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被打入湖心,动的可不止是在场的人。身在祯园的弦歌月、菰晚风同时有了动作,菰家十八暗卫也毫不例外,全都第一时间赶到湖边。



    丢下箕鴀这团白肉没人管,人走完了他还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两下,以证明自己确实快不行了。



    只有倚在门口看了半晌菰勒勒就近扯了片红绸子扔过去,倒不是她突然心软了,实在是那样一团白肉有碍观瞻。



    她怎么着,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哪能做到见了不羞不臊,不脸红的?



    没好气道:「死没死?没死赶紧弄好。再不规不矩,小心我送你去见阎王,听到没有?」



    箕鴀此时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抓起红绸遮住重要部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看看大美人,又看看自己,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夹着腿,扭扭捏捏,再三偷瞄道:「娘子啊,你看啊,都这样了,能不能先让为夫凑合一晚?」



    仿佛怕菰勒勒不信,特地竖起一根指头,道:「就一晚。」



    菰勒勒不与理会,兀自转身准备回去歇着。折腾许久,她也乏了,累了,身边没有水月,里面再喜庆也是冷生生的可怕。



    至于箕鴀,这人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生成的德行还能改得了?你看那狗吃屎,改不改得了?



    说什么就一晚,这话能信?



    哪有儿猫不吃腥,倒嘴的肉有不吃的?



    箕鴀眼看门要合上,急忙夹紧膝盖,捂住前后,噼里啪啦追上前,却堪堪被关在门外。



    伸头扯脖的朝内探道:「娘子啊,你就放我一回吧。我保证老老实实的还不行吗?



    咱俩新婚,哪有不睡一个屋的道理?你不喜欢,我不碰就是。我可以睡地板打地铺,求你行个好,开开门。」



    「滚,见过做贼的说自己是贼吗?」



    「娘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看你那么美那么强,我打也打不过见到就腿软。到了屋里,还不是你要怎样就怎样?



    再说,这事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菰勒勒默了默,好像这话也没错。



    箕鴀见机,再扯着嗓子加了把火,道:「我听说乐人为了报复你,已经去了天司领罚,打算出来以后要什么样的美人就找什么样的美人。」



    话音刚落,门突然打开。



    喜的箕鴀不能自已,连忙跳将进去。一边观察美人反应,一边鬼鬼祟祟摸向地上散落的衣服。



    勾了半天没勾着,一个用力又不小心撅着屁股栽倒,包裹着两腚的红绸刺啦崩出一道缝儿。



    霎时,臊得无处躲藏。



    菰勒勒已经开始麻木了,看都懒得看。抚额摆手道:「去把衣服穿上,以后我说一你不许说二,我说东你不许说西,听见没有?



    还有,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



    我是不想被百里乐人看笑话,平时说爱我说的好听,真有事一桩就试出来了。」



    箕鴀如蒙大赦,抱起衣服手忙脚乱的穿上,也不管是否因此牵动伤势疼得龇牙咧嘴,乐呵呵的讨好道:「娘子放心,我肯定对你一心一意。



    天塌下来,我也站你这边。」



    菰勒勒不屑的勾起嘴角,谁稀罕你一样?



    道:「外面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突然都跑了?」



    「我哪里知道?这菰家你比我熟,你都不晓得岳父大人整什么幺蛾子,我怎么能看得出?



    不过,我看岳父大人去的时候神色有点不对,估摸弦歌月和三味这回捅到岳父大人的要害了?」



    「要害?」



    「是啊。」箕鴀系好腰带,整了整衣服,又变得人模狗样起



    来,嬉皮笑脸凑近了些许。



    道:「你爹是什么人?一般的事情能让他在意?他都变色了,可见事情不简单。」



    菰勒勒听罢,心思沉了下去。



    一屋子气氛倏然变得寂静,只有两个人在慢慢流动。



    有了前面的教训,箕鴀现在是不敢再去招惹,果真在地上躺了下来,两只眼睛上上下下忙的停不下来。



    吃不着,看看总不犯法。



    他如是想着,许是没了性命交关的危机,躺下没多久就晕了过去。菰勒勒那一掌,哪是那么容易化消。



    也是菰勒勒敢把他放进来的根本原因,料定他成不了事。



    当然,这些都是闲话。



    菰勒勒现在满脑子全是她爹为何离开,以及依兰的下落。.五



    没了水月,她总是要个趁手的人才行。



    那丫头用着尚可,就不知道目下是生是死?



    她想了许久,躺在床上望着红烛消熔渐渐地合上眼眸。



    梦里全是一片白茫茫,一个女子笑声总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咯咯咯……」



    而另一头,就在三味命人下去救秦漠时,菰晚风到了。



    十八暗卫的十六人齐刷刷出手,竟使的湖面罩上结界,谁也不能下去。



    弦歌月扭头道:「菰家主是本宫发现什么?」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爷儿知道?还是,爷猜对了?



    菰晚风眉目微转,云淡风轻。



    道:「非也,实在是此湖有些来历。不知道的人下去十死无生,菰某是不忍心见众人无辜送命。」



    「是吗?」



    说话间,又指向三味背后的黑衣人以及双煞门众人,道:「你们怕死吗?」



    「不怕。」



    闻言,弦歌月幽幽的笑了,甚是讥讽的道:「看?



    他们不怕,菰家主你好像办错事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该把结界解除。



    可是菰晚风哪里会不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原本计划以木屋做饵,因为此地连同类五绝之地。



    然其入口,并不是木屋而且在湖心。



    秦漠被打入其中,显然是有意为之。而自己的人没有看出来,反遂了对方目的。



    也是自己低估了弦歌月等人,以为一座木屋足够应付。届时撕破,搜不出来人,便有说法可据。



    可没料到,弦歌月不好对付他手下的人同样难缠。竟让秦漠从中找出了门道,如果再让这批一起下去,那自己的布画就有可能因此前功尽弃。



    是以,才让十八暗卫先封锁湖面。



    但弦歌月此举,明显是不想善罢甘休。再看看三味,按掌提元,也是蓄势待发。



    忽的,他笑了。



    道:「看来是老夫好心办错事,要解开不难。不过,有一件事殿下得依我,若能答应,我即刻叫人解开。」



    「你说。」



    「此湖看着普通,却有个俗名字叫杀人湖。我府上的小厮丫环但凡掉进去的,就没有活着上来过。



    殿下要救人,菰某不敢阻拦。



    只是这下去的人,希望是一个一个下,别一起去。



    免得稍后,徒增无辜牺牲。」



    弦歌月抬眸,吃不准老匹夫又打的什么算盘。但可以肯定这湖下面有东西,会让他如此在意,就算不是类五绝之地,定然也脱不了干系。



    否则,他不用这般费心阻拦。



    递了个眼神给三味,三味一招手随即有个黑衣人站出来。



    菰晚风见状,示意十八暗卫解



    除结界。



    那黑衣人当即纵身跃入湖中,扑通一声水响,就再没动静。



    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见弦歌月神色倏冷,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五个。



    皆如前者一般,有去无回。



    菰晚风瞥眸,嘴角苦口婆心,眼底似笑非笑,道:「殿下,我看还是算了吧。为一个人,搭上五条人命不值当。



    秦漠跟你那么久,知道你为了救他做到如此地步,该含笑九泉才是。」



    然弦歌月看着他,看的他心底再牢不可破也出现了异样的感觉,不禁道:「殿下这是何故?」



    弦歌月道:「你在算计本宫。」



    「岂敢,菰某之心天地可鉴。」



    「天不天是天的事,地不地是地的事,他们爱鉴不鉴与爷无关,爷只有一句话,令千金回少真府之日便是秦漠回来之时。



    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了,对三味道:「我们走。」



    三味寒眸照杀,却还是忍了,二话不说携众一起离开。



    赤淞看着这暮,不放心的上前分说:「家主,会不会有诈?」



    他们搞这么多事,没道理这么轻易撤退,是不是还有暗招未发?



    玉面判官也道:「家主,我看这小子来者不善。他费心思把事情逼到这一步,怎么会说撤就撤?」



    菰晚风沉默不语,江拐子睇眼圆球,道:「前辈,还请下来说个分明。」



    那声音冷声了一下,一道流光落下化作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别看胡子眉毛全是白的,但一点也不损他的凶相。



    恶声恶气的吼道:「叫老夫下来做什么?」



    江拐子道:「自然是问前面当时的详情,那秦漠是被你打死葬身湖心还是有一口气?」



    「有区别?」



    「有。」江拐子看看平静的湖面,又看看老头,道:「死的,他弦歌月怎么闹,都只能认清现实,认栽。



    如果没死,恐怕到时候栽的不是他而是咱们。」



    「这从何说起?」



    「从前面您被逼出面,到怎么和秦漠交手,再到他被打入湖心。」



    「这……」



    老头犹疑了,其实早在秦漠坠落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可那时说什么都迟了,即便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看其掉落。



    想到有可能是自己轻敌,中了对方的诡计,一身的傲气瞬间就像拔了牙老虎,威风不起来。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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