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唐音起初不信，但许既西一副坦然外加你爱信不信的表情，她开始有些动摇。
晚七点还属于高峰期，外加市区密集恼人的红绿灯，车流走走停停，幸亏气温尚且适宜。
许既西把车窗打开感受自然风，街道嘈杂的人声趁机钻进来。
唐音看去一眼又一眼，终于抓住许既西方才的话。
“干净？”她的视线从他浅粉的嘴唇滑过方向盘上的手再往下
“你哪里干净？”
这视线真够□□裸的，许既西努力绷着脸，却有一种没穿衣服的局促和尴尬。
他受不了地开口：“你在看哪里？”
唐音被抓包，装作一副天然无害的样子，认真地说：“我在看你哪里干净。”
“哪里都干净。”
他说着，黑发中露出的耳尖却开始一点点变红，无意识扫过的唐音看得一愣，突然就开始有一点相信他口中的话。
街道恰逢小情侣吵架，女生生气地质问男孩为什么和前女友见面，应该是过于气愤，声音大到传进等红绿灯的车里也还很清晰。
唐音福至心灵，忽然也想了解一下许既西的情史。
“我不信。”她故意说，“谈恋爱应该会牵手吧，应该会抱抱吧，应该会亲亲吧，应该会”
许既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故作冷淡地垂着眼皮，不搭理唐音。
“你不能也是朵母单花吧？”
唐音坚决不信，就算抛开人品，就凭脸和钱，也应该有一堆女生心向往之。
绿灯亮了，车辆缓缓加速，街边小情侣吵架的声音也逐渐被抛开。
许既西眼睛盯着前面的路，但他比唐音会抓关键词：“也？”
说着，他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一改先前的沉默，眼中兴味盎然。
糟糕。
唐音一僵。敌方的情史没套出来，倒是把自己抖得一干二净。
想着她那白纸一样的感情经历，月老和丘比特看了都摇头。
她佯装平静：“怎么啦，我身边这样的很多啊！”
“你瞧不起母胎单身狗？”顺便反将一军。
“没有。”许既西立刻说。毕竟谁会瞧不起自己呢。
于是首次幼稚的试探，在互相的一知半解中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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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期车速缓慢，到婚纱工作室时已经有些晚。
两人方一进去，负责接待他们的助理便迎上来，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许先生，许太太，晚上好。”
唐音第一次来这个工作室，她不知道许既西是否来过。婚纱和礼服的都是发来照片以及相关介绍线上选择的，今天主要是来试试尺寸，或者改改不令人满意的细节。
“婚纱和西装已经准备好，两位是现在试还是先休息一下？”小助理端来两杯茶水和一些水果甜点，询问道。
唐音转头看许既西，毕竟开车的是他，真要累也累的是他。
许既西受宠若惊，笑说：“我决定？”
或许是他的表情过于讶异，一点也不似寻常有钱人的冷穆，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惹得一笑。
“我先去试西装，你坐会儿？”
说着许既西示意一个小助理带他去试衣间。
唐音觉得怪，怎么换了个地方，还客气起来。完全忘了明明是自己先客气的。
不过她自己坐着也无趣，换婚纱又繁琐麻烦，索性也一起去换了。没必要等他出来装模作样点评一番再换。
浪费时间。
靠大厅的第一个房间里，只摆放了唯一一套婚纱。
婚纱是抹胸缎面款，简洁大方，腰间点缀着珍珠，又添一些符合她年龄的俏皮。
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光线在婚纱表面流转，绕是唐音提前见过图片此刻也被华服震撼住。
很精致，看得出花了大手笔。
跟在唐音身边的小助理是一开始迎他们进门那个，见她没说话，忍不住替她夸赞：“这套婚纱真的很好看。”
又小声感叹了下，“价格也是够惊人的。”
唐音没忍住笑，拿手摸了摸衣服腰间璀璨的珍珠，触感凉滑细腻。
“这是南洋珍珠吗？”
小助理惊了下，“您这也能知道。”
“我是学珠宝设计的。”
唐音验证了猜测，也有点惊讶。原以为婚礼代表两家面子，盛大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婚纱也这么舍得下功夫。
婚纱美则美矣，换起来是真麻烦。唐音在小助理的帮助下换好婚纱出去时许既西已经等候多时。
婚纱穿着行动不便，唐音走过去的动作仿佛点了零点五倍速。许既西愣了瞬，随即站起来从助理手中接过唐音。
两人在一大面落地镜前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鲜活又美好。
唐音在此刻才恍然，她真的马上要结婚了啊。
工作室的人在后面窃窃私语。小助理站在一旁一边帮唐音整理裙摆细节，视线一边左右摇摆。
小姑娘活泼，脑回路也清奇。
兴奋地说：“您是珠宝设计师，那婚戒可以自己设计诶，这样岂不是很有意义。”
因为小助理自己给唐音抬头衔，后面众人的目光又火热了些。
后面隐隐约约传来夸赞般配的声音。
唐音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设计师？那可谈不上。
她只是一个设计专业刚毕业的大学生，籍籍无名，甚至于除去实习，没有任何工作经历，怎么能算得上设计师。
想到这，唐音难免想到跟邵女士争执不下的工作，神色淡了些。
许既西闻言些许惊讶，又眼看着身边的人低落下去，冷不丁来了句：“学设计，搞艺术的？”
“有问题？”唐音的e被打断。
“没问题。”
许既西又无厘头地说：“艺术不分家。”
这些人都知道许既西学音乐的。
旁人都小声惊呼，就唐音没什么表情。
小助理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捂嘴笑，询问唐音合不合身，需不需要修改尺寸。
唐音蹙眉感受了下，又动了动腰。
“其他都挺好的，尺寸可能要改。”她捏了捏腰身，又掖了掖胸前的布料，对她说，“胸口有点紧。”
“紧吗？会不会是没穿好。等会儿还是重新量一下三围吧。”小助理涉及到工作便一秒正经起来，闻言上前尽职尽业伸手提了提抹胸胸口。
两个人抛开方才的话题，旁若无人地调整。
拇指伸进领口内侧，唐音被冰了下，后知后觉有点羞涩。
不过还好，都是女孩子。
蓦地想到什么，唐音好奇地扭头去看旁边的许既西。
果不其然，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和粉红粉红的耳尖。
小助理已经去拿量尺寸需要的软尺。唐音双手环抱在胸前，笑得不怀好意。
“许既西，”她故意叫他。
“干嘛？”许既西眼神转了转，见唐音已经站好，轻咳了声，转过身来。
“没什么，就想叫你。”唐音不讲道理。
她盯着镜子里的人看，最开始视线还在自己身上，后来渐渐就偏了。
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穿正装，先前每次见都穿得比较随意休闲。他穿着西装，会比平时多出几份成熟稳重，与本身的那股无害劲儿融合起来。
有点怪。
但又不反感。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明显，被许既西发现了，伸手挡她眼睛，“不准看，再看收费。”
“收多少？”
“一分钟十万，童叟无欺。”许既西脸不红心不跳。
唐音于是又开始笑。
身后，小助理拿着软尺和笔记本站在几步之外犹豫。
许既西通过镜子看见，拉了拉唐音，提醒她：“去量，量完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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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尺寸很快，许既西的西服也还算合身。细节更没什么要改的。
于是真如许既西所说，量完就可以走了。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许既西在驾驶室坐了一两分钟。
才问：“吃饭了吗？”
唐音摸摸肚子，如实回答：“没有。”下午在ktv光喝水吃水果了。为着晚上试婚纱不带一身酒气，她特意没喝酒。
许既西：“那去吃饭？”
“嗯。”
唐音点头，点完头又等了一会儿，疑惑：“不走吗。”
他提醒：“系安全带。”
唐音毛病犯了，一副摆烂样：“不想系。”
“那不行。”说着，许既西倾身，一副要亲自上手的模样。
唐音难得见一个人对安全带这么执着，脑子里立刻天马行空地跑了几十章类似于男主的亲人因车祸去世，于是男主从此以后对行车安全充满执念巴拉巴拉这样的的小说。
她试探：“你以前，吃过不系安全带的苦？”
“没有。”
“那你”唐音不理解，并且试图说服他让自己不用系安全带。
“我怕死。”许既西轻飘飘撇来一眼，如是说。
“是我不系，真要出事也是我。”唐音反驳道。
“我怕你找我赔钱。”
唐音于是妥协。
工作室不在市区，有些偏远。鉴于两人对这一片都不熟悉，在大众点评上挑挑拣拣，最后找了一家评分高的粤菜。
这家店也算是网红店，平价餐馆里的顶级，但对许既西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来说，也就俩字——
平价。
人比较多，服务员大概太忙碌，桌子擦得不太干净。这让人对碗具也心生怀疑。
许既西嫌弃地拿纸巾擦完桌子后，又拿壶里的热茶烫碗和杯子。
“帮我也洗洗。”唐音犯懒，把自己这边的这壶热茶也递过去。
“不要。”
拒绝得太果断，他看了一眼，给自己找补：“老师从小就告诉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唐音：“那老师有没有告诉你男人应该疼老婆。”
“没有，”许既西毫无动手的意思，面不改色，“老师只说脑子不用会生锈，手也是。”
说完，他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唐音对这番话的反馈
没成想，唐音并不反驳，甚至扯着他衣袖，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身后。
“诶，你看，跟女孩走在一起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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