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被掳走的时候穿着睡衣,手里当然没有钥匙,但不论外面的围墙大门还是里面的玄关门都没上锁。

    她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立刻就扑面而来一阵欢快的嬉笑声。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好像发生了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好事。

    骆阳和他的妻子以及那两位姐姐都在这里,他们笑闹着,把整个客厅搞得乱七八糟,仿佛不久前还在狂欢。

    而就在小红推门而入的下一秒,那四个人就全部愣在了那里。

    两位继姐保持着挠痒痒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红,继母举在嘴边的酒杯都忘了放下去也忘了吞咽,红酒顺着嘴角往下流淌,像血一样洇湿了胸前的衣物。

    只有骆阳没什么反应,因为他已经喝醉了,正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低哼不成调的曲子。

    当客厅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后,过了好一阵他才察觉到,慢慢睁眼坐起来,醉醺醺地问:“怎么忽然……嗝,都不说话了?”

    下一秒,他的目光顺着她们母女的视线转过来,看到了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小红。

    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啊的一道嘶声惨叫,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滑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为喝醉了,他的脑回路都变得和别人不一样,紧接着就开始喊:“有鬼啊!她、她变成鬼回来了!她连死了都不肯放过我!救命……救命啊!”

    继母用力拍了他一巴掌,扇在脸颊上传出响亮的声音,堵住了他的喊叫。

    可她其实也没好哪儿去,满脸都是惶恐紧张,眼睛死死盯着小红,似乎担心她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杀了自己。

    两个继姐呆呆地僵在原地,目光里既有疑惑又有不甘。

    小红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故意冷冷地盯着他们,嘴角掀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极度不怀好意的恶毒。

    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就被吓得脸色发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她慢慢走上楼梯,不紧不慢地回到房间,推门进去,才发现自己的卧室被动过了。

    她的卧室很大,梳妆台旁边有独立的立柜用来放置首饰,衣帽间里也摆满了漂亮的裙子。

    现在立柜中的大部分首饰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价格较低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散落在柜子里和地面上,仿佛被小偷光顾过一样。

    衣帽间里更乱,各种衣物都铺在地上,却少了最漂亮的一件——乌鸦小灰送给她的那一套美丽的长裙。

    窗口还是和她被掳走的时候没区别,因为那两人是从外面闯进来的,室内就有许多碎玻璃渣,从昨晚到现在还摆在那里,完全没被收拾过。

    他们大概是打算保留这样的作案现场,等到两个歹徒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之后,就以有人入室盗窃并掳走小红为由向镇民们哭诉女儿失踪。

    连尸体都不需要找回来,过段时间,音讯全无的她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大家认定为死亡,并且没人会怀疑到骆家自己人头上。

    小红神色淡淡的看完卧室情况,转身走向楼梯,在阶梯上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平静地说:“我去客房睡,你们今晚把我的房间恢复原状,拿走了什么全部给我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否则,明天就到镇长家去见面吧。”

    话说完她直接就走了,根本没等他们回应。

    两个继姐对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那些东西当然是她们拿走的,因为谁也没想到她会再活着出现。

    瘫在地上的骆阳此时也已经被吓得醒了酒,本来还只是瘫在那里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结果小红去而复返,在楼梯上出声的时候吓得他浑身一抖,竟然连尿都没憋住。

    相比之下,母女人的情况还算好的了。

    因为只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红有多可怕——这一刻,那埋在心里多年的记忆清晰地浮现起来,让他又一次看见了妻儿躺在病床上的苍白尸体。

    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小红在客房里安稳地睡了一觉,半夜时曾被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吵醒,但她只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等她早上醒来的时候,骆家已经多了不少人,都是镇里的居民们。

    从他们的谈话中她才知道,原来昨晚那位继母出了事——没死,但缺了一条胳膊,说是半夜忽然被什么人砍断的,现场还留着一把带血的刀。

    现在人正在诊所里待着,两个女儿也都去了,只有骆阳在家里接待镇长。

    因为天堂镇发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镇长必然是要来现场查看一番的。

    其他居民们跟着过来看热闹,同时也有点人心惶惶的,纷纷猜测着凶手的身份。

    小红下楼之后,镇长很快注意到了她,疑惑地问她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她瞥了眼骆阳,对方立刻心虚得低下了头。她笑起来,慢悠悠地说:“前天夜里被树枝刮伤的,因为我爸爸和继母雇了人把我绑到了荒郊去,想让我死在那里,但我躲进了山林逃过一劫。”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让站满了人的客厅里一下子就寂静得鸦雀无声。

    骆阳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小红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还在想,昨晚小红那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如果没有把她的房间恢复原样,才会把这事告诉镇长吗?

    可房间恢复了,她还是说了。

    这件事其实对她也没好处吧——大半夜一个姑娘被两个男人掳走,现在又活着回来了,中间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啊,她就不怕镇里的人背后说些不好听的话吗?

    “骆先生,是这样的吗?”镇长原本坐着,此时慢慢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神情威严地盯着骆阳。

    骆阳心跳如鼓,感觉嘴唇都干得无法张开了。在众人审判般的眼神注视下,他许久才勉强说了一句:“不,不是的……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镇长先生,她是我的亲女儿,我怎么会对她那么残忍呢?”

    小红撩起长裙,露出伤痕累累的双脚和小腿,笑眯眯地说:“那么这些伤口都是我自己故意刮的,目的就是冤枉我的亲生父亲要杀我。”

    镇长向她走了几步,垂眸看了看那些伤,皱眉道:“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姑娘会故意在自己身上制造这么多伤疤,它们中的一部分恐怕会永远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我卧室里的玻璃窗应该还没有被修好,”小红微笑的看着骆阳,徐徐说道,“山上也一定留着我逃跑时造成痕迹,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带镇长先生亲眼去瞧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又说:“我现在甚至怀疑,我的哥哥当初腿部受伤并不是意外,后来妈妈和他的死也……否则他为什么能狠心对我这个亲女儿下手呢?”

    镇长咳了声,说道:“没有依据的事情还是不要瞎猜了。”

    “没有依据吗?”小红说:“虽然当年我只有八岁,但我至今记得,我们家的铁锹从来都不会放在那个位置,怎么偏偏哥哥跳窗逃生的时候它就刚好在那里等着他呢?”

    “不……你不要胡说八道!”骆阳急了,虽然前晚的事他的确知情,但不该他背的黑锅他可不会背:“那时我在农场工作,怎么可能在家里做这件事!”

    “那后来呢?”小红说:“大家都知道的,我妈妈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哥哥是因为受不了当一个残疾人,自杀而亡了。可是——”

    她停了一下,问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有人在他们死之前见过他们吗?或者说,在死后,谁见过他们的尸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的确,从来没有过。不论是骆阳的妻子还是儿子,他们去世的消息都是骆阳告诉他们的,连葬礼也只出现了骨灰盒。

    以前从来没有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毕竟谁没事会去想一个男人胆大包天地先后杀害了妻儿呢?

    可现在被小红这么一提,其中的疑点自然就全都出现了。

    这里除了骆阳之外,唯一知道内情的就是镇长了。

    当年在这里工作的医护人员已经被镇长花钱封口,调离天堂镇,永远不会再出现。

    但镇长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帮骆阳辩解。一旦他说出实情,就意味着身为镇长的他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在对自己的镇民们撒谎。

    从此之后,他镇长的威严和名声都将一落千丈,再也不会真正的让居民们尊敬。

    失去了信誉的“国王”,又怎么能管理好子民?

    他只能默不作声,听着其他人议论纷纷。

    骆阳急得不行,求救般地看向镇长,见他没有澄清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镇长先生,你明明是知道真相的,你快告诉他们啊!我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呢?!”

    小红歪了下头,一副好奇的样子:“什么真相啊,我也想听听看呢。因为妈妈和哥哥的死,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大家叫做灾星,也该是时候洗脱这个难听的称号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镇上身上。

    他低咳一声,皱着眉说:“以前的事情时隔太久,现在再怎么猜测也没有意义。不如还是谈谈最近发生的这件事吧——小红,不介意的话,让我们去看看你卧室的窗户好吗?”

    这时候,大门外又走来一个人。

    烛月惨白的皮肤让他显得病恹恹的,刚走进来就被人们自动让了路。

    他微笑着说:“我未来妻子的卧房可不是谁都能去看的,如果一定要确认,让我一个人去。”

    小红默默翻了个白眼,出声道:“没关系,大家一起去吧,一个房间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说完就看到对方向她露出委屈的表情,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与这样的神色之间又一次出现浓浓的割裂感。

    那两个继姐显然是真吓到了,把卧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也几乎都放回了原位,可被打碎的窗户却不可能修复。

    当大家见到那碎裂的窗户后,骆阳便真的百口莫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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