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大比每年都有一次，全国范围性质的比赛总是能够引起各种各样的名额争夺。背着射日弓回到福利院的顾微云有些庆幸后羿不是喜欢张扬的性子，射日弓看上去就和普通的黑木弓没什么区别，没有在地铁站里招来各种盘问真是太好了。
“还想着回来呢？去哪里浪了？”
“去骗吃骗喝。”
将射日弓解下挂在墙上，顾微云扭头看着楚静妍，思考片刻后加了后半句：“顺带再拿了点回来。”
“弓？你开始准备研究弓了？”
“算是吧。”
看楚静妍好奇的模样，顾微云沉默片刻后有些小心地开口：“妍妍，我问你个问题啊。”
“快点问，我等着回去修炼睡觉呢。”
“你……相信我能一打五么？”
把一打十的数量给砍掉一半，顾微云看着楚静妍猛地瞪圆了的眼睛，立刻又把数字往下调：“那就是一打二？”
“你啊。”
来回打量着自己的好友，楚静妍皱了皱眉，十分突然地往前伸出手。就在下一秒，她看着顾微云十分随意地拨开自己的攻击，还顺手点了下她手腕气穴的模样笑了起来：“我猜你应该能一个打十个。”
“这么，这么有信心？”
“不是信心的问题。”
楚静妍歪着头，脸上却变得愈加灿烂起来：“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你在古武上的天赋了。”
在古武上顾微云是个傻子，也是个疯子。明明不能用任何灵气，她却对所有的招式都充满热情，并且每次都能表现到最好，从来不会有半分马虎。
每一招每一式都存在于她的脑海中，知道自己没有可能汇聚灵气也从来都不会放弃努力。一句轻飘飘的“王语嫣”像是总结了她所有的成就与未来，但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终点。
“你注定是可以成为传奇的。”
“就对我这么有信心么？”
“你一定要羞辱我才会觉得很爽？”
看楚静妍那怨念的表情顾微云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就看到她摩拳擦掌：“不过别人肯定是不信，今年青运会选拔，我超期待的。”
不仅是楚静妍期待，她也很期待自己学校里的同学们到底是个什么实力，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能算在哪里。
“终于能回来啦？”
“嗯。”
只不过就算再怎么摩拳擦掌，看着班主任的那刻顾微云还是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回来了，那个，我……”
“洞里遇到了什么？”
看自家老班都很感兴趣的模样，顾微云张了张嘴，思考着自己遇到的情况后如实开口：“差不多就是遇到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刚出生婴儿，以及被剖腹产的英雄母亲？”
啊？
看她满脸“就是这样”的模样吕洁也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再在手里的作业本上画了个圈：“我都听符队长说过了，仙人抚顶是吧？回头给你测一下就行，不用太慌张。”
其实她还被射日弓看上了，但既然老班没说，那就不说的好。
九年级九班班主任吕洁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女老师，但她身上的气场总是让人有些腿软。尤其是当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让人腰板挺直：“吕老师，我想参加青运会选拔，行么？”
“这个啊，这个不归我管，你们学生自己打出来的名额，我最多就给你们报个名字。”
吕洁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看着自家学生良久后才点了下头：“而且这样也挺好的，回去先上课。还有，不管做什么，都是高考要紧。等放学过来趟，我和你聊一下志愿的问题。”
高考，就算灵气复苏了也躲不过这玩意儿真是让人万分痛苦。在灵气复苏之后高考也有了改革，各个大学的招生模式也当然全都更改，甚至于大学本身也进行了重组。原本顾微云的目标是首都大学，现在看来目标可以不变，但是志愿的系可以更改一下。
“所以仙人抚顶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顾微云都能用灵气了，那她还能打架么？”
“说什么呢，肯定能打了吧？就是厉不厉害的问题。”
“她从以前就不能打，现在能打了也肯定很菜。”
“王语嫣会了武功什么样儿，有同人参考下不？”
哪怕是在走廊上都能听到对自己的议论，耳朵里捕捉到最后一句话时顾微云没忍住想笑，从办公室走回班级的路上不出意外看到了同样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喻扬。
“怎么样，找你聊这个问题是不是很麻烦？”
“还好。”
喻扬摇了摇头，他的说话方式老师已经习惯了，因此也不会问大段大段需要他回答的问题。扭头看着好像一点都没有被那些议论影响到的顾微云，喻扬也有些不解：“你不生，气？”
“他们没有看到我的实力，会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不然我应该怎么反应？‘我顾微云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屈辱，一定要让说这些话的人闭嘴’？那也太可怕了吧。”
顾微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更多了点兴致勃勃：“你呢，你还好么？”
“没，人会问，我相关的，问题。”
“那现在不是我问你了么？”
看到她是认真问自己的模样，喻扬顺手把口罩一拉，非常明智地忽略掉她的问题：“你接，下来要报，名么？”
“报啊，你呢？”
简单点了下头后喻扬站在七班门口，瞥了顾微云一眼后看着她率先朝着自己挥手向前，低垂着视线走进班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叹了口气。
他和她，果然是不一样的。
在顾微云重新回到班级里的时候就看着自己的卷子周围围着一圈人，一个个手中动作飞快，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类似于“顾大师，我悟了”的感叹，让顾微云嘴角直抽：“不就是一张卷子么？这也太夸张了点。”
“得了吧，那张翻译句子的特别卷太变态了，也就你这种专心研究典籍的学霸觉得通读无压力，其他人都在等你的答案好么。”
楚静妍早就已经全部看完抄完，老神在在地把作业一交在旁边跷二郎腿：“我听到别的班的说法了，准备打脸去么？”
“没有那么快的，谢谢。而且我记得那张特别卷……”
想到秦锐进和自己说过那张特别卷的本意是用来筛选前去拉开射日弓的学生，顾微云就头疼：“那张卷子真是全员白做。”
“嗯？为什么？”
“没什么。”
只要你们别因为我搅和了大家半天假期骂死我，什么都行。
灵气复苏以后的课表也和之前有了太多的差距，外语类全部归于选修课，只有有兴趣或者以后志愿在外交、或者真的有西方的一些天赋才会去选择相关课程。课表上加重了古文历史的比重，古武课更是每日规定保证每人有三小时在校修习时间，体育老师从此再也不能生病了。
“你放心，我们全班都挺你。”
别的班级只看到顾微云不能用灵气，但九班的人还能不明白么？相处了三年，顾微云在九班从来都被称为“顾大师”——上能纠正每个人的灵力运行脉络与招式错误，下能给人抄语文阅读题和古文翻译，要不是她真的一点灵气都不能用，九班所有人都觉得现在全校第一还玩什么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们的祈愿，居然真的让顾微云遇到了仙人抚顶。现在可好，等到了古武课，就是他们九班大杀四方的时候。
他们九班，从不认输！
“吵什么呢？”
吕洁抱着一叠卷子走进班级，看着整个空间鸦雀无声、但心跳声疯狂加速的学生们点了点头：“全年级全市突击统考，书全扔地上，做完交卷。”
“……”
“……”
认输确实是不会认输的，但他们可以先战略性撤退一下。
“都高三了，还都在想着什么呢？”
发卷子的时候所有人装聋作哑地听着吕洁在台上，一点点听着自家班主任从正常音量演变成狮子吼：“我都说了多少次了，高三就要有高三的样子！一年你看着好像很快，实际上啊？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你们还不收心？？”
听着窗户玻璃逐渐开始震动，但自己耳朵里听着又没有什么震耳欲聋的感觉，自家老班的狮子吼不说二十年，至少也有十五年的功力。顾微云在卷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涂上学号，十分熟练地把自家班主任的怒吼当成了bg顺带还用着她说话的节奏落笔抖个腿。
虽然已经到了百年后，可顾微云看着卷子上的题目不能说是非常熟悉，只能说是“上辈子都见过的”。她背下的典籍与各种各样的理解全部都了然于胸，洋洋洒洒一大片的同时也让她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曾经的她抱怨无数，吐槽着自己学的东西永远也用不到，也不可能会被人看见。哀叹痛苦于自己付出无数，却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甚至于因为原本灵气已经消失，自己和老头老太们就算尽力挣扎也无可避免会迎来一个“失传”的结果，这样让她怎么会愿意，又怎么会甘心。
那么当初出手救人，是真的想要拯救他人，还是觉得自己毫无用处自暴自弃？
卷子上的字迹清秀却又带着几分杀气，顾微云深吸一口气，盯着上面自由发挥的简答题出神。
古武是什么？
古武是她希望能够永远伴随自己的东西，渴望能有后来者的追随，也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她比别人更强，救济他人的任务也自然比他人更重。
它的本质，又是什么？
仿佛有无数灵气凝于笔尖之上，吕洁有些惊愕地看着那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少女，下意识地长开了包裹整个教室的结界。
答卷的时候引起灵力涌动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文心笔落鬼神惊，另外一种的情况则是学生自身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了新的想法与新的突破。
顾微云应该就是第二种。但考虑到她之前进入虫洞又经历了仙人抚顶，吕洁决定还是暂时挡住外界的目光。
遭遇太多并不是好事，虽然顾微云很乐观也心大，但她还是个学生并且要参加高考，那些不必要的窥探与会让她分心的事情，自然是越少越好。
顾微云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却毫无知觉，她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卷面，写下了自己所有的想法。
武，为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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