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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自信心过度是最令人尴尬不过的。许静才在魏东和贾林面前说下大话,转头和乔东燕一说她就跳了起来。“啥平台呀,我不去。我搁这块呆的好好地,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凭啥你现在要调我走?这谁的馊主意?要是大魏下的命令,你让他自己找我来说,反正我哪儿也不去!”
“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有人踩到你尾巴啦?”许静才开个头就被她一口回绝,噎得直翻白眼。“你现在是我这里的骨干,我当然舍不得放你走。可这也是为你好呀。”
“这还为我好?都不要我了都!”乔东燕一脸的委屈。
许静拉着她的手:“你别急,听我说。公司对未来的规划是以平台为核心的人力服务。所以让你去杰克那里是上级的信任和重视……。”
“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回来?”乔东燕问。
“如果你干得不开心,或者觉得不适合,那当然可以。”许静点点头:“苹果,我很高兴和你做同事,而且这段时间咱俩配合得也不错。但是和部门相比,显然整个智亚的需要更重要!你去平台负责用户,首先要自己熟悉这个平台,然后为白雁她们那样的soho顾问提供服务。引导他们习惯和使用咱们的平台,帮她们解决问题,让她们能够有机会挣钱是你要做的事。甲方发布职位是简单的,如何让顾问们接单、寻访、推荐是关键。平台能否成功全看有多少用户在上面活跃,所以这个位置非常重要!”
“听起来你们好像还是为我好似地……。”乔东燕嘀咕。
“本来就是,什么叫‘看起来’!”许静嗔怪地推她一把,然后小声说:“你注意看智亚新增的这些股东,看他们参股的时间,哪一个不是冲着平台进来的?要不以前为什么没人投资智亚,偏偏平台研发之后他们呼啦啦全进来了?”
乔东燕听了偏着头看看许静,点头说:“这倒是。”
“所以啊,”许静赶紧趁热打铁:“你要把握机会,做出成绩,别辜负我们大家对你的期望。”想想又补充说:“不过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咱们这个平台的模式以前可没有过,所以找不到可以借鉴参考的样本。你过去了,恐怕要自己摸索和总结经验,淌出一条新路。这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活儿,说实话我虽然在劝你,也为你捏把汗呢。”
“捏把汗是什么意思呵,觉得我不一定能成是吧?”乔东燕不乐意了,两手叉腰说:“既然交给我,干嘛还说这个,要么就别交!”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你别说了。趁我还没改主意咱们走,行不行也得试试对不?试都不试就‘捏把汗’,那不磕碜人嘛!”
“哎,你慢点,他们就在楼上,又跑不了……!”许静差她身后三两步,急忙追上去。嘿,这怎么说的?说了好多话都没管用,不料最后的三个字就灵了。早知便不费那么多口舌,直接使个激将法不就成啦?
中秋节前一天,朱总在西山苑办了次家宴,既是全家团聚,也是给马上要返校的绘绘送行的意思。参加的人有李智、赵唐一家和孙瑶。
趁着开饭前的功夫,胡阿姨用面团捏成小兔子引走了好奇的豆包,苏珊娜在厨房里忙碌成了今天的主厨。其他人都聚在客厅听老朱说话。朱绘则坐在沙发扶手上,两手握空拳轻轻为父亲捶背。
“今天没有外人,我和大家说说官司上的事情。”老朱看看身边的孙瑶:“上次判决之后小秦提出了上诉,理由是我婚内出轨。但是由于不能提供任何证据所以被驳回了。此后她又提交了新的诉讼,指我隐瞒财产要求重新核实。我倒没什么,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搞这些,虽然只是想恶心我和莎莉,但却切切实实地影响了云瑶科技的资金链,让它不能顺利发展。这是件让我非常头疼的事,今天想和你们商量,看有什么好建议没?”
“云瑶现在什么状况?发展到什么地步、多大规模了?你慢慢介绍,否则大家全都一头雾水,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呀。”孙瑶微笑着说。
老朱把云瑶目前情况大致介绍一番,说:“一个百来人的规模,已经有了五家大国企客户做基础,现在一个是生产规模受资金限制,一个是更新迭代受限制,这都是很要命的。老周把生产基地、物流基地合并到一起,尽量做到了前店后场、定制生产,缩短环节和周期。但这些手段都只能是减轻压力,没法根本上改变现状。”
“咱们家里人是凑不出这么多钱的,还得从融资上想办法。”赵唐说。
“姨父目前手里掌握的资金能用多久?如果融资,您愿意出让多大份额呢?”李智问:“也许我这次出去帮孙总他们办事之余,可以顺便问问境外的投资者?”
“现在的资金还够三个月使用。”老朱缓缓说:“但只有三个月肯定不够,是撑不过融资周期的。所以……,”他拍拍肩膀上朱绘的手,又看看其他人:“我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把这栋房子向银行做抵押,先贷一笔钱来渡过难关。”
屋里的几个人都没做声。在座的人里,赵唐和朱绘是直系亲属,老朱去世后他们是这房子的直接受益人和遗产继承者。孙瑶如果和老朱有了婚姻之实,那理论上她和做为继子女的囡囡对这房子也各有一份。不过孙瑶已经在苏律师那儿签了份《权力放弃声明》,所以她现在乃是做为囡囡的监护人在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间独栋已经用了快十年,即便是找银行贷款,最多也就能为云瑶延命几个月而已。
“恐怕不行。”李智想了会儿摇头说:“它还是在姨父名下的话就没法抵押,因为这也是您的财产属于冻结之列,银行不会接受的。”
听了这话老朱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他忘了这个问题。“那怎么办呢?我还觉得这是唯一出路了。”他深深叹口气。
“孙总知道这些情况吗?”赵唐犹豫了下轻声问:“要不,我把房子抵押上?”
“他即便知道,只怕现在忙着文物的事情,怕是有些难以顾及吧?”孙瑶担心地说:“你那房子还没还完房贷,就算抵押也不过只够用两个来月而已。”孙瑶想想,咬咬牙说:“或者,我去和她见个面?好好求他,请秦姐姐网开一面……。”
“不行、不行。”赵唐立即摇头否决了孙瑶。
老朱也摇摇头,说:“你去没用的。且不说能否说服她,这个态度虽然谦恭,可她不会认为反而是自己找到了理由、更加理直气壮么?这样做只会助长她的嚣张,有害无益。况且你俩直接见面如果再闹翻,她那个人很会兴风作浪,如果把你推上媒体浪尖,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妥!”
“我看还是两条线一起走。孙总那边,文物的事他就是前期牵线和后期准备资金,中间都是我们在那边唱戏,我估计不需要他的。姨父还是要设法和他把现状立即做沟通。他能在国内解决便好,如果需要从境外融资的话,请姨父和孙总商议后尽快给我个条件框架,我去那边找找朋友,看是否可以尽快办妥。”李智是小辈,只能从资金的角度说话。
他们在这里讨论着,没注意朱绘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大人们以为她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也就没注意。她去抱了侄子,让胡阿姨可以去帮苏珊娜,来到楼上一边看着豆包玩耍,一边想自己的心事。
朱绘看着父亲日增的白发感到心疼,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帮他。自己都要面临毕业了,是大姑娘啦,但还是扎手扎脚什么忙也帮不上,这让她很懊恼。大人们聊的东西她通过这两年大学学习基本能够听懂了,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父亲轻松些呢?
朱绘从小就是跟着父亲长大,对母亲的认识只是在她给自己带来的点心、糖果上。她很早就知道父母的不和谐,母亲念念叨叨父亲其实根本不感兴趣,她依旧念叨不停。她在意的似乎不是短暂回来期间的相聚,而是泼洒积累许久的抱怨和不满。然后,她就又走了。
就是这样一个“母亲”,她在法庭上想要走父亲的财产;以各种理由拖延时间、甚至提出新的诉讼;她更喜欢在媒体前表现得楚楚可怜,却不提自己拒绝支付女儿的抚养费;她分明就在这城市里,但就是不回家,说是害怕“被家暴”。朱绘知道,父亲从来没对母亲动过一根手指头!
晚上,她给母亲的律师拨通了电话要求见面,然后又请苏律师陪同并暂时对父亲保密。
“哟,这么小就知道请律师啦?学得蛮快嘛!”刚见面,朱绘就被母亲笑话了一番。
“瞧您说的,我已经过了法定的成人年龄,具备独立人格,由律师陪同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朱绘不软不硬地怼回去。
母亲冷笑一身,看上去从心里就不把她当回事。秦楠保养得很好,举止得体。她是不会和这种小孩子置气的,因此没继续纠缠,问她:“找我什么事?你父亲委托你带话?还是那狐狸精派你来的?”双方到场律师听她管孙瑶叫狐狸精,脸上都有些尴尬。
“咱俩之间又不是只有这点事。”朱绘继续说:“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谈抚养费的问题。”
“抚养费?哪来的抚养费?”秦楠惊诧地看她一眼:“我生下你,这就是恩,你还想和我要钱?”
“我插一句,抱歉!”她的律师赶紧插进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嘁,你都过了十八岁,要求这个有点晚吧?”
“是呀,是有点晚。按说抚养费应该是你从小就开始承担的,可你承担了吗?你付出过多少?”朱绘问。
秦楠瞥了眼正看向自己的律师:“看什么看,她老爸那么有钱,哪需要我出?”
“那是两回事!”两位律师几乎异口同声。苏律师笑道:“他父亲就是世界首富,也不影响你应该对子女的付出,这是两码事。”
“你、你到底有没有给过钱,哪怕是付过学费也行。”对面的律师小声道。
“哼,她呀,连我是哪个小学毕业的都未必知道!”朱绘冷笑。
“你今天是存心来找茬的?你个死丫头想干什么?”秦楠厉声道。此语一出,身旁的律师顿时叹口气不说话了。
“我没想干什么,您对我有生育之恩呢。很简单,做个交易。”朱绘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对面慌乱的两人。
“什么交易?”
“我可以永远不追究、不透露你的抚养费问题,并把我名下的汉河股票全转让给你。”朱绘说完,就看到秦楠的眼睛亮了,两位律师也措手不及。
苏律师忙道:“你和父亲商量过没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姑娘你要慎重,这股票的价值可不少呢!”对面的律师也赶紧道。
“我知道,这股票的价值计算下来比你现在能从我父亲那里得到的部分还多,就算我替父还债并且提前支付你赡养金了罢。”
“你想要什么?”秦楠奇怪地问。她看向女儿的目光大概是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全面撤诉,一周内完成离婚手续,不再对我父亲的资产做任何要求,不再对我提出赡养要求,并保证今后不再纠缠我们。”朱绘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秦楠楞了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朱绘道:“好啊、好!真是你父亲的好女儿,竟然为他把自己都舍出去了!”她忽然止住笑:“我要是不答应呢?”
朱绘站起身,咬着牙回答:“就算我什么都没说,明天你自己和媒体解释清楚就好了。”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对面律师喊了声:“朱小姐等等!”她慢慢回过头,凝视着秦楠,看得她满面通红地咬牙低下头去。
“行,我同意。”
朱绘嘴角再次翘起来,扭脸对苏律师说:“委托书我给过您了,一切拜托您和对方律师接洽。有什么问题或变化请随时联系我,我先告辞!”说完,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尽量保持步伐均匀,不急不徐地离开现场。
在她身后传来秦楠的哭喊声:“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你们看她多孝顺!呜、呜……。”
老朱从苏律师那里知道的时候,他看着已经双方签字的《和解书》和《资产转让及赡养义务解除协议》泣不成声。他一把将朱绘拉到怀里,更咽道:“傻孩子,你都做了些什么呀!”
“别哭了,没关系的。”朱绘用手抹着父亲的泪水,轻声说:“您给我留下的已经够多,我拿出点来帮您解困不是做女儿应该的么?”
“你呀,你可把你母亲得罪到家喽!”
朱绘摇头:“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连赡养费都提前给她了。从此我不会再和她见面。您是我最亲的人,我是您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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