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不懈的努力, 终稿和ppt全都完成了,和夏油杰正面对线的日子时不可待。
地点定在夏油杰的寝室。
三人分工明确,五条悟负责控制住夏油杰, 观月音负责演讲,家入硝子负责播放ppt。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观月音特地把投影仪拿了出来,就算这次不能让夏油杰回头是岸,至少保证他不会跑掉,他们还可以再接再厉。
一切准备就绪。
夏油杰被观月音从手机里拽了出来,近日辛苦劳作加寒窗苦读,使得他的眼下熬出了一片乌青色,比家入硝子的黑眼圈还要严重, 连丸子头都散成了披肩发,精神状态看上去非常疲惫。
猝不及防地被放了出去, 他稍稍一愣,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 在旁待命的五条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他双手反扣在背后按在地上。
紧接着,他的眼前亮起了刺眼的光线, 是观月音扛着投影仪对准了他, 那架势仿佛是对着不法分子打开警用强光手电的警察。
观月音气势汹汹地喊道:“夏油杰!我警告你!你已经被我们无敌的五条悟同志制服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听我说!”
夏油杰:“……”
他就没打算抵抗。
他满脑子都是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去除虫了,再过一个小时要去抢车位了。
夏油杰叹息一声, 已然料到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你说吧, 我不跑,所以可以让悟放开我了吗?”
“你发誓。”
“会在这种事骗人的只有你了吧。”夏油杰吐槽了一句, 显然对被骗去拥抱一事耿耿于怀, 但他还是满足了观月音的要求, “我发誓,我绝对不跑。”
观月音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骗我你就一辈子便秘痔疮出血。”
夏油杰:“……行。”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恶毒的诅咒。
既然夏油杰愿意发毒誓,就没必要像盯犯人一样控制住他了,五条悟松手放开了他,观月音也关掉了投影仪。
重获自由的夏油杰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他揉了揉手腕,靠墙坐在地上,憔悴的样子让他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不像大家的同龄人,更像是年龄上存在代沟的长者。
观月音拿起发言稿:“那我开始了。”
“好。”夏油杰有气无力地说。
家入硝子收到了信号,她把电脑屏幕转向了夏油杰,按下了播放幻灯片,设置了强调特效的标题——「夏油杰是个大傻逼!!!」突然字体放大。
夏油杰:“……”
这是在干什么?
“咳咳。”观月音清了两下嗓子,深情并茂地朗读,“亲爱的夏油杰同学,你好。”
“没必要写得那么肉麻吧?”五条悟听了个开头就听不下去了。
“你懂什么?这叫正式。”
“行行行,你继续。”
家入硝子点了一下鼠标,进入下一页幻灯片。
观月音终于进入了正题:“首先,我需要纠正你一点的是,人性的黑暗是不分咒术师和非术师的。只要是人类就存在多面性,不要再用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想法看待人类、看待世界了。”
“你看到非术师的阴暗面就要杀光所有的非术师,那你看到咒术师的阴暗面就要杀光所有的咒术师吗?个人认为,咒术界高层更为恶劣愚蠢,可你至今没有对他们动手。为什么?是欺软怕硬吗?”
夏油杰想要反驳:“不是,我……”
“你先别讲话。”观月音强硬地打断道,“我在读稿,别打断我,酝酿的情绪都没了,我要从头读一遍。”
“……”
夏油杰被迫听观月音重复了一遍。
他想点一首《逃》送给自己。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观月音继续朗读:“如果世界上没有普通人,生活质量就会下降,劳动人民的艰辛你已经体验过了,还有甜品和烟酒的生产率也会降低,到时候悟和硝子只能喝西北风。不仅如此,我的术式强度和科技水平息息相关,科研人员所剩无几会导致我的实力止步不前。”
“如果不是非术师发明了手机和电脑,我的术式就等于没有术式,难道要我从零创造吗?让我这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去搞科研,没开玩笑吧?大学教授也在你的猎杀名单,那我只能自学成才吗?”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从稿子上移开,抬眼看向夏油杰:“杰,你好残忍!你居然要这样对我们!”
“……可以提问吗?”夏油杰吸取了刚才的教训。
观月音点了点头:“问吧。”
“撇去这些因素,你真的喜欢非术师吗?”
“很好,这个问题我提前准备过。”观月音一副考场上发现自己押对题的得意表情,“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我针对的都是个体,而非群体。高层除外,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封建余孽。”
“我的店长得知我的情况后免费为我提供打工期间的晚餐,我的学弟不计回报地在处理盘星教这件事上帮了我很多,我的父亲为了在咒灵的面前保护我而永远地离开了世界。我很喜欢他们,他们都是非术师,但他们依旧善良、温柔、勇敢,正因为这些美好的品质,我才有了坚定不移地前行的动力。他们,还有你们,都是我想要保护的存在。”
观月音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的紫眸,赤红色的眼睛犹如永不熄灭的圣火般传递着温暖与希望,驱散心中的迷惘与痛苦。
“杰,你看到了人性的恶,却忽略了人性的善。”
他坚定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能你会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像一个天真的白痴,向你侃侃而谈一些大道理,但是……”
“杰,请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你被同化为「恶」。”
沉默在室内蔓延。
直到家入硝子按了一下鼠标,自带动画音效的小标题跳了出来,紧绷的氛围才松弛了下来。
“……我知道了。”夏油杰轻声道。
这副孺子可教的态度让观月音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的眼睛一亮,弯起一个清爽的微笑,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身上留下污浊的痕迹。
他拿起未读完的稿子,继续读了下去。
接下来的内容跨度更广了,包括从多个角度分析杀光非术师的不可行性、治理咒术师原始部落的难度系数等,甚至还有他从赤司征十郎那里现学现卖的各种政治经济知识。
反正大家也听不懂,达成不明觉厉的效果就够了。
五条悟凑在家入硝子的耳边,小声吐槽:“你有没有觉得音很适合当老师?”
“很正常。”家入硝子淡定地说,“他以前不是还给后辈补课赚钱吗?”
“人不可貌相。”五条悟唏嘘道,“我到现在还觉得他像是那种考试挂科被留下来补习的笨蛋学生。”
过了漫长的半个多小时,观月音终于读完了稿。
“——与其思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先从更简单的事情着手,比如把那群老东西从高位上踹下来。就连咒术界内部都腐朽得像在蹲坑里泡了一千年的朽木,又臭又烂,创造所谓的咒术师乐园又有什么意义呢?确定不是咒术师的粪坑吗?”
他如此结尾道。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捧场地鼓了鼓掌,稀稀落落的掌声像是被迫参加讲座的可怜学生。
“好了,杰你……”
观月音刚想问夏油杰还想不想执迷不悟地和他开启自由辩论环节,结果他一抬头,发现对方脑袋往旁边一歪,靠着墙壁睡着了。
夏油杰本来就累得不行,后面那些自带催眠功能的专业性知识像念经似的在他耳边环绕,他不困才怪了。
观月音:“……”
他突然体会到夜蛾老师的难处了。
“夏油杰!你给我醒醒!”观月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把昏睡中的夏油杰像摇拨浪鼓似的摇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夏油杰神智不清地说:“听了吧……”
观月音冷静地说:“好,那我再念一遍。”
“等一下!”夏油杰瞬间清醒了,眼睛瞪得是平常的两倍大小,极力证明自己无比清醒,“音,不用麻烦你了,我全都听进去了。”
为了防止观月音提出反对意见,他赶紧岔开话题:“那天的两个小女孩呢?你把她们救出来了吗?”
“当然,现在她们住在硝子的隔壁寝室。”观月音双手抱臂,“我建议你先把自己的野人造型收拾一下,再去见她们。万一她们把你当成野生猴子,我怕你伤心过度再次黑化。”
夏油杰扶着额头:“你这话我真的很想揍你。”
观月音置若罔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
“不会去做傻事了吧?”
“我还不想再经历一遍这几天的事。”
“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顺便让他打理一下仪容仪表。”家入硝子提议道。
从夏油杰的寝室出去后,由于男女寝室是分开的,家入硝子便一个人下楼离开了。
观月音拉开自己的寝室门,本该在门口分别的五条悟迈腿走了进去,像来到自家一样自在。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观月音问。
“最近我意识到一件事。”五条悟走到冰箱旁边,拉开柜门拿出放在里面的奶油小方,他知道那是观月音给他买的,“只有我一个人强大还远远不够,我能救到的只是那些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观月音面露担忧:“你最近说人话干人事的频率高得让我有些担心你的精神状况。”
话音刚落,他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锁定在自己的呆毛上。
他赶紧开口道:“你说你说,然后呢?”
“听了你刚才最后说的那段话,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想寻找同伴,以自己的方式改变咒术界。”五条悟顿了顿,“音,你会帮我的吧?”
“我对政治和变革不感兴趣,也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五条悟一噎:“拒绝得也太快了吧!?不行,你必须答应!我……”
“——所以,你想做什么通知我一声就好了,我指哪打哪。”观月音笑着打断道,赤眸一片清澈,“这种小事居然需要你亲口和我说吗?”
“……什么嘛,吓我一跳。”五条悟疑似不满地嘀咕着,脸上却是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他拆开奶油小方的包装盒:“还有一件事,伏黑甚尔的儿子我找到了,我打算把他赎回来,这几天抽时间去见他一面。”
观月音茫然地问:“伏黑甚尔是谁?”
五条悟:“……”
五条悟:“就是那个把你的手机捅出反转术式的「天与咒缚」。”
“哦!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啊!”观月音恍然大悟,他挠了挠后脑勺,毫无负罪感地坦言,“不好意思,我对这种最好从我的记忆中一键删除的人不太关心。”
五条悟感慨道:“这就是白切黑吗?”
观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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