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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东方家的人,自然知道璟枫公主究竟是何身份,父亲东方寂曾与他说过,璟枫公主可能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掌握了长生不死的秘术之人。凌汐池冷笑:“知道便好,免得你做了一个冤死鬼也不知道该找谁伸冤,不过……”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叶孤寻。”
东方青石狞笑着,眼神阴冷无比:“当日父亲同意王上将你送入瀚海和亲,我便同父亲说,此举不妥,看来父亲当时真应该听我的,既然来了,那便乖乖的留下来给我做药引吧,这些年来,无启族的这些废物总是令我失望,一个你能比得上千万个无启族的废物。”
凌汐池冷目灼灼的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废物总是会觉得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是废物吗?因为他愚蠢,一个愚蠢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愚蠢,只因他愚蠢到根本无法意识到这一点,像你这么蠢的人死一百个都不足为惜。”
东方青石的脸上浮现怒色:“臭丫头,你未免太狂妄了。”
“狂妄?”凌汐池轻笑着,手指轻抬,一朵花骤然开放在东方青石的面前,“你们东方家不是一直想要看看何为轮回之花吗?今日我便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轮回之花。”
东方青石的全身一寒,那种寒意并不是从身体传来,而是由心间传来,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女突然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惧意,他再也无法忽视她那看似年幼之下隐藏的实力与杀意。
“花杀!”凌汐池怒喝一声,那朵花猛然飞起,她也纵身一跃,那朵花在她指尖突然演变成了一个图腾的模样,图腾在她的指尖急速旋转着,分裂成无数条泛着白光的银线,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天空,像是一条条通往无数大千世界的大道。
凌汐池的手一挥,那些银线像银蛇一般舞动起来,似有意识的全部朝东方青石席卷而去,如同蚕丝一般要将东方青石捆缚其中。
东方家擅使驭风之术,只要有风的地方他们便能与风融为一体,却并不擅长近身攻击,他感觉到了那朵花的杀机,立即身退,手往胸前结了个印,立时,无数狂风包裹着他,想要带他逃离出那如同蚕丝一般的银线的缠缚。
可那朵花是无启族至高无上的功法,被唤作轮回之花,那一根根的银丝像是一条条轮回的路,四面八方的横亘在他的眼前,让他瞬间有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无力感。
轮回之花,如环无端,循环不止,生生不息,就像无极,无边际,无穷尽,无限,故而无终。
这是他们东方家曾经梦寐以求的功法,而此刻,他内心升腾起的,只有恐惧。
这便是轮回之花吗?
他不知道的是,凌汐池并没有学过真正的轮回之花的功法,这些招数,都是她近日游走在生生死死之间时自己领悟出来的,那日她受了姐姐的宛转环一击,险些身死,轮回之花也差点被击散,若非兰因石,她也许活不到现在,自那以后,她对轮回之花的领悟便更上了一层。
她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真正的长生功法,轮回之花是对生命的诠释,是生命的起源,代表着川流不息的生机,可她所领悟的,却是对生命的毁灭,轮回之花在她的手下,已不是一朵长生之花,而是一朵死亡之花。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可她,并不在乎。
哪怕日后的代价是要她挫骨扬灰,永坠炼狱,她也要为无启族讨回一个公道。
眼看东方青石就要被银线缠缚,他突然厉喝了一声:“风刃!”
狂风吟第四层——聚风成刃。
一柄无形的剑像是落入了东方青石的手中,他猛力一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起来,只听“嘭”的一声响起,他手中的风刃与那些密密麻麻的银线相撞,银线像是烟火一样炸裂开来,碎裂成了一段段,重新凝聚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妖冶美丽,却危险。
“聚风成刃?”凌汐池冷笑了一声,提剑朝东方青石冲了过去,一剑挥下。
“我看你能聚多少风,能成多少刃!”
东方青石眉头紧皱,右手手持风刃,左手猛地一收,顿时狂风滚滚朝他涌来,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堵由风凝聚而成的盾墙,堪堪挡住了凌汐池那一剑。
风散墙破,他被击得猛地坠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他右手的风刃狠狠的斩向了面前的红衣少女。
凌汐池全身化作一道红光,左手一扬,那朵轮回之花飞了回来,冲向了东方青石风刃,只听轰的一声,东方青石被击退了足有三丈远,她亦退后了十步。
她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脚往后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再次朝东方青石冲了过去,提剑又是一挥而落,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剑既出,天火燎原。
东方青石没料到眼前的少女杀机如此之盛,进攻如此猛烈,连忙双手一挥,两柄风刃在他身前交叉,狂风吹灭了烈火,四方而来的风像是形成了一片刀流,将凌汐池那一剑冲到了一旁,而后他的手一抬,无数绿叶在他的手中汇聚,如同巨龙吸水一般瞬间形成两条长鞭,他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左一右的攻向了朝他冲来的少女。
“八荒火阳!”凌汐池在半空中转身,手中的剑高高抬起,剑气席卷而出,再一次对上了那两条长鞭。
东方青石被一股风高高卷起,在他的身侧生出无数风刃,风刃凌厉,倾洒而落,恍若无边细雨。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那是一种带着几分凄婉的杀人之计。
凌汐池提剑轻舞,四周火阳之气弥漫,在一波更胜一波的热浪中,她红裙翻飞,如在业火中盛放的红莲,随着她的动作,霞光四散而出,一瞬间,天地失色,世界仿佛都被这五彩霞光笼罩,被这缤纷绚丽彩霞织就成了一个囚笼,东方青石被那霞光当头笼罩,惊呼了一声:“仙霞神功!”
呼声一落,他只觉全身一滞,四肢像是被那一片彩霞禁锢了一般难以行动,须臾片刻,他的神思仿佛脱离了他的脑海,逐渐远去,眼中只倒映着那美得有些不真实的霞光。
那一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阴鸷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或许,在他的生命中,曾经也存在过一个像这彩霞一样绚烂的女子。
那是滚滚红尘中的婉转风流,亦是走马江湖时快意惊艳的邂逅。
只可惜朝梦易碎,彩霞易散,清风朝复暮,浮生一梦劳。
霞光纷纷冲向了那两条绿叶汇成的长龙。
绿龙碎成了一片片。
之后,天地一片静寂,无数柔软的绿叶铺满了天空,它们已经没有了戾气,洋洋洒洒之间带着几分美丽,几分伤感。
“这……这不可能……”东方青石眼中倒映着那如一只浴火凤凰一样朝他冲来的女孩,眼中有痛楚,有不甘,也有恐惧,他喃喃道:“我不甘心……”
凌汐池与他交错而过,手中的剑像一道长虹,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东方青石埋头看着那刺入他胸膛的邪血剑,一股股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一朵纯白的花突然又开放在了他的眼前,杀意尽敛,又有了几分圣洁的美丽,以及饱满的生命力。
少女在他耳边残酷的说道:“看看吧,这便是你们做梦都想要的轮回之花,看得见摸不着,近在咫尺却参悟不透,想要长生,长生之门就在你面前,你却推不开的滋味好受吗?你们东方家机关算尽,觊觎无启族的长生秘术,如今却死在这秘术之下,可笑啊,你们不懂轮回,也不懂因果,天理昭昭,因果不爽,是该你们下地狱的时候了。”
东方青石怔怔的看着,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原来是这样啊……轮回之花主生不主死,小姑娘,那你呢,你是不是已经在地狱里了?”
凌汐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不再给东方青石说话的机会,猛然将剑拔出。
一股血泉飞溅,东方青石倒了下去。
凌汐池全身轻轻的晃了晃,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她扭头看着那些在她身后惊魂未定,像见了鬼一般看着她的泷日国士兵,冷声道:“不想死的,就滚!”
然后,她抓起东方青石的尸体,运起功力,朝山上的矿场直奔而去。
矿洞里,矿工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开凿着矿脉里的矿,除了叮叮当当的凿矿声以外,几乎听不到一点人声,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表情麻木,眼神黯淡,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沉默死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剩下一个躯壳机械的重复着这日复一日却像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的工作。
矿井里面异常狭窄,很多地方仅容一人爬行,采矿的工人根本直不起腰来,矿井里飞尘土扬,空气污浊闷热,天热的时候简直像个大蒸笼,矿采出来,全靠人运出去,从矿洞里到外面有几百米长,途中还要经过几个极度陡峭的斜坡,不少人在运矿的途中不慎跌落下去,直接被滚落下来的矿石砸死当场,而他们的同伴却连为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这里有规定,每次运矿出去的时候,成年人至少要背三百斤,小孩可以轻一些,但也得背七八十斤,若是被查到他们背出去的东西不足斤,少则一顿打骂,重则便是一天不允许吃饭。
经年累月的背矿,他们的背梁和肩膀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溃烂成疮,有的甚至已经无法直立。
他们连能好好休息一下的地方都没有,在这里,所有人都居住在一起,不分男女老幼,所谓的住所,不过是在地下随便挖个地窖,盖点麦秸,铺点烂草,夏天潮湿闷热,倒也能将就着过,可一到冬天,冰冻严寒,四面透风,他们没有被子可盖,只能拣一些烂麻布披搭着身子,大雪时便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希望着能早日解脱,然而在这里,却还是不停的有新生命降临,为了这些新的生命,他们咬着牙硬挺了下来。
或许,明日很快便会到来,当阳光升起的时候,他们便能离开这里。
矿洞外面的一块平地上,一个监工坐在搭建好的凉亭里,手中端着茶,身旁放着一根血迹斑斑的皮鞭,喝一口茶,挥舞一下皮鞭:“都老实点干活,不然打死你们。”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金矿,他肥胖油腻的脸上满是兴奋和得意,这几日挖出的金矿成色不错,定能炼出不少金子,那时他便可以在里面好好的捞一笔。
照例来说,日落时分,便有人上山来将这些金矿运走,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趁着他们上山之时偷偷的藏起来一些。
想着想着,他的耳旁传来了一阵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监工的思绪被打断了,他恼怒的跳了起来,一把抓过身旁的皮鞭,叫嚣道:“都在嚷嚷什么?小心我……”
一道白影从天而落,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面前,瞬间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
监工默默的将自己的声音收了回去,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肥胖的额头上已全是冷汗,若是他没有认错,这一滩烂泥身上穿的服饰,是经常上山来视察情况的东方大人。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还与东方大人见了面,东方大人还同他交代了工作,下一秒,活生生的人便成了他脚下的一堆烂泥。
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全身都哆嗦着,身上的肥肉像是要随着他的剧烈颤抖抖落下来,还未及反应,下一秒,一道红芒破空袭来,他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那道红芒已从他的胸膛至前向后穿透而过,他被一道巨力带得向后飞起,重重的钉在了山崖之上。
他这才发现,穿过他胸膛的是一根旗杆,上面还飞扬着他们泷日国的旗帜,旗帜上面的太阳标志倾斜着,有一种马上便要日薄西山之感。
临死之前,他看见在一棵高高的大树之上,迎风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那红色鲜艳夺目,像是一只浴火后重生的凤凰,高贵而又神圣。
一个清朗动听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山头:“无启族的族人们,我是叶孤寻,我来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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