻,似是想说什么:“我……”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顿了顿,开始发动汽车:“我送你回去吧。”
我想了想,没有拒绝:“行,那你开到xxxx那里。”
我说了个地名。
安室透的手搭上方向盘:“记得系安全带。”
他开得很稳,完全没有飙车的那种。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发现好像还是几年前的模样。
……难道没成功吗。
还是回不了家吗qaq
收回目光,我有点沮丧地靠在椅背上。
靠着靠着就困了。
……不知为何。
该不会是要穿越回去了吧……上次看到一个少女漫,女主快要穿越回去的时候就是超级想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努力地不睡着。
安室透突然一脚踩下油门,车速猛然加快了许多。
我头磕在车上,瞬间清醒了不少:“……怎怎怎怎怎么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你睡觉吧。”
安室透用余光看了一眼捂着额头的我,声音有些迟疑:“……你能接受我把车速提高一些吗?”
我蔫巴巴地缩在座椅上:“还是别了吧,我晕车……顺其自然开车就行……不赶时间……”
“……”安室透顿了顿,看了一眼后视镜,似是想说些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笑了笑,第一次柔和地对我说道:“好。”
语气乍然有一种几年后的波洛咖啡厅服务生安室透的感觉。
车速又变得平缓了起来。
……
我再次开始犯困。
昨晚熬夜追剧来着,今天一大早就被安室透叫来,实在有些睡眠不足。
我的头一点一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车好像停下了。
……是红灯吗?
没了那种在路上移动的感觉,更方便睡觉了。
我的头再次开始一点一点,意识逐渐沉入梦乡。
一只手扶着我的脑袋,轻轻地让我仰靠在椅背上。
……然后我就睡着了。
特别死的那种。
不久前,副驾驶上的佐佐木梦子开始犯困的时候,安室透发现车外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从驾驶座的窗户看去,外面依旧是他熟悉的米花街景。
他无意中用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的窗户,发现外面的景色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出现了许多前几天还没见过的建筑。
有一个商城的门口还挂着横幅:【20xx年开业大吉】
“……”
是未来的时间。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是这辆车恐怕正处于一个时空交界点。
从驾驶座出去是现在,从副驾驶出去则是未来。
所以,在他发现后视镜中的远处出现了一辆车速过猛的白色马自达的时候,安室透并不是很惊讶。
身后那辆车的车主的开车技术着实有点太好了。
……太熟悉了。
他仿佛知道安室透所有的想法,能够亦步亦趋地跟上。
安室透原本想要加速甩掉对方,然而听到佐佐木梦子的话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加速。
“……”
反正他也猜到那是谁的车了。
安室透收回托着佐佐木梦子的脑袋的手,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那辆一个漂移后猛然截停了他的白色马自达。
车主从那辆车上下来,飞快地来到了这辆车的副驾驶旁边。
然而,那位车主却无法接近这辆车。
仿佛和车之间永远隔着一小段距离,无法再靠近。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透过副驾驶的玻璃看向车外的人。
那个和他外表一模一样的,举着真正的枪的人。
这是条很偏僻的小路,四下无人。
目前只有他们两辆车在这里僵持着。
最诡异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声音。
就像时空的交界点。
安室透看见直直对着自己的枪口,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几年后的他吗。
降谷零看到了驾驶座上的人,神色毫无波澜,只是把枪收回到枪袋中,目光沉沉。
“开门。”
声音平淡,却满是威慑力。
那是一种经历了时间沉淀的气质。
“……”
不知为何,哪怕隔着玻璃,他的声音依旧能清晰地传进车里。
安室透很有闲心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还挺神奇的。
……放在几天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
“开门。”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安室透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并没有按下开门键的意思。
他若无其事地与车外的降谷零对视:“你就是她手机里的那个人?”
明知故问。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睛,重复了第三次:“开门。”
声音依旧非常平静。
她的手机?
……很幼稚的试探话术。
安室透不为所动地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副驾驶上沉沉睡去的佐佐木梦子。
“你应该发现了吧。”
“只要我不打开门,这辆车就会依旧行驶在我的时间线里。”
“而你根本就无法靠近这辆车。”
……
佐佐木梦子对空气中的微妙火药味毫无察觉。
她阖着眼,呼吸平稳。
一边是车外的降谷零。
一边是驾驶座上的安室透。
说完这段话,安室透察觉到,降谷零依旧非常平静。
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一般。
“……”
几年后,他居然能变得如此沉稳吗。
降谷零的理智让他放弃了用枪去射击车窗的想法。
所剩无几的理智。
平静的表情下是偏执可怖的情绪。
他不知道佐佐木梦子去那个未知的地方待了多久。
但此时距离婚礼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是连工藤新一都解不出的失踪谜案。
“车辆无法定位,手机无法定位,监控毫无反应,一个大活人消失在那个夜晚。”
工藤新一眉头紧皱。
“……太诡异了。”
所以,在察觉到能接收到这辆车的gps信号时,正在联系警方的降谷零猛踩油门,直接向这个方向驶来。
然后便远远地看见了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一模一样的人。
作为过来人,他觉得自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
打开车门需要驾驶座上的人按开启键。
而只要驾驶座上那个人愿意,完全可以什么也不做,只是踩下油门,让这辆车重新启动,开上新的路程。
而副驾驶上的佐佐木梦子甚至都不会知道降谷零曾经出现过。
安室透没再管车外的降谷零,而是垂眸看着身边的佐佐木梦子。
憨不啦叽地酣睡着,毫无任何危机意识。
是个突然出现,又马上会消失的人。
“……”
安室透想起了在停车场里自己没说出,也不该说出的话。
她是佐佐木梦子,也是降谷梦子。
但在这个没有任何家人朋友的世界里,她无法再继续做佐佐木梦子。
最终,他侧过身来,轻轻地拥抱了佐佐木梦子一下。
“……谢谢。”
是一个若即若离的拥抱,动作非常轻。
随后,安室透抬起头来,看了看车外眼神已经有些冷戾的降谷零,突然开口道:“他们现在都很好。”
“……”降谷零眸光微动,微微颔首,“……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有很多。”
安室透点点头。
然后。
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佐佐木梦子的额头。
降谷零:“……”
降谷零:“…………”
降谷零:“……………………”
做完这一切,安室透完全没管降谷零的反应,径直转身打开车门,不紧不慢地起身。
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他便消失在了车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里,副驾驶的门被飞快地打开。
现实的街景逐渐吞噬了驾驶座窗外的景象,现实生活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
近处的警笛声。
拉警戒线的声音。
人们说话的声音。
……
佐佐木梦子口袋中的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无数条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开始在屏幕上飞速滑动。
我好像睡了很久。
而且睡得好像很香(。)
一大早就开始睡觉的结果是醒来的时候头很昏很昏。
我的意识还不太清醒,只是依稀感觉自己还在车上。
不过好像是车后座。
我刚刚不是在副驾驶吗……?
我慢吞吞地抬起眼皮,发现自己靠在别人的肩上。
我:“……?”
对方非常敏锐,几乎是在我睁眼的瞬间便发现我睡醒了的事实。
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便被对方狠狠地抱住了。
他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双手紧紧地圈着我。
……甚至勒得我有点要窒息的感觉。
头昏加窒息,我感觉自己更晕晕乎乎了。
还快要嗝屁了。
“放……放开我……我要死了……”
看不见对方的脸,我只能气若游丝地呼救。
“……”对方默不作声,但放松了力气。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颈侧。
考虑到手上的炸弹,我谨慎措辞:“……虽然我曾经确实是提过一下下离婚的事……但这也不是你抱着我的理由吧……我们好像也刚认识才一个礼拜……而且我目前暂时还是非单身……”
头真的好昏。
早上没吃饭,该不会是低血糖吧。
……刚刚安室透加速的时候我还有点晕车。
我闭了闭眼,弱弱地说:“这位安室先生。”
“……”
抱着我的人顿了顿。
他缓缓地直起身来,在距离我的脸只有咫尺之间的时候停下。
“佐佐木梦子。”
“你在说什么?”
甚至叫的是我的全名。
我:“……?”
眼前一片发黑,我努力地缓了缓,但还是头晕。
我再次弱弱地说:“呃……你该不会没听清吧……那我再——”
我的话被无情地堵住了。
我:“????”
我:“????”
等一下??你怎么能亲我呢???
我要报警了???
我试图用手去推他的胸口,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桎梏住双手,牢牢地按在一旁。
他步步紧逼地欺身,直接把我按在了车窗上。
……还用另一只手托在我的脑后。
对方无情地掠夺着我的呼吸和理智。
没给我丝毫缓神的机会。
我感觉自己的眼前更黑了。
好……晕……啊……
你……是……流……氓……吗……
淦……炸弹什么的先不管了……你等我有劲了……就来抽死你……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两眼一黑晕过去的时候,对方终于放开了我,注视着半阖着眼气喘吁吁的我。
他逼近了我的脸:“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声音非常和缓。
但充斥着危险。
我:“…………”
等、等一下。
这个熟悉的恶趣味……
这个异常熟练的动作……
我吓醒了,猛地睁开眼睛,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
“……降谷零?”
我大惊:“我回家了吗!!”
我兴奋地抱了一下降谷零,用脸蹭了蹭他。
松开手,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居然找到车就真的能回来了?”
降谷零默不作声地看了我半晌:“……我那天就该跟你一起去商场。”
声音闷闷的。
我刚想说什么,他突然微笑了一下:“看来你还没傻。”
是在内涵我刚刚没认出他。
我:“…………”
刚在那里被安室透凶了一个礼拜,又在这里被降谷零内涵。
我有点委屈巴巴:“怎么一个礼拜不见,说话夹枪带棒的呢……”
“一个礼拜?”
降谷零轻轻地用手蹭了蹭我的额头,慢慢地复述了一遍我的说辞。
我没太懂他为什么突然像擦墙一样擦我的额头:“啊……对啊?”
他擦完了墙(?),慢慢地移动手的位置,轻轻托着我的脸。
“我找了你很久。”
降谷零直视着我的眼睛,温柔地笑了笑。
我却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偏执的意味。
我:“……很久?”
一个礼拜也还好叭。
讲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安室透:“欸,那安室透去哪里了?”
我左顾右盼了一阵。
“他回去了吗?我的证件还在他那里——”
降谷零的手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固定住了我四处乱转的脑袋:“别找了。”
他不咸不淡地说。
我:“……你好凶啊。”
我感觉降谷零好像在生气。
然后我就不禁回忆起了之前凶我的安室透。
……于是我也开始生气了。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拉开与降谷零的距离:“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哪里会过的那么惨!!”
另一个世界的降谷零也算是降谷零!甩锅准没错!
想起自己被绳子捆被枪抵着头被装炸弹的事,我越来越委屈。
低头看了看,我手腕上的手环依然还在。
我委屈巴巴,眼睛发酸,开始胡言乱语胡搅蛮缠:“我不干了,我要跟你离婚。”
……快来哄我快来哄我快来哄我。
——没有哄我,降谷零选择再度捏着我的下巴把我亲得晕晕乎乎。
趁着我倒在后座回神的时候,降谷零飞速地起身,直接去驾驶座开车了。
咔擦。
然后把车门落锁。
我:“…………”
我:“………………”
我更生气了!!
去警局,回家见我爸我妈,和大家报平安……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定的案,反正我说的是我穿越了,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做完这一大堆事后,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我一天都没理降谷零。
他屡次想找我说话,我都吹着口哨目不斜视地溜走了。
我甚至和警局门卫都能畅聊,唯独不理降谷零。
我:“啊?我消失了两个月??”
门卫:“对哦对哦,好久噢,大家都急死了。”
门卫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在远处与警官交流的降谷零,小声对我说:“他经常深夜还在追踪你的下落,而且整个人都变得好可怕噢,话也很少。”
我冷哼:“……跟他不熟。”
然后也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降谷零。
……噢,原来在他们这里是过了两个月。
那他一见面居然还凶我!!!
回到家之后,我气势汹汹地飞奔进门,拿着衣服就冲进了浴室洗澡。
……本来我预想自己会是这样的。
结果进浴室门前遇到了热情摇尾巴的哈罗。
它很久都没看见我,非常激动,跳来跳去。
可爱小狗勾!哪里有不摸的道理!!
我隔着窗户瞥了一眼还在楼下停车没跟上来的降谷零,决定先逗一会儿狗勾。
……结果逗着逗着忘了时间。
在哈罗给我表演热情小狗翻滚的时候,我感觉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
我:“…………”
这个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我莫名觉得这片阴影看起来有些危险。
在看到哈罗突然停止了小狗翻滚并迅速地跑到自己的狗窝里开始睡觉的时候,我心中的危险警钟开始大作。
我猛地起身,撒腿就想冲进浴室。
……然后被降谷零直接拦腰抱起,狠狠地拦截在了浴室门外。
我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不要动手动脚!!离婚离婚离婚离婚——”
降谷零置若罔闻,径直扛着我来到了卧室,非常温柔地把我放在床上。
我迅速弹起,想要慌乱离场。
“梦子。”
降谷零轻轻一推便让我再次倒在了床上。
“你消失了两个月。”
他微微俯身,双臂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视线拼命游离,故意说屁话来气降谷零:“……两个月就两个月!气死你!!”
降谷零却完全没有被我的话激到,他凑近了我的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怕你就这样消失了。”
声音非常真挚。
和龇牙咧嘴的我画风完全不一样。
我:“……”
我本来还想再发挥几句,但突然想到了真正消失在降谷零身边的一些人。
降谷零的眼神中流露着些许我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偏执,又像是占有欲。
我:“……”
我一下子说不出什么屁话了。
就在我迟疑的这几秒里,降谷零轻轻地吻在了我的额头上。
半晌,他抬起头:“现在彻底可以了。”
我:“……?”
我:“你在说什么?”
他弯了弯嘴角,没有接茬,低头吻在我的眼皮上。
然后一路往下。
吻到颈侧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我最近休假。”
我:“?”
降谷零:“一个礼拜。”
我跟不上他的思维:“……啊?蜜月假?”
降谷零轻描淡写地说:“不,是另外的假。”
我:“??”
降谷零一本正经地说:“挽回婚姻的假。”
我:“???”
对吼,我之前一直说要跟他离婚来着。
“……”我深感不对劲,翻身就想跑路,“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降谷零仿佛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须臾之间,我便陷进了柔软的床垫中。
我:“……”
降谷零垂眸看着我,非常真挚地提醒道:“我会很用心很用力地挽回的。”
还加了可疑的重音。
我:“…………可以,但没必要。”
半晌。
我:“等等,我突然想起来,我出门本来是去买防晒霜,你也可以用的那种。”
我:“防晒霜送给安室透了。”
我:“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过他没准以后能比你白一点。”
降谷零:“……”
降谷零:“以后不许买那个牌子。”
我:“略略略,我就买,我气死你。”
降谷零不由分说地开始继续之前的动作。
我本来觉得还行。
直到我突然想起他刚才刻意强调的时间。
我:“……真的要离唔唔唔——”
……结果最后差点被气死的是我。
真的很用心很用力。
感动得我都哭了。
热泪盈眶。
降谷零不仅用心用力,还在各种不同的地方表达了自己的挽回之情。
我再也无法直视家里冰冷的墙角了。
而且还是那种无法挣脱的姿势。
我抽抽噎噎地掉着眼泪:“你别动静这么大……我突然想起来我手上还有炸弹……万一我们等会挂了怎么办……”
闻言,降谷零挑了挑眉,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手环。
跨越时空,它早已失去了窃听和追踪的作用。
变成了最普通的手环——很好看的那种。
而且价格不菲。
而我不知道,依然以为那是炸弹。
降谷零随手扯下我手上的手环,头也不回地精准丢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不会了。”
我:“……?”
我:“你骗谁呢!!哪有丢出去就不会唔唔唔——”
过了很久,我的泪水浸湿了降谷零的肩膀,而我在晕晕乎乎中,依旧挂念着那个手环:“……那个……手环……别炸了……”
降谷零凑近了我的耳侧:“那你动静小一点,别影响到它了。”
我无力地抗议:“…………离婚!离婚!离婚!”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安室透和降谷零耍了。
而降谷零点点头:“看来我挽回得不够彻底。”
……然后便更加彻底了。
最恶劣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我头脑发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在棉花糖上着陆的时候——
降谷零仿佛随便找了个桶,把快要在香香甜甜的棉花糖上着陆的我拦截在了冰冷的桶里。
我半阖着眼,无力地瘫在他怀里,哭哭唧唧:“你还是人吗……我讨厌你……”
降谷零温柔地伸手拭去我的泪水。
……他真的好恶趣味,居然喜欢看我哭。
“你别想一个人跑掉。”
动作温柔,声音无情。
“等着我。”
自己不开心,降谷零也不许开心,于是我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企图气死他:“我等你个屁……我不干了……我要离婚……我看那个安室透就挺好的……”
桶倏然被移开。
我啪叽一声掉在棉花糖上。
一大片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我眼前炸开。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怔怔地看着降谷零咬上我的耳垂。
一阵微弱的刺痛感。
“你想得美。”
……
降谷零是说一不二的人。
说一个礼拜。
就真的是一个礼拜。
我一个礼拜都没出过门。
……起码在安室透家还能出去吃饭!
我最后已经崩溃了,屡次失态,最后只能咬着他的肩膀,声音虚弱地威胁:“你等我恢复元气后就用枕头砸死你……你什么也不许说出去……”
降谷零非常坦诚:“短时间内你不会有这个力气的。”
我:“……”
我:“虽然说有小雨衣,但次数也太多了……我们这样会不会容易……”
看到降谷零微微一动的眼神,我暗道大事不好。
怎么还主动给对方提供素材!!
……可是我完全逃不掉。
降谷零无辜地看着我:“我没太懂你的意思。”
“——是这样吗?”
……
第十天,我开始用枕头捶打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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