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年前,屈吾来到这个世界,利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建立起了所谓的“极乐之国”,并将剩余的人类集中到了这一个地方。
虽然当时的灾难席卷全球,但毕竟人口基数庞大,活下来的人也不少。
然而屈吾行事变化不定,且没有在一开始就制定真正的“律法”,一切全凭自己的心意判定。
比如在极乐之国建立的第一年,当他觉得人类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碍眼时,就在他的规矩里加了一条:染发罪。
后来他又觉得其他发色也很碍眼,便规定所有人只能留和他一样发色的黑色头发。
可问题是之前的“染发罪”也没有被取消,在这两条相悖的规则之下,其他发色的人唯一选择就是剃光头。
有压迫就有反抗,即使屈吾再怎么可怕,还是渐渐的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形成,先是小规模视死如归的刺杀,再到大规模的集体反叛,中间门牺牲者无数。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一部分反叛的人类竟然得以存活下来,被放逐到了极乐之国外的遗失之地。
甚至屈吾还曾说过,遗失之地的人可以再回来,但进了这道城墙就再也不能离开。
此后多年,两边的人一直和谐共处。即使屈吾一向莫测多变,却从来没有对那边的人动过手。
没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似乎成为了一个永远无解的谜题。
在那之后的数十年里,极乐之国内的严苛律法随着屈吾的喜好而无数次增加,从杀人放火的大罪,到说脏话、撒谎等可能都算不上“罪”的行为,都被他加进了极乐之国的律法里。
因为罪名过多,其实几乎没有人能够记下所有条例,所以他们只能尽可能表现得完美,以免不小心触犯了什么对他们来说根本微不足道的罪行。
最可怕的是,那些罪不分轻重一律死刑。只是在被处死时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如果是杀了人就会被以更残忍的方式杀死,如果是撒谎则死得几乎没有痛苦。
总而言之,屈吾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强大生物。
其实他和邪神烛月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为了能够降世而毫不留情的杀死全人类。
一个是在杀掉大部分人之后,留下了一小部分用来当做消遣的玩意儿。
所谓的“极乐之国”,乐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关厌看完整个页面的文字,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小孩子们为了取乐而用水去灌蚂蚁洞时的样子。
对这些强大的生物来说,人类就是那些家国被毁后慌不择路的蚂蚁。
关厌点开了页面中的第二个选项:屈吾的真面目。
这里面的信息很少,只有两张非常模糊的图片和少量文字。
第一张图片上的是一道瘦长的人形轮廓,依稀可以看出来他有着一头凌乱的齐肩黑发,皮肤也很黑,肩头还停留着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在拍照的那一瞬间门,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过来。
画面停留在他转头的一刻,凌乱的发丝与几片鸦羽飘荡起来,让这张图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而下一张照片,却是这个人身后展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脚尖点地,正要飞起时的模样。
这里的配文是:这就是屈吾本尊——一个修炼出了人形的乌鸦精。你们不应该被一只低贱邪恶的乌鸦统治,它也绝对不可能永远凌驾在伟大的人类之上!
来和我们一起反抗它吧,解放全人类的希望就在你我身上!
下一个页面就是“我们的组织”,用来介绍这个反抗组织的基本情况。不过其实里面没多少信息量,大概是怕暴露太多会被屈吾找到。
关厌看了看,内容很简单,只说他们组织已经成立了五年,拥有独立的情报网和暗线,成员涉及多个领域,也有人曾近距离接触过屈吾。
最后一句:“如果你受够了这种生活,加入我们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再往后就是“欢迎联系我们”的选项,里面只有短短一段话和一个按钮。
“如有加入意向,请点击下方按钮后静静等待。当我们认为足够安全时,会主动与您取得联系。注意:按钮点击后,该网址即被摧毁。”
关厌看向戚望渊:“你觉得呢?”
他说:“任务应该就是这个吧。”
“大概率是了,”她道,“那我就点了哦。”
“好。”
她按下那颗绿色按钮,下一秒手机屏幕一黑,再亮起来时已经退回到了浏览器主页面。
再去翻历史记录,就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刚刚的那些网址。
看来这个组织确实有它的厉害之处,不是小打小闹集合送死那么简单。
“那接下来,我们就先找到安全偏僻的地方等着吧。”关厌说:“他们可能会先观察两天才联系我们,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由于餐厅是分了早班晚班的,他们俩是早班,下班时间门比较早,都没能蹭上晚饭。
两人就在公园找了张长椅坐着,默默低头用浏览器继续搜索各种乱七八糟的资料,希望能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
一直坐到天快黑时也没什么人联系他们,于是两人就返回了住处。
第二天,关厌和戚望渊就像两个普通的居民一样上班。
上午半天无事发生,直到中午有一位客人因为吃饭时不小心被呛住,忍不住用力咳嗽了一下,将嘴巴里的饭给喷了出来。
就在米饭被喷出来的那一瞬间门,他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脸上写满了绝望。
过了几秒,他慌忙抬头看向四周,用乞求的目光望向每一个人,语气恐惧而又可怜:“别……求求你们,别说……”
可是,他话音未落,坐在他斜对面的男人就已经点击了左手腕上的表——它迅速投射出一张巴掌大的虚拟屏,从正面可以看见,屏幕内的画面与普通的手机一模一样。
在手机里有一个软件,只需要点击一下即可。
就在他按下那个图标的同一时间门,附近其他客人也陆续做出了相同的行为。
因为在这个极乐之国还有一条“包庇罪”:看见别人的罪行不报者,也将同罪论处。
男人见状彻底没了希望,面如死灰地向后一靠,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滑到了地上。
下一秒,餐厅的大门忽然重重合上。
三分钟后,一辆汽车从高空迅速飞掠而来,停在门前极快地降下,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员下了车。
当他们下车要进来时,大门才自动打开放行。
两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走进来的时候一脸严肃,仿佛自己是最公正严明的执法官。
但在他们眼底里,都有着浓浓的同情。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问。
最先呼叫警员的男人指向那个喷饭的人:“他当众咳嗽,而且把饭喷在桌上了,同时犯了两条罪。”
两个警员对视了一眼,个子更高的那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眼又快速走向“罪犯”,冷声道:“自己起来跟我们走吧。”
对方绝望地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如同一只在岸上等死的鱼。
警员提醒道:“拒捕是重罪,你也不想死前还要受苦吧?”
听了这话,男人才终于缓过神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两名警员扶了他一把,然后给人带上手铐,就这么带走了。
桌上的食物将由这个罪犯买单,整桌东西全部被撤下,而与他同来的那个朋友也没了再换一桌菜吃的胃口,悲痛难忍地低着头离开了。
随后,整个餐厅又恢复到了事发之前的模样。
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只是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没多久所有亲历者就全部离开,陆续又来了几桌新客人,其中两人还坐到了那张餐桌上。
很快这整个餐厅除了工作人员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刚才竟然有人因为一个咳嗽而即将死去。
在这之后一切平静,关厌和戚望渊无所事事地站到下班,又故意去找偏僻安静的地方等候联络。
他们一直等到晚上将近八点钟,天色都已经黑透了,只能先起身返回住处。
可就在两人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关厌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她连忙接听,对方立刻说道:“离开公园,朝左边走五百米,坐上停在旁边的车,它会带你们来见我们。”
没等这边回话,电话又立即切断了。
两人当即照做,果然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
当他们上车之后,两边车窗和前面的挡风玻璃都忽然唰的一下变得一片漆黑。
虽然车里马上亮了灯,可外面的情况却是一丁点儿也看不见了。
关厌只觉得这辆车七弯八拐的不知道绕了多少地方,半个小时后才缓缓停下。
车窗和车门一起打开,周围却已经不见了那些奇形怪状的高楼大厦——这是一个封闭的建筑物内部,像是隧道的样子,连窗户都没有。
联想到之前汽车有一段缓慢向下行驶的过程,这里有可能是在地下。
关厌回头看了眼,后方是长而宽的通道,大概足以容纳两辆汽车并行。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微弱的灯,她看见前方不远处便是紧闭的灰色金属大门。
两人一起走过去,在门口等了片刻,那厚重的大门才缓缓开启。
门内站着四个人,三女一男,都打扮得干净利落,腰间门别着枪,表情看起来对两人非常警惕。
他们身后还有一道闭合的大门——估计里面还有人,如果交谈有问题,关厌和戚望渊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站在最中央的短发女人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们,声音冷冽地开口问道:“我们已经查过了,你们是从遗失之地来的人?”
关厌点头,镇定道:“没错。”
来这里之前她就想过了,虽然这个组织肯定对遗失之地有所了解,但根据那些资料显示,这个世界在被屈吾统治前和他们的现实世界没有差别。
再加上最初去到遗失之地的那拨人,也都是在灾难发生后没几年就出去的,后来繁衍的后代也只生活在围墙之外。
所以那里肯定还保留着她所熟悉的设施与生活方式,假装是那边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进来呢?”出乎意料的是,短发女人没有试探他们对遗失之地是否了解。
关厌编了个谎言:“混进来才能更好地了解这里面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吗?”
对方笑了一下,点点头,又说:“也就是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推翻屈吾的统治?可问题是,你们遗失之地的人根本不用受他管制,有什么理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一件对你们而言毫无用处的事情?”
“那你们又为什么要做呢?”关厌挑起眉梢,反问道:“我觉得以你们组织的能力,逃出极乐之国,去遗失之地生活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吧?既然自己能逃出去,又何必冒险留在这里对付屈吾?”
“因为我们……”
左边的少年忍不住开了口,却又被短发女人抬手制止。
他脸上稚气未脱,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肯定没成年。
在关厌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露出了一种“英勇就义”般的骄傲表情,仿佛能为了这件事而奋斗或者死亡是很伟大的英雄行为。
被制止后他抿了抿嘴,不再出声,也没有任何的不服气,看样子这个短发女人在他们之间门具有绝对的领导权。
她看着关厌,笑了笑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个鬼地方,家人朋友和自己都终日活在压抑的环境里,而且……你们刚来可能不知道,极乐之国有强制婚配的条例。”
她停顿了下,眉头微微蹙起:“屈吾的性格变化莫测,他一直在把自己讨厌的东西加进法律里。如果不反抗,将来不止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后代、后代的后代……一代代人只会活得越来越悲惨,成为他手里听话的玩具。”
“为了我们的家人朋友、所有受苦受难的居民,以及未来的后代子孙,我们必须要反抗。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全部被扔进审判之地,也好过像木偶一样活在这个鬼地方。”
她说到这里,那个少年气盛的男孩又忍不住了,愤怒道:“是那只乌鸦精抢走了我们的土地,我们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在夺回自己的家国而已!我们虽然是‘反叛者’,但我们才是最正义的一方!”
短发女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其实没什么正义不正义的,自古以来话语权永远都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现在是屈吾赢了,我们就是叛徒,是罪人。但等我们胜利的那一天,他就是终于被正义打倒的妖魔鬼怪。”
关厌点了点头,心里其实非常佩服他们。
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对抗屈吾无异于拿鸡蛋硬碰石头。可在现实世界中,也正是因为曾经有那样一些不惧死亡的先烈们前赴后继,用无数的生命硬扛十几年,才会换来如今的太平盛世。
“那么,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吗?”短发女人问道。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站在一旁那两个始终沉默的女人几乎同时悄悄将手伸到腰间门,做出了预备拔枪的姿态。
——当关厌和戚望渊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注定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为了组织成员的安全,他们不可能放两人活着离开。
关厌当做没有看见她们的动作,点头说:“我们本来就是冲着屈吾而来的,即使没有你们,我们也会从现在开始想办法对付屈吾。”
“好。”女人又笑了一下,表情比之前柔和了一点,“这样的话,要请你们先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她说完,旁边的女人就拿出了两份简单的纸质协议。
上面内容非常少,大概意思就是“我自愿加入自由联合军,自签名之日起成为组织中的正式成员之一。如有泄密行为,一切罪名与其他成员相同。”
只要签上名字,就不怕他们出尔反尔,在离开之后为了自保而告密了。
在两人签字之后,短发女人也做了自我介绍,并告知其他三人的姓名。
她叫席君,少年叫余胜利——其实以前的名字不是这个,但他希望组织最终能取得胜利,特意改了名。
他看到关厌他们签完字,态度便和之前大相径庭了,变得非常热情。
席君叫人打开后面的门,带关厌和戚望渊往里走的时候,余胜利就跟着两人问:“你们两个真的是兄妹吗?虽然都姓王,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像呢?不光是长相完全不像,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喊前面的席君:“席姐,你瞧啊,他们是不是有点那种……富婆和她的不知道第多少号小男友那种感觉?”
关厌没忍住笑了出来——小白脸就小白脸呗,说得可真够委婉的。
戚望渊见她光顾着笑,无奈道:“不是兄妹。”
“嘿嘿,我就说吧。”余胜利一脸骄傲:“那你们是不是真的那种……关系?是为了混进这里才假装兄妹的吗?”
戚望渊不想说话。
关厌憋着笑说:“他不是小白脸,我们也只是合作的队友关系——现在又是同一个组织里的同志了。”
余胜利挠了挠头,有点失望:“我居然猜错了?可是看起来真的好像……”
“行了胜利,”席君无奈道,“别每次来一个人你就八卦半天,小心人家揍你。”
他哦了声,嘴巴用力一抿,还做了个用手指拉上拉链的动作。
等到席君回头不看他了,他又眉飞色舞地对关厌和戚望渊无声说了什么,虽然根本看不懂,但意思肯定是在吐槽席君。
在关厌他们后面,是另外两个女人。
她们都被余胜利给逗乐了,其中一个人说:“你们别介意啊,这家伙一直都这么讨人嫌,你们要是不喜欢就骂他一顿,他立马就老实了。”
关厌摇头:“没事,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保持这种性格也挺难得的。”
对方闻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听我的爷爷说,以前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行为方式,虽然偶尔也会有不太平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门人们都过得自由又开心。可是,如果不是加入了这个组织,我都不能理解自由是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有些感慨:“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世界就已经是这样了。回想起来,小时候其实比现在要好一点,这二十多年里又不知道加了多少规矩,人活着越来越难了。”
谈到这个,她就忍不住问:“你们在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听去过遗失之地的人说那个地方很落后,又破又乱,连房子都有很多是塌的,可是大家好像还生活得挺开心呢。”
关厌也不敢详细说什么,想了想道:“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跟这里面比起来确实很落后。生活方面……因为一直是那样的,我也没太多感觉。非要说的话,就是说话做事不用瞻前顾后的,就和现在在这个地方一样。”
她点点头:“说得也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习惯了的事情就很难意识到它是好或者不好。”
因为大家不熟,能聊的话题并不多,在这之后便没什么话说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通过了第三扇厚重的金属门,来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地下世界。
席君说:“你们已经是正式成员了,这里的情况我们不会瞒着你们。接下来就让胜利先带你们四处转转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其他人随即离去,只留下了余胜利。
经他介绍,这个地方并不是组织的唯一据点,只是其中一个小分部。
目前关厌和戚望渊初来乍到,虽然签了字但也不能立刻被完全信任,所以只能接触这个分部里的事务,等到一段时间门的考察之后才能得到了解整个组织的权利。
听到这话关厌就默默叹了一口气——因为这说明他们的任务时间门还需要很久,不是几天就能解决得了的。
虽然在某一方面这算是延长了他们的生命,可她并不想在这种地方生活啊。
之后关厌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我们现在可以知道屈吾的更多信息吗?网站上只有两张照片,组织里会不会有更详细的资料?”
余胜利愣了下,点点头:“有的,虽然也没很多,但比网站里的好一些……你们还真是和极乐之国长大的人不一样呢,之前来的成员里从来没有第一个问题就问屈吾资料的。”
他带两人来到一间门“资料室”,里面的电脑——这里叫做智脑,只是一个放置在桌面上的小圆盘。
开启之后上方便会出现虚拟屏幕,如果想要输入文字,既可以用语音也可以通过投射在桌面的虚拟键盘打字。
余胜利找到屈吾的资料,打开后让到旁边:“你们自己看吧,其实没多少,能接近他的人太少了。”
资料里有关于他的文字描述,据说那个近距离接触过屈吾的人写的。
他说对方性情多变,但大多数情况下看起来是很温柔和善的绅士模样。
而通过资料中的一小段远距离偷拍视频也能看得出来,画面中的男人西装革履,长身玉立,站在月色之下遥望天空时,确实有着一种既绅士又诡秘莫测的气息。
在所有资料之中,关厌最在意的是那份写着屈吾居住地址的信息。
他住在极乐之国最中心的黑色城堡中,照片里的城堡看起来非常庞大,透着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与周围超现代的建筑物格格不入。
关厌问:“他一直都住在那里吗?平时不会出来?如果有人犯了罪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他会出来的,”余胜利说:“我们组织有人在那附近蹲守,偶尔会看见他飞到外面的其他高楼楼顶站一站,不知道在看什么。至于犯罪……他只需要管理自己提拔的那些最高层领导就可以了。他好像有什么特殊手段,可以感知到那些人有没有好好做。”
只要最上层的领导不敢在他面前撒谎,他们就只能乖乖按照他制定的规矩施行下去,层层向下,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就像你们餐厅今天发生的那件事一样,”余胜利说,“只要是在有人看见的地方,罪犯就一定会被举报和逮捕。除非像我们这里,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人,肯定不会揭发对方。”
也就是说,屈吾没有感知所有人类是否在做坏事的能力,只要好好避开其他人,那么即使有人连环杀人他也是没办法知道的。
不过……在这种拥有各种高科技的背景下,如果有人犯下重罪肯定很容易被抓到。
屈吾的资料确实不多,关厌看了好几遍也没什么重要信息。
之后两人又在这个分部里到处转了一圈,时间门也就不早了。
余胜利送他们离开前还给了两部高级一些的手机,说是经过特殊设置,可以加密上网和打电话。
一开始这个组织的人找上关厌就是因为她当天频繁搜索了跟屈吾相关的信息。
两人随即乘坐来时的那辆车离开这个据点,在外面又换了车回住处。
回去的途中他们没怎么说话,到了住处后戚望渊先开了自己的房间门门,两人把新得到的手机和原有的一起放到了屋里。
关厌故意说:“还没吃上晚饭呢,好饿啊,去吃点儿东西吧。”
戚望渊点头:“好。”
说完两人就去了隔壁房间门,没带任何一只手机。
这是以防万一——这个组织多半给他们的新手机里安装了窃听装置,防止两人别有目的。
毕竟是刚刚才认识的人而已,即使签了字也有可能是在钓鱼执法,哪能这么轻易就完全信任了呢?
关厌能理解并且也支持对方这么做,只是他们有一些对话可不能被这里的人听见。
走进隔壁房间门关了门后,她才低声说道:“现在连屈吾的住址也有了,是不是可以先去那附近看看?我感觉如果一直照着任务往下走,我们可能没办法拿到想要的东西。”
任务当然还是要做的,虽然是蹭别人的副本,想离开也得完成任务才行。
但这个副本的完成方式显然是要推翻屈吾的政权,到那时双方必然势同水火,他又怎么可能给关厌什么“乌鸦赐福的物品”?
关键词:赐福。
她都想毁掉他的极乐之国了,屈吾不赐她个缠绕一辈子的霉运就不错了。
所以在完成任务之前,得先用别的方法去拿到东西。
戚望渊说:“明天就去吧,夜长梦多。”
两人很快商量好了,随后拿到手机,搜了一下中心点的城堡距离这里有多远,得出的结果是:车程13小时。
……不愧是个“国”,确实够大的。
还好餐厅可以请假,当天晚上他们就申请了两天假期。
也没等天亮,二人当即就出发了。
因为身上没有钱,他们只能用乘坐免费公车的方法,靠着在各个服务点转车的方式慢慢向目的地靠近。
但这样实在太麻烦了,中间门需要绕很多远路。后来两人商量了一下,戚望渊将自己那只劣质手机卖到了回收站,换来的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乘上直达的车辆,还有余钱买两点吃的果腹。
关厌在车站等着,戚望渊去买了食物过来,连着口袋一起递给她。
她打开看了眼,问道:“怎么只有一只面包一瓶水?钱不够吗?”
他点头:“嗯,剩下的钱得留着坐车回来。”
关厌:“那就买两只面包呗,我们可以去喝卫生间门洗手台的水。”
这句话让他嫌弃得皱了皱眉:“不用,这是给你的,我不吃。”
“……那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吃?”她无奈道:“没事儿,等饿了我们就把它分了,一人一半也行,反正又饿不死人。”
长途汽车很快开到了站台前,两人上车坐在了后排。
因为还有很长时间门,他们轮流睡了一觉,在第二天中午抵达了目的地——站点距离中心的城堡还有很远的距离,但那片区域没有其他建筑,更加不会有车站,最多只能到这里。
两人下车步行往里走,很快周围林立的异形建筑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行人或者车辆什么的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前方的情况与后面虽然安静却很华丽震撼的大都市相差甚远。
首先他们来到的是一片枯草地,再往前走一段,就会发现远处的薄雾中出现了奇形怪状的枯树,乌鸦断断续续的鸣叫声不时响起,让关厌产生了一种回到审判之地的错觉。
不过很快,前方的雾气之间门便出现了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轮廓——是一座巨大的古堡。
那些灰雾将它很好地藏在里面,让它显得像云层之间门的海市蜃楼一般神秘。
周围早就没有其他行人了,地面也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显然从来没人到这种地方来。
关厌和戚望渊却一刻未停地向前走着,不久之后,躲在雾气中的古堡终于初现雏形。
它太高太大了,就像是一座无法看到尽头的大山。
忽然间门,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传来,关厌刚刚转头去看,那黑色的大鸟便飞速从两人眼前掠过。
它没有停留,却发出了“嘎”的一声嘶哑低鸣。
两人停顿了一下,见无事发生,就接着向前走。没走多远,更多的乌鸦出现,有的停在枯树枝上鸣啼,有的则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仿佛对这两个陌生人非常好奇。
好在它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关厌和戚望渊便也没有停下来,依然继续向着那巨大的城堡走去。
很快,城堡的城墙与大门就从灰雾中彻底显现出来。
站在那高得看不见顶部的城墙下方,关厌觉得自己真的渺小得像一只不起眼的蚂蚁。
蚂蚁来到了城堡外,里面的主人会开门见他们,还是一脚碾死呢?
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你身上,有烛月的气息。”
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来,让正在看着那扇高大城门的两人迅速转过了身。
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姿修长,身着黑金色衣袍的男人。
他的五官很立体,虽然凌乱的长发挡住了一些面部,但如墨一般的黑色皮肤,将那对金色眼睛衬托得非常醒目。
他上半身披着一条黑底金纹的短披风,下摆随风而荡,犹如不断扇动的羽翼。
在他出现之后,一些乌鸦很快从各个方向飞来,在他身边飞舞鸣叫,仿佛见到了自己最崇拜的大人物。
他抬了一下手,乌鸦便迅速散去,只留下几片鸦羽在他周围缓缓飘落。
他和烛月不一样——身上不仅没有任何令人恐惧的威慑力,反而还非常的温和,竟然有一种……让人想要靠近他的感觉。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烛月的气息?”
他问话时唇角微微扬起,姿态与神情都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了一个绅士的标准模样,丝毫看不出在他身上竟然还藏着肆意屠杀人类的暴戾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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