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洞是什么样的?
不管是自己亲身经历还是网上查探到的东西、以及各种各样的教科书资料,虫洞的特征都很明显:入口处为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型黑雾、进入以后根据危险等级分为单一种类怪物虫洞、与复合型完整食物链虫洞。
比方说上次的蜘蛛就是单一种类,同时周围以同样的黑色雾气为边界,无法伸手探出,也无法传出声音。但是现在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虫洞”。
“你确定,这里有黑色雾气边界?”
眼前的树林似乎漫无边际,为了保险起见顾微云也不敢提高声音喊人。虫洞入口很小,沈湛秋与杜衡蓝明明是同一入口、并且在自己之前进来的,现在却没看到他们人……
“随机传送?”
“不排,除。”
喻扬也慢慢站了起来,右手拉住顾微云的校服衣摆左手开始起卦:“给我三个,数字。”
“这儿小六壬能有用么?会不会梅花好一点?”
“试试看。”
喻扬立刻开始自己的动作,顾微云警惕地盯着四周,确认没有和刚才一样仿佛是隐藏在空气中的利刃飞来。等了大概半分钟,喻扬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南,在那儿?”
“……”
“……”
抬起头却看不到太阳,低下头也看得到青草地和些许野花。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顾微云才再度举起手:“要不我们再算算南是哪一面?”
他们俩也不是信鸽,就算是鸽子,在虫洞这种完全不是现实的地方估计也分不清方向。面面相觑了好久顾微云才默默指出一个方向:“你先把我指的这个方向排除了,然后你言出法随,再自己选一个。”
现在也只有这种方法,而且眼前这个地方看似安宁,谁知道会不会又有和刚才一样的剑影出现。
“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在一个阵法里?”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树林,顾微云总觉得这里不像是一个虫洞:“太安静了,连风声虫鸣都没有,我觉得都不像是在虫洞里。”
没有点头附和顾微云的话,喻扬抬头看向天空眯了眯眼睛:“天。”
天上?
同样抬头看过去,在看到天空中隐隐有什么透明的东西覆盖时顾微云眉毛一挑:“还真的不是虫洞?怪不得符队长没说在虫洞里要小心。”
她省略了主语,是想要让她们就把这里当成虫洞来探索?
“那完了呀,这对于杜衡蓝和沈湛秋两个人来说难度太高,他们猜不出来的。”
想着两个人不说如出一辙,也算是不相上下的脑回路,顾微云就没忍住吐槽:“你猜那个是不是就是刚才攻击我的剑。”
“有这个可,能。”
“还是说我手里拿着剑,所以它才来攻击我?”
将射日弓重新挂在腰间,刚拿起剑顾微云就感觉到头顶猛然绽放的杀意。猛然抽出腰间长剑将那到虚影打飞,顾微云稍稍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后表情变得更加认真。
“喻扬,它不会来碰你,你算方向去找沈湛秋,这里交给我。”
“……好。”
看到顾微云的背影喻扬只是稍稍迟疑便立刻转身,朝着自己测算好的方向飞奔而去。他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好处,或者说恰巧相反,他现在只是顾微云的累赘而已。
所以,他现在需要去找沈湛秋。
听到喻扬只是停顿片刻就立刻回应,顾微云嘴角勾起,同时将手中长剑转向左手,当得一声将阻拦喻扬前行的透明剑影拦下。
“专心对一个人就对一个人嘛,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你移情别恋了?”
手中的长剑顶端已然有着吞吐不定的白芒,剑气明明时隐时现看上去极不稳定,凉意却逐渐从少女的身上蔓延开,仿若整个人也投入其中化为一柄利刃。
如果说喻扬现在还在她身边,顾微云觉得自己是不敢这么做的。但现在他的气息已经明显远遁,那么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底牌。
这里不是和上回一样混混就能过去的地方,树林很明显是一个阵法,要破阵的路子也就两条——一条是照着设下这个阵法的思维逐步破解,另外一个嘛,最简单不过。
只要足够强,杀出去暴力破阵就没问题了。
头顶有剑,剑如四方;周身有松,松若剑阵。这么一个地方……
“关着什么好东西,这么想让人拿走,却又不舍得就这么被拿走?”
带着些许调侃的念头很快就被顾微云强行压下,腰间的射日弓图腾闪烁得很是厉害,却又很快归于沉寂。
少女并没有担忧那些虎视眈眈的剑势,反而眼睛闭上,心神逐渐归于沉静。能够捕捉到的声音范围逐渐开始扩大,哪怕只是最为细弱的风声也能让她瞬间反应过来。
往前跨出小半步,随即又轻轻往左,像是飘过去一样闪开了同时冲着自己而来的两道剑影,顾微云握住长剑的手也慢慢变得放松。树林的范围因为她的步伐像是开始缩小,几枚松果像是被剑势震慑着掉落在了草地上,风声也猛烈起来。
属于松树的独特香气逐渐弥漫开,偏偏顾微云的身形像是融入到了整个树林之中,随风而动,随静则止。天空中的剑影从原本的全透明开始变得显眼,颤抖着想要落下,却又始终稳稳悬于空中。
“果然。”
虚浮在半空中的“后羿”轻轻笑了笑,看着已经与另外两个汇合了的喻扬勾了勾手指,将三个人再度抛去了另外几处秘境之中:“该是你的就合该是你的,每个人都有,不用谢。”
无视三个小朋友的怒骂,他撑着下巴盯住松林中心的少女,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殷天子三剑,看你喜欢谁了。”
已经猜出这里不是虫洞,但顾微云也不敢大意。眼前的剑影不止一柄,动起来时只有风声能够辨别不说,看到手臂上的伤口在流血她才意识到或许它们都不会给人带来痛觉,无声无息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是什么医学神器,开刀都不用麻醉了,简直就是逼着麻醉师失业啊。
手臂上的伤口不深,随手抹了一把血后顾微云反而挑了挑眉毛,将自己的血迹抹在长剑上,舞动时白芒中掺杂些许暗红,杀气却莫名内敛了几分。
如果要致自己于死地,那这些剑影早就可以做到了——但它们没有,所以是在试探什么?
或者说,它们没有办法置人于死地呢?
哪怕让她身上留下伤痕,也都只是不会影响到本人的地方,甚至于连大失血都不会出现,单纯得简直就是剑中乖宝宝。
顾微云一直反对“剑是杀人利器”这种说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论调,这种说法真是不知道把湛卢纯钧这些名剑放在哪里去了。但是剑为利器,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要怎么用,能够怎么用,拿着它做出什么事情,都只看用剑的人所想。
她自幼修习古武,有过偏好,有过倾向,也有过怨怼。不是谁生来就应该做什么事情的,但是生来的资质好像规定她就应该做什么,这点曾经让她厌恶无比。
但到后来,顾微云却觉得能够修习古武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当然,除了那种“我会别人不会的东西”的虚荣以外,更多的则是一种责任感。
并非“继承者只剩下我”的悲壮,也不是“一定要找到传人”的急切,而是“我尽我所能付出,也因此获得回报”的愉快。
灵气复苏,时代重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间。
闭着的眼睛在这一瞬猛然睁开,剑已经重新返回到它的鞘中。少女的手被灵气包裹,往前的那刻像是握住了什么,慢慢地往后拖去。
手上的灵气被不断地消耗着,顾微云的另外一只手握住射日弓挡住后心,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起来:“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剑。”
只要在她的手里,那就是她的。
脚下的落叶被突然增大的灵气卷起飞上半空,又被相撞的剑影绞得粉碎。顾微云不去管第三道冲着她面门来的剑影,狠狠将右手往后一拔。
整个松林像是被狂风席卷,松针如同落雨般掉到地上,烈风如刀也动摇不了她分毫。少女的手掌上已经有了深深的剑痕,鲜血却没有滴落,仿佛在渗出的那刻就被吞没尽净。
“吃够了?吃够了,那就拿来吧。”
天地在瞬间化为黄昏,骤然的昏暗让手中长剑终于显出朦胧的形态。宛若彻底从剑鞘中挣脱,悦耳的剑鸣直冲云上,让在旁边看着她动作的“后羿”都没忍住轻轻拍了拍手。
手中的伤痕已经愈合,无影无踪的剑也随之消失,松林骤然缩小了三分之一,风的停止也让周围变得安静下来。顾微云低头想摸摸自己手上的长剑,还没来得及确认,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又被刺了一下。
鲜血蜿蜒着绕过剑柄,昏暗的天空被它照亮,顾微云盯着只是隐约有着形状的剑身,再扫视一圈周围的松林,露出了个轻松的笑。
殷帝三剑,其一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1
她手中的剑,是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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