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在跟着我吗？”
“没有了。”
听到花言卿的话，叶晚才彻底放松下来。
虽然温阁曾告诫过叶晚，闹市水深，但她实在没想到，这水居然深到有顶级机械偶人，到底还是她托大了。
从闹市出来后，就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叶晚，为了不暴露身份，她硬是捂得严严实实徒步翻了几座山，本想着再走远一点，就想办法甩掉对方，或者干掉他，但没想到那人跟到这却放弃了。
此时夜已深，天上无月，所以漫天的星辰格外明亮。
这座山上有很多高大的树木，但树与树之间相距甚远。
叶晚站在山顶，向下望了望，“这里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摸了摸下巴，喃喃道：“真的很熟悉啊，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闹市中心的那座黑楼中，之前给叶晚做魍囹安全服的高级机械偶人，垂首站在一个老者身后，恭敬地道：“主人，那位客人带来的魍囹，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不仅仅是安静的问题。”他拧着眉，不知该如何用语言表达其中的怪异之处。
老者坐在椅子上，笑了笑道：“好了，阿难，我知道了，也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男人闪身进来，单膝跪地，“主上，那位客人进了无回山，属下便先回来了。”
老者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这样啊，那就不用管他了。”
无回山，有来无回之山。看来那位客人带来的魍囹的秘密，要永远深埋于地下了。
自从穿上那件安全服后，花言卿就没再进江南，要不是叶晚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自己附近，她都要以为花言卿不见了。
对，除了不进江南，花言卿也不再用意识和叶晚交流了，如今他们两个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说话了。
“叶晚，那些人为什么要买魍囹？魍囹既不能辅助攻击，也没有其他的作用，它们就只会说话而已。”
叶晚边往山下走，边回道：“就是因为它们只会说话啊，哦，有的魍囹还很好看。”
花言卿听完叶晚的回答却更迷惑了，“会说话，好看，有什么用吗？”
“这些人花大价钱买魍囹，就是想有个能随意说话的对象。”叶晚耸了耸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平时说话都要斟酌半天才出口，自然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宣泄。”
她跃过一个巨大的树根，继续道：“而买回来的魍囹，低级的只会恭维主人，高级一些的倒是可以和主人对话，但它们都有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听话。而买回魍囹后，主人给它们下的第一个的命令，通常就是不许把主人说过的话，告诉其他人。这样，就保证了安全性。”
花言卿沉默片刻后道：“就只是为了有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就弄出这么多魍囹吗？”
叶晚点了点头，魍囹在她看来，就是一个活的树洞，不但可以给到回应，还会永久保密，对于有秘密的人来说，自然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一条小溪横在前面，真的是小溪，叶晚一步就能跨过去的那种，但她却停了下来。
“花言卿，”叶晚有些迟疑地道，“我刚刚是不是路过了一个小溪？”
“没有。”
叶晚捋了把头发，皱眉道：“可是我怎么看这条小溪这么熟悉呢？”
她从半夏学院毕业后，也去过很多地方，相似的景色也不是没见过，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种强烈的，自己曾来过这里的感觉。
花言卿问道：“你之前还说山顶那里很熟悉，叶晚，你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叶晚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好，你别急。”花言卿顿了顿，“叶晚，你能不能把我身上这件衣服的隐身功能关掉，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叶晚从善如流地把开关关掉，然后就看到一个阿飘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距离还特别近！
“我的天啊！”叶晚被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一脚踩进那条小溪里。
这大晚上的，一个阿飘离她这么近，前世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叶晚差点吓跪了。
“你没事吧。”花言卿急急往前，又很快刹住，往后退了些，“抱歉叶晚，吓到你了。”
叶晚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轻轻摆了两下，“没事，我今天大概是被那个顶级机械偶人吓着了，有点一惊一乍的。”
说完，她放下手，继续往山下走去。
不是叶晚不想用飞船离开这里，而是不知为何，飞船在这座山上无法使用，所以叶晚只能吭哧吭哧地自己走了。要不是花言卿检查完飞船后再三保证，叶晚还以为飞船又坏了呢？
花言卿怕再吓着叶晚，就飘在叶晚身后，想起叶晚刚刚的话，他轻声道：“叶晚，那个顶级机械偶人，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你不用害怕。”
“我不是怕他打我，”叶晚解释道，“而是，天阙大陆明面上，已经几千年没有过顶级机械偶人了。”
花言卿惊讶地道：“为什么？大陆上难道没有尊者级别的器修吗？”
“有倒是有，但没人炼制顶级机械偶人。”叶晚告诉花言卿，“好像是两千，还是三千年前来着，大陆上禁止炼制顶级机械偶人，理由是有了智慧的顶级机械偶人，会威胁到人。”
花言卿立马道：“顶级机械偶人虽然有了智慧，却受限于灵力，因为它们无法像人一样，在体内形成灵力循环，所以它们很难真的对人类构成威胁。”
叶晚笑了起来，“花言卿，你这个说法和一千年前一部分器修大能提出来的一样。”
“我不太了解机械偶人的构造什么的，而天阙大陆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像我一样不了解的。”叶晚叹了口气，“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谁说的对。”
花言卿低声道：“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大部分人还是不支持炼制顶级机械偶人，对吗？”
叶晚点了点头，“是的，但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把所有的顶级机械偶人都销毁，但凡有器修敢炼制顶级机械偶人，就会成为全大陆的公敌。只是，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了，但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排斥这个的。因此，顶级机械偶人就和魍囹一样，成为了见不得光的存在。”
叶晚顿了顿，“这么说不太准确，魍囹还不至于像顶级机械偶人那样，它算是民不举官不究吧。”
“嗯？”花言卿连忙追问道，“魍囹也是不被大众接受的吗？”
叶晚从花言卿的语气中听出一丝高兴的意味，神果然是神，有些东西打眼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对啊，有人说，魍囹其实是人的灵魂。”
花言卿沉默片刻后道：“那倒也不算是人的灵魂。”
“魍囹到底是什么，没人说得清，就是因为这个说不清，才会被大家排斥。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安全服，让魍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被它的主人看到。”
叶晚回头看了花言卿一眼，玩笑道：“就像现在我和你一样。”
说完，她便回过头继续向山下走去，留下花言卿怔在原地。
快走到山脚时，叶晚被一个巨大的石碑拦住了去路。
石碑高三丈，长达十丈，上面雕刻着许许多多线条，仔细分辨，像是一幅幅的画。
看着这个巨大的石碑，叶晚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来过这，在我五岁的时候。”
不知何时赶上来的花言卿便道：“五岁的话，你那时年龄还小，记忆不清楚也正常。”
叶晚的嘴角抽了抽，“我记忆不清晰不是因为年龄，而是我当时，中毒了。”
中了个特别坑爹的毒，成了个真正的五岁小孩。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叶晚搓了搓脸，转头对花言卿道：“过去的事不重要，麻烦的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花言卿问道。
叶晚指着眼前的石碑，“这后面，额，说是后面也不太准确，反正想要从这下山，得穿过一个上古大阵。但这个阵我不会破，我五岁那年是被人带出阵的，可是具体的破阵过程我记不太清了。”
她当年是靠抱她哥大腿，才能活着从这个阵出去，而且靠着她哥，还从阵中得到个顶级法器，就是天玑，但现在，凭她自己，能出去就怪了。
叶晚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这整个山都是这个阵的入口，只有在每个月月初，天上无月而有星的时候，才会开启，但我总不能在这山上待一个月，等下个月初再出去吧，再说，即便是等到下个月月初，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下山的路啊！”
她终于明白跟踪她的人为什么放弃了，这是眼睁睁看着她跳进了火坑，所以放弃从火坑里翻骨灰了啊！
见叶晚都急得开始揪头发了，花言卿连忙道：“阵法的话，我也略懂一二，你不要急，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叶晚抬起头，一脸蒙圈地道：“你不是器修吗？怎么还懂阵法？”
花言卿轻咳一声道：“在上界的时候，研究过。”
“可你不是说你在上界特别忙吗？忙得都要撂挑子了，怎么还有时间研究阵法。”叶晚满脸怀疑地看着他。
花言卿笑道：“叶晚，之前我说的时候，你不是不相信吗？”
叶晚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到底是之前骗了我，还是现在在骗我”
“叶晚，我没有骗你啊。”花言卿笑了笑，解释道，“我在上界研究阵法是为了做事，所以，这也算是我忙碌的一部分吧。”
听花言卿这么说，叶晚终于放下心来。
进入阵中的前一刻，花言卿对叶晚道：“叶晚，我有些好奇，你五岁的时候，在这经历了什么，让你回忆起来时，表情那么奇怪。”
叶晚闻言怔住了，那段经历，其实还是很好的，和温阁有关的经历，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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