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友好”的威胁, 灰崎祥吾只能向黑恶(划)学生会势力妥协,他被逼着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穿校服,绝对不给风纪委员添麻烦, 争做帝光中学文明礼貌的模范学生。
观月音竖起赞赏的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灰崎祥吾以礼相待, 不服气地竖起一根中指:“你给老子等着。”
“怎么?你要发展反观月联盟吗?”观月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猜, 学校里的不良听谁的?你觉得他们会蠢到为了一个实力不如我的新生而得罪我吗?”
灰崎祥吾:“……”
不是吧?这混蛋居然是「里番长」?
由于自己被痛殴的经历,灰崎祥吾想当然地就从这几句指向性非常明确的问题中得出了答案,完全没有考虑是观月音唬他玩的可能性。
帝光中学才没有什么「里番长」呢。
诚然,观月音因热情率真的性格和非典型优等生的随性做派, 使得他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哪怕是不良少年都和他关系不错, 只要没有妨碍到学生会的工作, 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说白了只是朋友罢了,没有《热血高校》这种不良少年争夺学校霸权的电影桥段,更不存在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你也可以试着找外校的人来堵我,但这么做你的麻烦就大了,保守估计是被退学或者转学去不良少年的大本营学校, 运气差一点说不定会被送到少年院。”观月音耸肩,“我是无所谓的啦,被矫正的又不是我,你——诶?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灰崎祥吾臭着脸绕过观月音,用行动证明什么叫「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观月音没有阻拦,该交代的话他都交代完了,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督促新生穿校服这方面, 对方还是一个给他留下相当糟糕的印象的学弟。
正当他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时, 视线内出现了一道赤色的身影, 他偏过头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对上一双与自己同色的眸子。
观月音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赤司征十郎,赤司财阀的继承人,两周前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是一年级最出名的风云人物。
理论上来说,观月音和赤司征十郎不存在交集,两人在年龄上差了一届,无论是上课还是课间休息都不太可能会碰到,而他们加入的社团也各不相同,观月音是文学社的,赤司征十郎是篮球部的,连社团类型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文学社的部活地点和体育馆隔得很远。
但他俩阴差阳错地打过一个照面,就在观月音暴揍灰崎祥吾的现场。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取得压倒性胜利的观月音一脚踢在灰崎祥吾的屁股上,当他挑衅地说出“废物就别丢人现眼了”的反派发言时,他冥冥之中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抬头一看,发现今年的新生代表一脸惊讶地站在不远处。
观月音:“……”
灰崎祥吾:“……”
赤司征十郎:“……”
大家各有各的尴尬。
虽说那地方是监控死角,但不代表是视线死角,只要有人经过就能目睹当时发生的一切,而赤司征十郎就是恰好经过的那个人。
观月音没料到偏僻的校园角落会冒出一个目击者,可能是离开的女生找来的帮手,可能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也可能只是巧合,原因是哪个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免得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观月音把想要挖坑把自己埋了的灰崎祥吾拽了回来,像捉拿犯人似的押着狼狈的不良少年,逼迫他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
灰崎祥吾想杀了观月音的心都有了。
他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被咒骂的对象包括无辜躺枪的赤司征十郎,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红毛小矮子不仅看到了他的糗样,还害得他被观月音这般羞辱。
此时的灰崎祥吾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红毛小矮子”将成为他在帝光中学的另一大阴影,恐怖程度不亚于使用暴力手段的观月音。
“快说啦,我还不想让新同学给我产生奇怪的误解。”观月音催促道。
金发少年好声好气的口吻带着一种自己什么都没有干的欺骗性,如果不是灰崎祥吾被捏得倒吸一口冷气,他都快怀疑刚刚暴打自己的另有其人。
灰崎祥吾语焉不详地把刚才的事交代了一遍,被刻意略过的细节全由观月音补充完整,他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差不多就是这回事。”
观月音没有强求赤司征十郎帮自己保守秘密,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该怎么做是人家的事,如果他在旁边指手画脚,显得好像在威胁人家一样。
既然他选择动手,那他就考虑到了被发现的可能性,没什么好紧张的,倒不如说他是三个人中心态最好的那一个。
反正就算闹大了也不会怎么样的,顶多被班主任口头上教育几句,连家长都不会被请,因为伸张正义的优等生和行为恶劣的不良少年的待遇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学校普遍存在的双标现象。
事先说明,他不推崇或是认可这种现象,只不过当天平倒向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就是了。
嗯,听起来像是苍白的狡辩,那就当他助纣为虐吧。
但事发后的几天,观月音的校园生活一切照旧,偶尔听到同学们在议论灰崎祥吾的那桩“群殴”惨案,当问及他时,他装作不知情地惊叹“我们学校居然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黑恶势力”,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哪怕有人开玩笑说“不会是你这个校霸干的吧”,也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谁不觉得他真的是校霸。
——因为,观月音人很好啊。
这个想法在大家的心中根深蒂固。
不管学生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赤司征十郎没有说出去。
看着再次巧遇的红发少年,观月音抬起手挥了挥,熟络地打招呼:“早上好,赤司学弟。”
“早上好,前辈。”赤司征十郎礼貌地回应,“灰崎又做什么了吗?”
“嗯?你认识他呀。”
赤司征十郎颔首:“我们是一个部门的。”
“篮球部?”
“嗯。”
“虹村有的好头疼了,但我估计灰崎会被他揍。”观月音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回答最开始的问题,“就是着装问题啦,好像好几次了,被风纪委员拦下还很粗鲁地人家推开。虽然我觉得穿不穿校服无所谓,但用这股狠劲对待同学太逊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多管闲事了。”
“原来如此。”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他自然而然地走到观月音的身边,与之并肩而行,“前辈是三年级的吗?”
“不,是二年级。”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观月音。”
和人尽皆知的赤司征十郎不一样,观月音的出名程度主要集中于二年级和学生会,小部分集中于三年级,学生会纳新还没开始,他也没有干过轰动全校的大事,所以刚入学没多久的新生不认识他很正常。
虽然赤司征十郎给观月音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但观月音没有把偶然的相识放在心上,两人的关系仅停留在交换过名字的程度。
直到有一天,观月音在学生会遇到了赤司征十郎。
“观月前辈?”
看着轻车熟路地走进会议室的金发少年,赤司征十郎露出不亚于见到对方暴揍灰崎祥吾的惊讶表情,他没想到观月音居然是学生会的一员。
这份惊讶在听到旁人喊出“副会长”时达到了巅峰。
无论是初印象还是加深印象的第二次见面,观月音都给赤司征十郎留下了…嗯…也不能算是不好的印象,但绝对无法和学生会副会长划上等号。
“嗯?”观月音偏过头,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不是赤司学弟吗?你加入学生会了?”
“是的,没想到观月前辈也是学生会的一员,稍微有些出乎意外。”
观月音怀疑自己的形象终究还是没有挽回。
“原来你俩认识?”学生会会长探出身子,“那他就交给你来带了。赤司君,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不熟悉的你就直接问音,别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还是挺可靠的。
“那么草率的吗?”观月音吐槽道。
虽然观月音嘀嘀咕咕着副会长什么时候负责带新人了,但他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甚至非常行动派地把赤司征十郎领走了,从此开启新人培育计划。
正常情况下,带什么都不懂的新生是一件麻烦事,但观月音没有这种苦恼,赤司征十郎上手非常快,所有事情讲一遍就记住了,效率比部门里的二年级生和三年级生还要快。
观月音对这位小学弟的能力赞叹有加,除了还未开始筹办的学园祭等活动,他没有需要交代的了,用时比预计短了一半,赤司征十郎已经可以独立完成学生会大大小小的事务。
“明年我就不竞选会长了,赤司你直接上吧。”观月音打趣道。
“观月前辈,只有三年级才能竞选会长。”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这条规定你就真的去了。”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
“还好你选不了,不然我要被迫卷起来了。”观月音装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赤司征十郎被逗笑了:“可以问前辈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前辈选择加入学生会,包括明年竞选会长?”赤司征十郎对此好奇很久了,“据我对前辈的了解,你对这类事情不是很热衷,也不像希望通过学生会磨练自己的类型。”
“嗯?原因吗?”观月音用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回答,“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我只是觉得当上学生会会长能让妈妈为我骄傲,我希望她能开心,所以就这么做了。包括成绩也是,其实我对读书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偏过脑袋,语气轻松地开玩笑说:“怎么感觉我听起来好像一个妈宝男?”
“……没有这么一回事。”赤司征十郎从微怔的状态缓过来,认真地否定了这个玩笑,“我觉得观月前辈非常厉害,您的母亲也一定为您骄傲。”
“是嘛。”观月音笑了笑,眉宇之间流露着意气风发的自信光芒,“去年的新生代表是我,等我竞选会长成功,那我就是明年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了,最后争取毕业典礼上的毕业生代表也是我。”
“如果是观月前辈……”赤司征十郎顿了顿,露出如沐春风般温柔的微笑,“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来年春天。
开学典礼。
“接下来,有请学生会长兼学生代表观月音上台发言。”
身穿白色制服的金发少年笔挺地走向发言台,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头耀眼的红发,两双相似的赤眸短暂地对视了一瞬,像是兑现只有彼此知道的约定。
……
同年秋季。
毕业典礼。
“接下来,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竹下立树上台发言。”
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再无那道金色的身影。
……
又是一年春天。
又是一年开学典礼。
“接下来,有请学生会长兼学生代表赤司征十郎上台发言。”
赤发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向发言台,凌厉沉稳的气场不似成年人,一金一红的异眸将下方的所有面孔尽收眼底。
时隔一年,同样的场景,却无人再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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