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吗?”

    小法庭非常简陋,  破旧的百年建筑从未返修过,一层层返青的石头上挂满了岁月的青苔,头顶上却是万分壮观的绘满希腊神话人物。

    顾乖一时冲动拉着蒋哥来了二楼,  就看见前面还排着两对新人,  其中一对非常可爱的穿着简易婚纱过来,  手捧鲜花。

    还有一对跟他们一样,  什么都没拿,  但彼此感情很好的样子,  女孩子依恋极了地靠在男生怀里,  时不时地说着悄悄话,  时不时接吻,  旁若无人。

    顾乖心跳的很快,突然听见蒋哥这么问他,  他却下意识说:“不紧张。”他自己觉得不紧张,  甚至完全没有要结婚的实感,  似乎只是过来跟蒋哥一起参加一个活动,这个活动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只需要跟着蒋哥就可以了。

    然而当前面排队结婚的情侣们一个个捧着盖章的证书离开,轮到他跟蒋哥了,顾乖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步步走上前去,  恍恍惚惚地,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法官是名戴着假发的女士,看上去六十来岁,温柔慈祥,  一双灰色的眼藏在下垂的眼睑皮肤里,  看见他们便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顾乖听不懂,连忙望向蒋哥。

    蒋哥帮他翻译道:“她说我们是今天第一对同性情侣。”

    “哦。”顾乖连忙微笑着对法官点了点头。

    法官笑眯眯地让助理给他们发了一束楼下花店批发来的鲜花,说了什么顾乖依旧听不懂,但知道法官应该是看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让他拿着花有点仪式感。

    结婚需要仪式感吗?顾乖也不清楚,他目前还不在状态,只是看蒋哥,听蒋哥给他翻译,然后蒋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最后再顺便看看时间,怕用时太长。

    法官站起来宣读结婚誓言,先问蒋哥了一串话,又问了他一串话,顾乖听不懂,但能够重复蒋哥的话,跟着念就行了,然后一起在一张证书上签字。

    顾乖签字的时候笔中途没有墨水了,看了蒋哥一眼,蒋哥连忙帮他换了根钢笔,神情焦急中好像还带了点不悦。

    顾乖一边把自己的名字签到蒋哥名字的旁边,一边琢磨蒋哥为什么不高兴,然而他只是琢磨而已,并琢磨不出什么。

    等法官给他们的证书盖了章,有说了一句话,顾乖就听蒋哥给他翻译:“她说我们可以互称对方为丈夫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让从头至尾毫无结婚实感的顾乖突然好像身临其境地明白自己从今往后是有老公的人了。

    他一周前还焦头烂额相亲事宜,一周后在挪威简陋的小法庭捧着三只鲜花跟处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蒋哥结为夫妻。

    “小乖,你可以叫我老公了。”穿着随意,但依旧风度翩翩很有贵族斯文气质蒋哥忽地对他笑道。

    顾乖仰头望着蒋哥,漂亮的脸蛋上是不知被冻出的红晕还是羞赧的霞色,纯净的瞳孔里是蒋哥逐渐放大靠近的脸,他稍稍害羞似的后倾了一下,双手却主动勾上了蒋哥的脖子,喊:“老公。”

    小提琴家的声音和他那昂贵的小提琴音色一样圆润优美,藏着娇滴滴的难得的真情流露。

    蒋先生微微一怔,好像也没有准备听见这样充满感情的一声称呼,于是瞬间从轻飘飘去云端回到地面,踏踏实实地像是能立马为了这样的顾乖变身世界上印刷最快的印钞机,赚钱给小乖花。

    蒋哥看他看得像是能把他一口吃掉,顾乖忍不住伸手捂住蒋哥的眼睛,忽地很害羞地提醒说:“我们走吧,一会儿我妈该着急了。”

    蒋先生看了一眼时间,原以为过去了起码一个小时,谁知道才过去五分钟。

    他们结婚登记居然只花了五分钟。

    顾乖拉着蒋贺下楼,手里还紧张兮兮地捏着那简单的一束鲜花,从二楼逼仄狭长的棕红色楼道里出来,瞬间马路上的车流与过往的行人便融入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顾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婚后连世界都有点不同,他发现蒋哥一直搂着自己的腰,发现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蒋哥甚至都很注意,生怕别人碰着他肩膀,于是充满力量的臂弯总是不住地把他往怀里带。

    顾乖习惯趴在蒋哥怀里,两人小时候独处的时候,他还喜欢把蒋哥肚子当成枕头来着,话说蒋哥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是这么好闻的吗?

    漂亮的小提琴家柔柔软软地靠在丈夫怀里,脸颊搭在新婚丈夫的肩膀上,精致的鼻尖蹭过丈夫没有戴围巾的脖颈,像是小仓鼠那样嗅了嗅。

    蒋贺立马那一片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酥酥麻麻,连忙清了清嗓子,歪了歪脑袋,无奈地宠溺着道:“别闻,快一周没洗澡了,臭死了。”

    顾乖立马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衣服有点汗味,平常他可不是多么容易出汗的体质,完全是因为这些天跟蒋哥运动过渡,运动完后就直接穿上衣服,即便是偶尔擦擦身子,也还是让汗味残留下来。

    不太好闻。

    他不好意思地就想要推开蒋哥。

    谁知道蒋哥连忙又搂紧了他不许他乱动。

    顾乖抬头便道:“我身上不好闻。”

    蒋哥低头恨不得跟吸什么似的,狠狠吸了一口,表情一本正经:“我喜欢,别躲。”

    顾乖立马被逗笑,眉眼弯弯的看着蒋哥,看着看着,问说:“哥,你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

    “叫老公。”

    “……老公,你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啊?”顾乖不喜欢猜,他也一向猜不准,问题堵在心口的感觉他永远也习惯不了,所以他选择直接问。

    蒋总:“你说的刚才是什么时候?”

    顾乖:“就刚刚,墨水没有的时候,你脸瞬间就垮下去了,不至于是因为钢笔没水这件事吧?换只笔不就好了?”

    蒋贺本来都忘记这件事了,突然被小乖提醒,脸上不受控制又沉了沉,嘴上却说:“恩,没生气,就是觉得他们那小法庭太垃圾了,连钢笔都没水,多不吉利,我们是过去结婚的,这签字的时候突然没水了,谁碰到都不高兴的,我刚才表情很不好吗?我下次注意。”

    顾乖一句话都还没有评价呢,蒋哥就把他的话给堵完了。

    顾乖愣了愣,笑着说:“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此时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终于亮起了红灯,他们跟着大部分行人一起横穿马路,穿梭在车辆渐少的马路上。

    蒋贺全程护着小乖,闻言又道:“你本来就什么都不必说,我会做好。”

    顾乖心动了一瞬,但又觉得不好:“以前总是你照顾我的,以后我也想照顾你啊,蒋哥。”

    蒋总:“你什么时候把称呼改好了,就算是对我最大的照顾了。”

    顾乖羞赧地又笑了笑,刚想说‘好’,却又听蒋哥皱着眉说:“不对,暂时还是不要改,你习惯后被袁姨听见不好,我想个办法慢慢透露给她,宝贝你先别改。”

    顾乖还是笑:“恩恩,怎么都好。”

    两人只是过个马路而已,说话都像是要亲亲那样凑得很近。

    等过完马路,顾乖都没能反应过来该跟蒋哥保持距离,骤然被蒋哥稍微推开一点,还愣了愣,随即心里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没吭声,很清楚蒋哥做的很多,现在已经在救援中心的大门口了,他跟蒋哥应该恢复兄弟关系,恋情埋入地下去,可是推得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顾乖理解,却没办法接受。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蒋哥到底喜不喜欢他,哪有这么理智的喜欢?还是说结婚后就懒得珍惜了?

    记得以前同个宿舍楼的留学少爷很喜欢看国内的爱情对对看,里面基本都是处理小情侣感情问题的。

    他不喜欢看,就陪着那朋友看过一两期,按理说他记性不好,早就该忘记看的是什么内容了,偏偏这时候却想了起来,还记忆格外清晰。

    尤记得,其中有一期是这样的,讲的就是女生非要分手,说男生自从得到她后就对她非常的敷衍,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宠爱,男生辩解说并不是这样,只是上班太累了,而且觉得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没有必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感情问题上面,需要去好好工作,为以后努力不是吗?

    总之就是两边都说得很有道理,最后两人依旧是没有调节成功,分手了。

    所以现在他跟蒋哥是这种情况吗?

    他跟蒋哥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别说确定关系了,更别说什么婚后猜有性行为了,他们直接婚前就做了,而且做完没两天就闪婚,闪电侠都没有他们这么快的。

    现在是出了问题了对吗?不应该这么快的?

    顾乖也不懂了。

    他能够短短时间记下复杂的乐谱,能够记清楚妈妈最喜欢的所有布料和颜色,能够分清鸟类的羽毛,偏偏谈恋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可不管怎么说,跟他结婚的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蒋哥啊,总不能一直以来蒋哥都是个成熟稳重富有责任心对他超好的人,一旦跟他啪完结婚,秒变渣男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等顾乖想清楚,脑袋就被蒋哥摸了摸,两人拉着手重新进去援救中心大厅。

    他们并排走着,蒋哥面带微笑,声音很轻,淡淡跟他说:“小乖,在发呆?别发呆,袁姨在看你。”

    顾乖立马一个激灵,也不管刚才想的都是多么让人伤心难过的问题了,瞬间扭头去找妈妈。

    手里的资料一股脑塞给蒋哥,目光定格在穿着打扮极为古典的美妇人身上,小提琴家眼眶瞬间泛红,看见美妇人也是无法控制地捂着半张脸静静哭,自责的情绪就像是病毒侵蚀蔓延。

    “妈!”顾乖小跑过去,一把抱住穿着白色羽绒服,挽着长发的女人,两人差不多高,于是便是互相依偎着,互相给对方擦擦眼泪,又互相跟几百年没见过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说对方瘦了。

    “真是瘦了,小乖,你这些天,还好吗?”袁佩霞生就一张大家闺秀的脸,老也老得非常优雅,她手上还戴着玫红色的手套,捧着儿子的脸的时候,却连忙摘下,用自己温暖的手去帮儿子冰凉的脸蛋捂热。

    顾乖急忙躲了一下,心疼地说:“不瘦,妈你看错了,我这几天吃得可好了,还胖了的。”说完,还生怕妈妈不信,回头找蒋哥过来给自己佐证,“哥,你说我们这几天是不是吃的很好?”

    蒋贺原本站在一旁双手揣在羽绒服里,冷冷淡淡地看这对母子重逢的‘感人’画面,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抽根烟缓解一下一会儿对待不可控发展的焦虑,但小乖一喊他,蒋总微笑顿时挂在脸上,身体是不受控地下意识前进过去,单手稍稍搂着顾乖的肩膀,跟顾乖站在一起,同袁姨道:“袁姨,你别太担心了,我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哭了,哭多了不好,你眼睛本身就爱发炎,小乖一会儿看你不舒服,岂不是也难过?”

    “这样吧,我跟小乖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大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就当是给我跟小乖接风了怎么样?”

    蒋总说完,低头看了看小乖。

    顾乖微微一笑点点头,仰头也跟蒋哥对视,漂亮的瞳孔里布满了欣赏与没理由的喜欢。

    蒋贺差点儿就要低头亲上去了,顾乖也是这么认为的,却不想蒋哥眨了眨眼就又抬头不看他,好像跟他根本就还是兄弟关系一样,完全不像是地下婚姻二人组。

    ——所以哥这是不是得到了就不喜欢了?

    没谈过恋爱的小提琴王子心里酸酸的,不太开心,却又不乐意表现出来,怀疑是自己想得太多,等去了下榻的酒店,单独一个人在房间里洗过澡后,顾乖没有着急换衣服出去跟大家汇合吃饭,而是心慌意乱的给好友费寻打了个国际长途。

    他用酒店座机打的,手机坏掉后还没有来得及拿去修。

    电话大概是陌生号码,所以被挂断了一次,第二次才接通。

    此时是下午两点,国内大概是晚上九十点的样子。

    顾乖琢磨着费寻应该还在烧烤店里吃烤肉,怎么着也不会睡觉,结果电话过去后那边根本不像是还在烧烤店的样子,安静极了。

    不等他开口,那边就传来一个极为低音炮的声音:“喂?顾乖?!我他妈就知道是你!你下次别到处乱跑了,国内多好!这大好河山还不够你玩儿的?我看你就是作死,连带着你哥跟你一块儿作死!你知不知道我买了他们公司的股票?现在赔得我亲自来后厨刷盘子?”

    “我有事儿跟你说……”顾乖可不管费寻跟自己说什么,他现在急需有个领路人来带他走出迷雾,感情这东西可太难了,不管的话就老想着,知道老想着不好,可还是会一直想,去揣测对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下去别说结束旅行后好好进行工作了,顾乖怀疑自己会根本无心去巴黎投入到工作中去,只会满脑子想着蒋哥,然后荒废大好人生。

    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年末二十九,明年年末就是三十,他看着年轻,实际上早已比不上人才辈出的天赋新小提琴手,他的境界会慢慢跟不上,练习的曲目会慢慢没有灵气,他现在甚至就已经感觉每次拉琴的时候没有感情,拉得跟屎一样,这样的他,能够进入维也纳证明自己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谈恋爱结婚啊?

    可之前他也不知道结婚后会这么心绪不宁的。

    本来挺好的,他跟蒋哥感情在离开冰原之前多好啊,离开后就变了。

    所以果然是蒋哥说的那样,他们登记的时候笔突然没有水了,是不吉利导致的。

    顾乖想了很多,一堆话想要跟费寻说,结果开口却是一句:“我和蒋哥结婚了。”

    吊儿郎当哭喊着自己赔死了的费寻猛地收声,在电话那头也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重新问道:“刚才是我幻听还是你说的是你跟你哥结婚了?”

    “就是结婚了,刚才,就一个小时前。”顾乖老老实实回答。

    “靠!”费寻震惊。

    顾乖在这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费寻的表情,大概是一张吃胖了的圆脸上两只跟蒋哥很像的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张着,半天才用手推了推自己的下巴,阖上嘴。

    “我靠!男同竟在我身边?!”费少爷从小就爱美女,没有人比他更喜欢美女,对男同当然很尊重,但要是有男的敢喜欢他,他隔夜的饭都能吐出来塞人家嘴里。

    可这个人是小乖。

    那个小王子一样,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的漂亮家伙。

    费少爷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个设定,紧接着便问:“恕我直言,小乖,你怎么跟你哥结婚了?你们怎么看对眼的?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你之前不是还在相亲吗?他逼你结婚的?靠!我就知道当初他从国内飞去挪威给我的那一拳肯定有猫腻!他老早就觊觎你了!”

    “我可怜的小乖,就这么被他给骗了,啧啧,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啊,没一个好东西,你要小心,虽然结婚了,是闪婚,但还是不要轻易给他得手,起码得考验个三个月吧。恩,三个月差不多,现在人都是快餐式爱情,基本上是渣男的话,三个月都没有到手就撤了,反正我是这样。”曾经留学界渣男费少爷摸了摸下巴,传授经验。

    顾乖沉默了一会儿:“真的是三个月再给比较好吗?我觉得蒋哥不是渣男啊……”

    费少爷可不怎么认识蒋贺,只是见过几次,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更是差到极致,说实话,这人虽然是白手起家,但白手起家的人心都黑,不然怎么起得来的?

    当朋友还行,当初看着对小乖的确是没得说,可这中间似乎也有点儿渊源,费少爷记得小乖跟自己说过那个叫做蒋贺的,从前是他们家司机的儿子,那司机开车的时候跟他爸一块儿死了,所以说不定蒋总对小乖好有一部分原因是愧疚。

    费少爷可不管当年事故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根据他所知道的现有条件,判断这个蒋贺首先就肯定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能做到这种生意,又对一个家里现在吃老本的少爷这么殷勤,不是愧疚就是另有所图。

    现在忽悠小乖结婚,不会是贪图小乖家里的传家之宝吧?

    费寻从小混过来,学习不好,但今日说法看得多,再加上的确小时候碰到过几次绑票未遂,所以在疑心病这块儿,他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话说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传家之宝?”费少爷问。

    顾乖想了想,懵懵地回:“没啊,家里就收藏的油画和一些古董乐器,都放在博物院了。”

    “那就奇了怪了,一见钟情也不可能这么久才一见钟情吧?可他要是贪图你家产,人家也不至于,他公司市值十几亿啊。”

    顾乖越听越觉得费寻离谱:“你都在想什么啊,蒋哥跟我是真心相爱的,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要这么说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问你……”顾乖突然卡壳,他想问蒋哥是不是得到了就会稍微冷淡自己,可现在他怎么问得出口?告诉朋友自己跟蒋哥闪婚,对方都震惊得好像八百年没听过八卦一样,要是告诉费寻自己跟蒋哥婚前就啪了,那还指不定怎么说他。

    “问我什么?”退役海王费少爷冷静道,“怎么不说话了?好哇,你不会是闪婚加早就给他得手了,但是突然有点后悔,觉得他对你好像没你想的那么好,问我要不要离婚吧?”

    顾乖这情场小白哪里骗得了费寻,被人夸张的这么一说,立马就要为蒋哥平反,也为他们的爱情站台:“才没有后悔!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虽然没有什么考验,但是、但是我不后悔,我相信蒋哥也是真心的,他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退役海王费少爷顿了顿,不再说些悲观的渣男语录,像是察觉道自己这样说太过残酷,小乖是个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的人,直接把这个世界男人的卑劣性展开给他看,小乖肯定不会信。

    在顾乖的世界里,恐怕连空气都是甜的。

    他是小王子嘛,从小锦衣玉食,指挥家还活着的时候,简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就算顾乖的爸爸没了,也还有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妈妈宠着,要什么给什么。

    顾乖的世界怕是从来没碰见过什么坏人的,毕竟长得也着实漂亮极了,好看的人的世界全是好人,这点费少爷非常赞同。

    是人就有爱美之心,就比如他,一个大渣海王,对朋友得过且过的留学渣滓,也还是在第一次见顾乖的时候就毫无任何坏心思,顾乖说什么都觉得好,觉得单纯的人也该有他来保护一下,所以只要他在,一般不长眼的人倒也没胆子靠过来。

    可是一直让小乖住在象牙塔里这样好吗?

    肯定还是不行的吧,不然也不会跟蒋贺闪婚还被骗了身子。

    自认比顾乖成熟得多的费少爷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十岁,生出点儿自己好不容易宠大的闺女一夜之间被男的被骗身骗心的忧伤。

    顾乖在电话这头听见费寻点了根烟,忍不住担心道:“少抽烟,小寻。”

    费寻唉声叹气地说:“知道了,就是在思考问题。”

    “思考什么?”顾乖跟费寻聊了一会儿,自己心情好多了,其实已经忘了刚才自己那些纠结的想法,他发现人果然还是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就会思考过多,容易迷失在一个问题里,然后让自己走不出去。

    “在思考怎么样教你笼络住男人的心。”

    顾乖脸蛋一红:“啊?没有必要吧?”但他说得迟疑,心里像是有什么羽毛挠他。

    费少爷笑道:“你信我就行,我现在很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有点害怕蒋贺不喜欢你呗,这很正常,患得患失在感情里就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他老让你患得患失,这就不对了,这样吧,我们针对你的蒋哥展开一个好男人测试,假如他过了,那他就是真的爱你,我教你怎么笼络住他,让他一辈子被你拿捏。”

    顾乖一头问号:“啊?我不需要拿捏蒋哥的……”

    “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我比你了解男人。现在你们刚结婚,你就开始有点儿患得患失,肯定是他某些举动让你不开心,或者让你感到不舒服,感觉委屈,是不是?”

    顾乖心里一惊,这回也不反驳费寻的‘测试’了,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

    费少爷笑着说:“我还没发胖的时候,追我的女生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在泡妹妹了,我什么人设没演过?我了解人性,谈恋爱是不分男女的,女生会患得患失,男的也会,这都很正常。”

    “所以我该怎么办?”顾乖已经不记得自己一开始找费寻是想要干什么了,被忽悠着就听话了。

    “首先,你得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委屈。”

    顾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但说的时候一直为蒋哥说话,说蒋哥是为了跟他有更好的以后,为了隐瞒住他们的关系,才会很理智的不亲亲他,会跟他保持距离,他都懂,他都明白。

    结果费寻道:“谈恋爱,懂事的人最吃亏了,你是在谈恋爱,又不是找了个儿子,这么理解对方干什么?你可以适当发脾气,让他知道你不高兴,不然你谈恋爱找罪受吗?不要太乖了,小乖。”

    顾乖似懂非懂,也不好意思发脾气,他唯一会跟蒋哥生气的点只在蒋哥说他是妈宝男的时候,说他盲目听从妈妈的旨意,只有那次。

    “该怎么生气呢?我怕我把握不好那个度。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吧,我理解他的。”顾乖真的不太会发火,也怕自己发火让蒋哥难过。

    费寻恨铁不成钢:“我在帮你鉴别渣男!你给我好好学啊!”

    顾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门外门铃响了。

    他让费寻等等,把电话放在茶几上等会儿再继续跟费寻通话,小跑去开门,以为门外或许是客房服务或者送水果餐盘的,结果一开门就被拉入个满怀!

    门外山一样高大的俊美蒋先生一把抱住穿着浴衣,浑身还散发着淡淡沐浴乳味道的顾乖,脚往后一蹬,门‘嘭’地关上,然后将顾乖压在墙壁与自己中间,深吻。

    顾乖没有防备,却也根本不抗拒,黏糊糊地就缠上蒋哥,吻过后浑身都软乎乎地,还满目星星地喊蒋哥老公。

    要不是一会儿还要去吃饭,蒋贺现在就能把小乖给办了。

    “宝贝,我就是太想你了,总觉得刚才好像你不太开心,所以过来问问我们之间是不是需要沟通一下。”蒋先生搂着顾乖坐到床边,没注意到开着的话筒。

    顾乖坐在蒋哥的腿上,跟人面对面相拥,害羞的摇了摇头,心想不用沟通了,你来亲亲我,就是最好的爱我的证明。

    顾乖不说话,蒋贺却不能不说:“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件事,我觉得笔没有墨水不吉利这件事还是不该告诉你,宝贝你忘掉吧,我们不要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然后我还想着好像今天见到袁姨没有表现得太热情,对不起,我在想怎么样才能送你去巴黎再回去公司,我有点不专心。”

    “然后之前对视的时候,我感觉宝贝你是不是想亲我?对不起,那时候亲不了你,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让袁姨接受我们的,不对,是接受我,你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顾乖听了一连串的话,每一句都只觉得蒋哥好像怪可怜的,怎么比他想得还要多。

    看来费寻说得对,恋爱当中的人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情绪都是正常的,不是只有他有,蒋哥这样一个超级厉害的人都会有呢。

    “不会的,哥。”顾乖捧着蒋哥的脸,超甜蜜地低头亲了亲蒋哥的鼻尖,“我不会对你失望的,你做的特别好,我只要看见你,我就很开心,你也不要多想,你也要看见我就开心。”

    蒋先生被小鸡啄米似的亲了满脸,忍俊不禁,干脆抱着顾乖又深吻了十分钟,最后看了看手机,不得不表示:“袁姨在二楼包间等我们了,宝贝我先下去表现表现,你快穿衣服,别感冒了,知道吗?”

    顾乖‘恩’着点点头,恋恋不舍地送蒋先生出门后,满面桃花地就去挑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完全忘记了还有个费少爷在电话那头等着自己。

    被遗忘的费少爷咳嗽了两声。

    顾乖吓了一跳,随即笑着又去接电话,手指头卷着电话线,甜蜜道:“我觉得不用试探什么,没有必要的。”

    费少爷这回没有再劝,晓得恋爱中的人大多都是不理智的,但也觉得蒋贺对小乖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把小乖捧得太高了,关系有点不太对等。

    一般情况下这样舔狗式爱情会让另一方有压力,要不然就让另一方逐渐不重视对方,这段感情也就走不长远。

    但说实话:“蒋贺的确是很爱你。这点不用怀疑。”

    顾乖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小脚丫子:“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我觉得蒋贺是太喜欢你了,很怕你突然不喜欢他,他大概是觉得你们感情产生的太快了,发展也太快,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慢下来,不然感情肯定会出问题的。”

    顾乖又被唬住:“啊?所以……我该怎么做?”

    退休海王费少爷思考片刻,好心道:“起码三个月不要啪,发展一下精神方面的沟通,让节奏慢下来。”

    “哦……这样啊……正好我要回巴黎,蒋哥要回国,我让他不用送我了,然后忙到六月份我回国再见他?这样可以吗?”

    费少爷:“不错不错,有什么新情况记得及时汇报,你什么都不懂,别瞎走进度,你看你自己走就走得飞快,有我给你出谋划策,这段婚姻不走到金婚那都不可能!”

    小乖深信不疑,毕竟费寻谈过的女朋友贼多,是感情方面的专家。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三个月不啪,三个月不见面,只打电话不视频,精神沟通,我懂了。”小乖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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