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试探性的绕着茧房行走,最后他看到了一个与四周壁垒融合的十分完好的门,那门上写了一行字“磕头拜师,可授你炼丹之法”。

    炼丹?炼丹不是需要先天灵气吗?而拥有先天灵气之后觉醒灵根,才能有资格成为一名灵师。就像叶枫那样,觉醒了灵根之后,他就差师父领进门了。

    就在陆玄犹豫之间,他蓦然听见茧房中传来虚弱的声音:“通天路都在逐步与你融合,你还怕你的先天灵气不足吗?”

    事萤草!

    陆玄心中恍然,是啊,就连通天路这种神器都即将作为自己的经脉,区区先天灵气又有什么难的?

    萤草这是要做什么?她要培养自己的炼丹术?陆玄皱着眉头盯着那宛如星火燎原般燃烧的茧房,细细回想着与萤草相遇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那些事情虽然看似很荒诞但实际上仔细琢磨就会发现,一切都仿佛有预谋般,让陆玄来到了这里。

    难道她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学习炼丹术?显然不是吧。炼丹术并没有重要到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程度。

    那么萤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她口中的“命”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这样想着,他开口问道:“萤草,你在里面吗?我有师父了,为何还要拜你为师?”

    “你是说那寄居在大荒古碑中的那缕残魂?那缕残魂因耗损过度已灰飞烟灭,你要想找到他真正的本体,还需要日后不断的修行才成啊。”

    什么?师父的残魂灰飞烟灭了?陆玄大惊失色,赶忙来到古碑面前,手掌轻轻的抵在那散发着刺骨凉意的荒古磐石上,轻轻抚摸着那苍凉悲壮的隶属大字。

    通天路!

    他的思绪回到断脉抽离那时候,师父明明已经虚弱不堪,可他就是用那已经千疮百孔的残魂,耗尽最后的本源之力,完成这引通天路入经脉的壮举!

    以身殉道,道佑吾身!陆玄死死的攥紧拳头,原本他以为师父只是因为虚弱而陷入沉睡,过些时日自然会好转,可没想到事情竟然惨烈到如此程度。

    “你不需要悲伤,因为那只是缕残魂罢了,并非真正的本体。这缕残魂的陨殆并不意味着他这个人死亡。”萤草有气无力的说着,仿佛在经受着什么巨大的考验。

    “那我为何要拜你为师?我已经有师父了。”陆玄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茧房,一字一顿的说道。

    “别那么古板,谁也没想过要取代他的位置,我只是希望来生,你对我能够好一点。”萤草哪怕是气喘吁吁,也能从中听出凄厉的笑意。这种笑是蕴含着她对人情冷暖的觑破,以及对生命本质的眷恋。

    陆玄闻言心头微微泛起一丝波澜,萤草就像是个饱经沧桑的老者,明明遭受了生活的责难,却回报之以热枕。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陆玄不禁对她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说她是荒古大帝腰间香囊的一株香草?荒古大帝是谁?萤草与之的关系为何?

    “也就是说你投入轮回之后,就是你所谓的轮回?死人都能有轮回?”陆玄好奇的问道。

    “不是这样,只有身为轮回者才能投身于轮回,才能以微薄之意志映射来生,完成未竟的使命,亦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使命。”萤草沉默片刻,随后又开口道,“哎呀,现在跟你说这些为时过早,不过终有一日你会明白,那作为天道之下的存在,你我究竟有着怎样的无奈。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你到底要不要拜我为师。我知道你是个珍重师生之情的少年,所以我希望无论来生以何种方式重逢,都能够……得到你的包容与善待。”

    原本陆玄打算毫不留情的拒绝的,可当他听到萤草的最后一句话,内心不禁一颤。

    到底是怎样的疲倦才能够这样奢求一份温暖?对于这种体会他能够共情,就好比他习惯于别人的冷嘲热讽,那么便对盛凝玉的钟情格外的珍重。

    斟酌片刻,他便心情沉重的来到茧房的前面,行过拜师大礼之后,萤草欣慰的声音传出来。

    “很好,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之间的师生之情。推门进来吧。”

    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只见那茧房的门涌现出神圣的圈圈光环,勾勒着门缝的轮廓,沐浴在这样的光辉之下,陆玄不禁有种想要膜拜下去的冲动。他缓缓推开门,手指刚一接触那扇门的刹那,仿佛有着某种从岁月深处传达而来的苍茫感笼罩全身,亦或者说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接近茧房,他内心之中越有着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到最后几欲破土而出!

    然而就在此时,那道门倏然薄雾般四下退避,陆玄只觉一切恍若梦境,那非常真实的、由金灿灿的茧丝所构筑的壁垒竟然如影像般淡去,只在空气中留下浅浅的淡影。他试图伸出手去触摸,可终究是一无所获,那原本宏伟的茧房竟然瞬间化作漫天光影,翩翩飞舞,汇成如锦缎般的璀璨星河。

    而在星河之下,亘古恒存的通天路不言不语,其哪怕是在无人问津之的地方亦会获得真实性,缭绕的大荒之气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让那高高在上的九层宫殿显得遥不可及。

    这神奇的一幕深深的映在陆玄的瞳孔之中,他不知道这茧房到底是存在,亦或者它介于梦幻与现实之间的罅隙中苟且。

    刹那之间,无数念头如流星般划过他的脑海。

    不是帆动,而是心动。人的观念超不出人的经验!

    难道这一切都来自本心?难道天道不就是至善本体在人之是非知觉中的当下朗现?

    “灵师的独特之处,不单单是先天灵气与灵根觉醒那么简单,更是对探索世界的思维方式。”萤草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陆玄心中一惊,他连忙抬起头,只见巨大的茧房虚影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道秀美的身影,这道身影沐浴在璀璨的金光下,如神迹般圣洁。

    而这道充分彰显女性魅力的身影一丝不挂,丝丝缕缕的茧丝自她的后背延申,最后连接在茧房壁垒上。

    此人正是萤草!那火红色的卷发如烈火般刺眼。

    此时的萤草无力的垂着脑袋,那白皙的脖颈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好像是在遭受某种酷刑!

    看到此幕,陆玄不禁想起了一只被嬉戏的小孩拆解的四分五裂的蚂蚱,就算小孩尽力将残骸拼装,可仍旧复原不了蚂蚱的生命。

    那儒雅的美忽然变得残酷起来。

    陆玄刚想开口,却被萤草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你我作为师徒,就应该尽快完成师徒之间应该尽的责任。刚刚你已经领悟到了灵师的思维方式,那么以这种思维模式作为基本立场,接下来的事情便相对来说好办的多。”萤草这样说着,那修长白皙的胳膊轻轻向前一抛,一株草药摆放在陆玄的面前。

    “这是什么?”

    “这株草药的名称叫做仙灵草,是一种极为常见的愈伤草药。这种草药的汁液本身就具备不俗的疗伤功效,你所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你先前的领悟,动用你的精神力,将仙灵草萃取精炼。等到其中的原液倾数炼出之际,便算得上大功告成了。”

    “用精神力将草药萃取?”陆玄大为震惊,这是超出他想象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办得到?要知道炼丹师炼丹是需要以灵根激发先天灵力,最后辅以真气才能做到的,就算我拥有先天灵气与灵根,那也没有真气啊,如何能够炼制丹药?”

    “你要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让你萃取原液,而绝非炼制丹药,这个过程就是让你寻找你的本源之火。灵师都拥有自己的本源之火,或者说每个个体都拥有他的本源之火,只不过灵师因为先天灵气的缘故,更容易找到那团火焰罢了。什么先天灵气,什么灵根觉醒,那不过都是为了找到本源之火所需要做的不可或缺的步骤罢了。对于凡夫俗子来说,这自然是无可厚非的真理。”

    说到此,萤草剧烈的咳嗽起来,她那黄金面具折射出令人心悸的金属光泽。

    “那么你……师父的意思是?我能够直接找到本源之火?”陆玄惊异万分问道。

    “你的本源之火,就在你的心中,亦在这通天路中,亦在你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当中……本源之火无所不是,而又无所是。好好体会这句话。”萤草言讫,声音戛然而止,任由陆玄如何呼唤都不再多说一句。

    灵师……本源之火……陆玄盯着眼前的仙灵草轻轻的呢喃,如果自己能够直接找到仙灵草,那么岂不是抢先叶枫一步成为灵师?

    自己真的能够跳过灵根觉醒这个阶段,而直接找到熊熊燃烧的火焰吗?

    这样想着,他不禁盘膝而坐,紧闭双目,进入冥想状态。

    萤草宛如提线木偶般静静的看着下方陆玄的身影,她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龟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而就在另一边,叶龙震怒,他狠狠的拍碎一张桌子。

    “什么?那么多暗哨都盯不住一个经脉寸断的废物?我养你们是用来消耗粮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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