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没多久,唐音和苏安和约在酒吧。
唐音的酒量能有现在的成就,百分之五十是苏安和的功劳。
唐音从十六岁遇见苏安和,一年多的时间培养出的浅薄酒量,和与她同龄的苏安和功不可没。
新开的酒吧装潢低调又奢靡,听说是哪个富二代开着玩的。
唐音到的时候,苏安和已经喝完一杯“开胃酒”。
从酒保手里接过新点的曼哈顿,尝了尝,继续两人方才在聊天框路的对话:“那还有百分之五十是什么?”
唐音:“是我天赋异禀。”
苏安和笑骂她不要脸。
酒吧灯光偏暗,唐音盯着苏安和,看她眨巴眼,透出一股迷离感:“你不会有点醉了吧?”
苏安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有些烫。
“可能是。”她说,“很久没喝了,刚才喝得有点急。”
“真菜啊。”唐音端起自己那杯颜色漂亮的酒送到嘴边,眯起眼享受口中辛辣又甜蜜的味道。
唐音被笼罩在朦胧昏昧的光影里,一举一动都氛围感十足。苏安和看着她小猫一样餍足的表情,忽然想起唐音以前说酒里有叛逆和自由的味道。
邵白情很不喜欢唐音喝酒。在苏安和的记忆里,有邵白情在的时候唐音是不能碰酒的。
脱离枷锁的鸟儿会如何高飞,其实很容易想。
“完了,”苏安和叹气,“我现在不会喝不过你了吧。”
唐音听了眯着眼笑,左手比了一个五摆在苏安和眼前,“你猜?”
安和:“五杯?”
唐音一脸骄傲地补充,“白的。”度数不小的那种。
不知道是酒吧新开业还是对进酒吧的人有限制,里面人算少,声音也比寻常酒吧弱一些。
唐音快乐地跟苏安和分享(炫耀)她在国外上大学的经历。
跟一大堆朋友混迹酒吧,参加无数男男女女的单身party…
酒量涨起来比长胖还容易。
苏安和听得咋舌,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唐音在国外过得这么肆无忌惮。
邵白情是个女强人,对自己狠,对女儿也狠。唐音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在邵女士的管教下抗压长大。
样样争第一,规矩多,更没有什么娱乐时间。
也不是没反抗。
不过邵女士真的很会利用父母与子女的天然地位差。
“你吃我的用我的,凭什么不听我的?”
唐音享受了富裕的生活条件,享受了高压之下得到的能力与名誉,凭什么不听她的?
一句话,就将人堵得无话可说。
反正从小到大,从来都跳不出母亲的五指山。
好在出国读大学让她短暂地到了天堂。
虽然该怂还是怂,就像上次醉酒被抓包一样只能嗯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谁。
不过快乐都是短暂的,苏安和一针见血点破:“由奢入俭难,你这次回来,是跟妈妈干仗的?”
唐音耸肩,表示不知道。
不过为了率先表达和平共处的诚意,她已经温顺地听从了订婚的安排。
希望东窗事发的时候,邵女士能饶她一命。
某些人出现的时候,唐音和安和正喝得兴起。
两人坐在二楼的卡座里,大门口的动静能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苏安和,她正对着大门,冲唐音使眼色,“你看。”
唐音顺着安和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许既西。
一群年轻人,他原本拖拉地走在最后,只是进了酒吧大门就被一个骚包的粉衬衣男人拽到最前面,说着什么。
苏安和盯着许既西看,像要看出朵花来。
“长得真不错,”她第一次见到本人,不由自主感叹了句。
倒是唐音,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目光胶着程度不及安和一半。
眼神里还有点暗戳戳的不屑。
他们一群人有说有笑朝二楼走,期间许既西仿佛感受到苏安和打量他的目光,抬起头扫过一眼。
苏安和忙撇过视线,见唐音冷淡成这样,问:“不满意啊?”
唐音不说话,苏安和在一片嘈杂的沉默里有点似懂非懂。她亲缘淡薄,完全不理解所谓的滑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咂着嘴替唐音找好理由:“没有感情的婚姻,不满意也正常哈。”
唐音还是不开口,拿起酒杯跟苏安和对碰。
“当”的一声,清脆悦耳。
闭麦的态度让苏安和也没法自己喋喋不休,就一边喝酒一边观察许既西那边的动静。
一群人在半包围的卡座很正常地喝着酒摇着骰,美女有几个,但不在许既西身边。氛围火热,只是这位许少爷,总看起来不太热络。
直到有人搬出一个生日蛋糕,粉衬衣的骚包领导讲话一般站在中央,脸上堆起笑容。
所有人围着长桌,许既西站在最外圈,很快又被粉衬衣拉到中央,他也顺从,笑着说了什么。
从口型来看,大约是“生日快乐。”
原来是骚包过生日,好像还热火朝天。
苏安和盯了一阵,无非是其他女人的目光留在他身上的时间长了点,眼神缠绵了点。至于他本人,实在看不出什么错来。
她把这一结论告诉唐音。
“才不是。”
唐音翻了个白眼,又丢出一句。
“假得要死。”哪里值得邵女士三天两头的夸赞,这么优秀,这不也来酒吧鬼混了?她明明从来都不夸她。
苏安和不知道唐音的心理活动,作为闺蜜,有些动作就仿佛刻在dna里,附和地点点头。
又迟疑了两三秒,说:“唐甜甜,你对他怎么有点刻薄?”
唐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我刻薄?”
形式不对,苏安和立刻:“他刻薄。”
“就是。”唐音赖赖唧唧翻篇,喝一口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统一战线的姐妹俩举杯:“干了!”
当然,如果苏安和能预知未来,知道唐音今天会喝醉的话,她一定会尽力把人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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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既西,孟访和赵迟越三个人,大概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情分。其他共同朋友很多,这三个最铁。
不过,赵迟越跟许斯一样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忙得脚不沾地,出来得少。
孟访的生日,许既西不到说不过去,当然,大忙人赵迟越也在。
孟访本来是个人来疯,兄弟在,场子热,人就更疯。
许既西坐在c位的旁边,安安静静,偶尔配合地笑笑。
在一圈人眼中,他就像个沉默的吉祥物。
许既西本人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今天,寿星就跟吃错药了一样。
孟访喝了几杯酒之后,开始三句话两句不离许既西。
——上了酒水,最特别的那一杯苏打水要亲自端给许既西。
——切蛋糕的时候,个头最大水果最多的那一块必须属于许既西。
……
最后送祝福,许既西一句生日快乐,孟访就眼眶发红,以一副马上就要落泪的表情说谢谢。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桌子对面,赵迟越也抄着手看好戏。
许既西原本的笑容差点破裂,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幸好孟访只是眼睛红,没有真的掉眼泪,他坐过去,大手一挥,攀着许既西肩膀。
“西宝。”
许既西手臂动了动,最终还是放下。
“说。”
“过了今天,咱们就认识十五年了。”
太奇怪了,就像婚礼上新郎新娘的致辞。孟访平时是比较爱表达,但今天简直出人意料。
“能不能…”许既西不想拂寿星的面子,又不想继续听,“别…”
孟访不听,一口一个西宝,突然忆起往昔。
“你居然都要结婚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小时候好爱哭。”
“简直就是一个哭包,”孟访说,“又爱生病,三天两头住医院。”
“你知道吗,你真是,一发烧,就哭…”
赵迟越端着酒杯笑出声。
许既西面无表情绷着脸,就是耳朵“刷”一下红了,浆果的颜色。
孟访喝醉了。
醉得一塌糊涂。
这下睡觉的人换了,剩下的人继续吃吃喝喝,许既西去酒吧门口吹了一阵冷风,耳朵上的红终于消下去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唐音被她的朋友搂着往楼下走。酒吧的旋转楼梯看着的确上档次,不过此刻给两个女孩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唐音醉得不凶,意识还有,但手脚有些绵软。苏安和自己也没多清醒,掺她着实有些费劲,眼看就要安全抵达一楼了,最后几步,唐音忽然踩了空。
苏安和没拉住人,暗骂了句“草”
许既西手脚反应比脑子快,上前几步,接住了往下栽的唐音。
她今天跟接机那天的打扮不一样,高腰的修身毛衣和牛仔裤,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身,不似那天的中规中矩。
许既西接住唐音的瞬间手不小心扶在后腰上,泛凉的手被她的温度烫了下。
唐音似乎被凉到了,哼了声。
他看了眼,立刻移开,撇开的手指兀自搓了搓。
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对视。
苏安和被吓得够呛,看清扶住好姐妹的人之后脸上说不出的精彩,赶紧要把人接过去。
手还没伸过来,唐音先靠着许既西睁开眼,辨别出眼前的人,“呵”一声。
她本来水润迷醉的眼睛忽然带了点愤怒的色彩,但依旧水润。
“许既西?”
“嗯。”许既西蹙眉应声。
唐音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
许既西对唐音的情绪不得其解,只想赶快把人交还给苏安和。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攥住衣领。
“唐——”
没等他反应,那双手开始暴力地把衣领往下扯。
嘴里还嘟囔着:“给我看看…安和,给我手机,我要拍照!”
他现在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扣子解了两颗,如今被唐音暴力一扯,第三颗扣子直接飞了出去。
纽扣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立刻消失无踪。
“看什么?”许既西衣领被拽着,不得已略微弯了弯腰,面上不耐烦,但又碍于唐音的身份,没将人甩开。
“看什么,你…诶”唐音带着酒气凑近,“你锁骨上的吻痕呢?”
许既西楞了瞬,抬手把领口无礼的手拿下来。
“哪儿来的吻痕?”他问。
“没有?”
唐音看不起许既西,敢做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这里!”她指着前几天红痕的位置,手指还捻了捻,嘀咕道:“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我还没拍照给邵女士看”
什么跟什么?
人被堵在这儿,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许既西是内双,眼皮薄,双得格外不明显,此刻因为厌烦这样打量的目光,眼皮略垂,显出一股不好惹的怨懒来。
一旁的苏安和见情况不对,生怕许少爷一个不高兴把唐音给丢在地上,忙把人接过去。
偏唐音的嘴不停,意识混沌,话倒说得清楚:“我要告诉她,她选的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许既西:“……”
苏安和没敢看许既西,忙捂住她的嘴,“甜甜你喝醉了!”
“唔…醉?谁说我醉了!”唐音掰开她的手,食指竖在唇前,“嘘,本大爷只是浅喝了一点!”
“你可别说了。”
苏安和比唐音高,强行把人锁住,往门外带,还不忘替唐音道歉。“那啥,唐音喝醉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两个人踩着酒吧内暗色的光影走得七扭八歪。
唐音是他未婚妻,两个姑娘又喝了酒,许既西于情于理本都应该叫个车送上一程。
但——
他不动如山的模样直接逗笑了楼上倚着栏杆观览全程的赵迟越。
赵迟越手里拎着酒杯,隔空朝许既西的方向点了点,仰头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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