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玉是崇祯十六年进士,后又被授为翰林院庶吉士,今年三十岁。
他原本是京城诸多在李自成入京后选择仕顺的官员之一,结果还没被伪顺任用,李自成就被清军赶跑了。
张家玉于是辗转来到南京,想要再投弘光朝廷。
却因曾向伪顺投诚之事,被逮捕入狱——弘光朝一大政争之一便是如何处理曾投诚伪顺的官员,因为像张家玉这种情况的人实在太多了,很多一时无法定罪,就关在刑部大牢中。
解学龙之所以得罪马士英、阮大钺去职,便是因为在这处置这些人的问题上与马士英意见相左。
朱媺娖对这些北京城破后才改投李自成的人并不怎么痛恨,起码比那些在京城被攻破前,或是开城门迎闯王的要强一些。
所以,在了解了张家玉后世历史上的抗清事迹后,朱媺娖就专门下旨赦免了他,并重新将其召为翰林院庶吉士,暂时负责起草诏书。
张家玉出狱之后对朱媺娖感激涕零,当场便立誓效忠。
他不仅文采斐然,而且有为崇祯起草诏书的经验。
从玲珑这边接过朱媺娖抄写的阁臣名单后,很快便拟写了一幅圣旨。
玲珑将圣旨拿了过来,朱媺娖看了看,便在上面用印——此时她虽未登基,但登基日期已定,况且监国本就是代行皇帝之权,故用的也是大明皇帝二十四玺中的相关印玺。
用印之后,朱媺娖见不少大臣都看过来,便对韩赞周道:“宣旨吧。”
韩赞周躬身点头,从玲珑手中接过圣旨当庭宣读了。
诸部大臣听完,略有些意外,因为朱媺娖这次足足点了七名阁臣,恰恰是七部尚书。
其中袁继咸任首辅,为中极殿(华盖殿)大学士。
马士英任次辅,为建极殿(谨身殿)大学士。
解学龙、路振飞为武英殿大学士。
黄道周为文渊阁大学士。
张有誉、何应瑞为东阁大学士。
姜曰广听完,仔细揣摩了下这七位阁臣的政治成分,顿时觉得,这一届内阁东林党怕是影响不到了。
其中只黄道周一人算是真正的东林党,偏偏是东林党中的异类,东林党主流想要通过他干涉朝政根本不可能,反倒可能引起黄道周厌恶。
至于袁继咸、解学龙、路振飞等,都只能算是偏向东林党人,并非真正的东林党。
如此前东林党被马士英、阮大钺尽数赶出朝堂时,解学龙能留任刑部尚书,袁继咸也好好的当着江西总督,便可见一斑。
至于张有誉、何应瑞这算是中立之臣,同样并非东林党人。
理清这些,姜曰广不禁心中一叹,索性放弃了再使“众正盈朝”的念头。
待韩赞周念完圣旨,朱媺娖便道:“今日庭会便开到这里,明日上午我们继续梳理未来朝廷各部职能。散会吧。”
一旁韩赞周下意识地想高喊一声“退朝”,却见朱媺娖已经起身向后殿走去了,这才意识到,这并非朝会。
不过一众大臣仍是起身,一起躬身作揖,大声道:“恭送监国!”
···
下午。
依旧是武英殿。
不过这时殿内就没什么大臣了,只有玲珑带着几名宫女随侍左右,以及二十几名虎贲营将士站在殿内边角处。
不过在武英殿主殿通往后殿的门廊处,还有一百名朱雀营女兵在,武英殿周围是有虎贲营、神机营将士各一总。
武英殿的后殿,则是秘书处所在。
但暂时秘书处只有刘淑英、魏瑶,以及仅剩的四名负责收发电报的原蜀王府宫女。当然,如今这些宫女都挂着女官的身份。
刘珠则是与玲珑轮换着管理宫中杂务,或随侍朱媺娖跟前。
今天则轮到她去管理宫务了。
至于张家玉以及其他几位翰林院之人,则是在武英殿的右偏殿内,随时可以传唤。
因为朝廷各种机构仍未健全,即便人手到位的,暂时能分担的事务也有限,所以朱媺娖如今每天都很忙,要处理各种奏疏、文书。
韩赞周走了进来,道:“启禀监国,郑鸿逵、郑森已到殿外了。”
朱媺娖抬起头,微微扭了扭脖子,道:“带他们来正殿吧。”
“是。”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韩赞周带了进来。
“末将(监生)郑鸿逵/郑森参见监国千岁!”
“平身。”
“谢监国!”
待两人站起来,朱媺娖才打量起他们来。
不同于此时多数南方人相对偏矮,两人都颇为高大,不输于多数北方人。
郑鸿逵三十几岁的模样,肤色偏黑,身材魁梧,留着短须,乍看和寻常武将没多大区别。
旁边的郑森则穿着一身当下流行的儒衫,竟然颇为大胆地向朱媺娖看过来,见朱媺娖也在看他,立即低下了头。
朱媺娖一笑,道:“郑总兵说吧,求见本宫何事?”
原来,此番是郑鸿逵来到南京主动求见朱媺娖。
朱媺娖得知此事后,就派人去将在南京国子监学习的郑森请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从钱谦益家中请了过来。因为郑森眼下不仅是南京国子监监生,此前还拜了钱谦益为老师。
郑鸿逵抱拳道:“家兄得知先帝留遗诏命监国代理国事后,因曾受伪帝封爵,感到万分惶恐。
只因身体有恙,不便远行,故请末将前来南京代为请罪,并请去伪帝所封‘南安伯’之爵。
末将亦请去伪帝所授‘镇海将军’号,并请监国遣人整编末将麾下水师。”
朱媺娖听完,一双丹凤眼不禁微眯了眯。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直接分析道:“郑家这是来表态和做交易的——自请去爵位、将军号,是表明他们不会站在朱由崧那边,而是支持你。
至于说郑鸿逵麾下水师,则算是一种实质性的表示。
这支水师本是郑家的,如果接受你的整编,不说一下子变成朝廷的,但朝廷对该水师掌控力也会大大增加。”
朱媺娖心中也是如此判断的,听了郝光明的分析便更加笃定。
她微笑着道:“郑芝龙为我大明戍卫福建与南海之疆,本就有功于国,便是本宫继位,也是要封一个南安伯的。
至于郑总兵请求去将军号以及整编麾下水师之事,可以,正好黄蜚所部水师也需要整编,你们便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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