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明军暗哨发现后,鳌拜率领千余八旗满洲骑兵,以最快的是速度突入到一座明军营盘的百步之内。
“乌巴什、古郎阿,你们各领一个牛录左右绕营射箭,吸引营内明军注意力,其余人随我寻机直冲营门!”
“嗻!”
鳌拜以满语大声吩咐了,待手下两个牛录章京领兵分开,他则戴泽剩余的三四百骑兵停下来,散开在这座营盘的大门前方,借着夜色隐藏。
此番趁夜色袭营的战术又是勒克德浑提议的,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也都同意。
但只有他和遏必隆得阿济格授命,各领千余满洲骑兵参与;汉军的金砺、王世选,绿营的两个总兵马世勇、王崇贵,亦各领了一千余精骑参与夜袭。
正如堵胤锡所想,即便是八旗军中,够资格参与夜袭的人也不多。
如鳌拜所领的这千余八旗满洲兵,最差也是马甲兵,再次则是一百多红甲兵,还有二三十白甲兵,算是相当精锐的一支队伍了。
不过,鳌拜知道明军枪炮凶猛,故而即便有夜色遮掩,他也没敢直接冲营,而是向让手下两个甲喇章京领人绕营射箭,试探明军反应。
夜色中,满洲骑兵一边借着夜色跑马,一边离着十几步向营内射箭。
此时明军营内虽然已火把重重,却仍难以照透外面的夜色。
第一时间,在营盘栅栏各处守卫的明军时有被重箭射中的,可他们的箭支、火枪对营外骑射的满洲骑兵造成的伤害却较少。
见此,鳌拜不禁兴奋起来。
只要他分出去的兵马给营内明军造成巨大压力,那么他们在营门处布置的兵马必然会减少,说不得一会儿他就有了马踏明军营地,搅他一个天翻地覆的机会!
然而,兴奋而残忍的笑容才浮现在鳌拜脸上,便见明军营内的箭楼上忽然出现一道粗大、刺目的光柱,向四面八方照射!
刹那间,隐藏在夜色中的八旗满洲骑兵便纷纷显露出了身形!
“不好!”鳌拜一手遮目,失声大呼,“明军有妖灯!快撤!通通散开撤退!”
说话之间,他一只手控马,拐弯向斜侧奔逃!
鳌拜很清楚,骑兵袭营最大的危险,便是被明军虎蹲炮照顾——当初在汝宁,他便曾率领一队精骑冲过明军的军阵,结果差点在众多虎蹲炮下丧命。
之前有夜色掩护,明军虎蹲炮也不可能环营布置在所有地方。明军真的那样做了,虎蹲炮分散使用,也就没了那么骇人的威力。
如今明军妖灯照射四方,他们这一群在营门前停留的骑兵便成了最好的靶子。
果不其然,在粗大、刺目的光柱扫过的两三息后,连绵的炮轰声便响起。
只见一门门虎蹲炮从营盘栅栏特意留出的炮口中探出来,向满洲骑兵较多的位置抛洒下一张张由散弹构成的死亡之网。
一瞬间,便有近百名满洲骑兵被打落下马。
便是最先向一侧奔逃的鳌拜,都被好几颗瓷片打到了身上。
因为是夜袭,他只穿了一套棉甲,和锁子甲,因此身上虽然没事,可两只胳膊却都划伤了。
身下战马也被两个碎片划过,痛嘶起来,跑得更快了。
奔出这明军营盘三百步后,鳌拜仍不敢停留,继续向前跑。因为他很清楚,明军还有新式火炮,可以打得更远。
虽然骑兵被新式火炮击中的概率较低,但他却不敢赌。
果然,在他领着骑兵跑出一里之后,明军营内的火炮再次怒吼,打出了一发发开花弹,在鳌拜等人周围接连爆炸。
一时间,竟又有一二十人不幸被开花弹杀伤,坠落马下,生死不知。
等鳌拜奔出明军营地四里以外,距离清军大营也不远时,便开始用特殊的吆喝声,召唤在夜间散落的骑兵。
等到天色微微亮时,再不见有走散的骑兵回来,鳌拜身边也才召集了六百多人,这让他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
“勒克德浑的狗屎计谋真是害人不浅!”
到此时,鳌拜已彻底忘记当初他也是赞同夜袭之事的了,只恨勒克德浑不该提出此议。
鳌拜面相粗豪,心思却细腻阴诡。
他知道此番定不止他这支兵马损失惨重,其他各部精骑恐怕同样损失不少。
而如此大的损失,必须有人负责——这个人只能是勒克德浑,而非他鳌拜。
为了避免独自面对恼怒的阿济格,鳌拜在大营外汇聚了其他五股骑兵。也是此时,他得知了一个令他心情复杂的事——遏必隆在昨晚不幸被虎蹲炮打死了,尸体都没能抢回来。
另外,汉军正红旗固山额真王世选亦身受重伤,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
见此,他对王世选、金砺、马世勇、王崇贵四人道:“此番我等袭营不成,反损兵折将,都是勒克德浑的计谋所害。几位请放心,相信此番回去,大将军定会给我等一个交代的。”
四人其实此时心中十分忐忑,正想着该怎么向阿济格交代呢。一听鳌拜的话,便知道他是想让勒克德浑一个人把大家的锅都背了。
于是纷纷表态。
“明军有妖灯,确实不该袭营啊。”
“此前就有消息说,明军有妖灯,在夜中极亮,可照射近一里之地,怎么勒克德浑贝勒还会提出夜袭之议?”
“相信大将军会替我等主持公道的。”
“···”
就这样,五人统一了想法。
回到大营中,将夜袭因明军有妖灯而失败的事说了,阿济格也怪到勒克德浑身上。
因为鳌拜、金砺等人算是目前中线清军中的全部主要将领了,也就尚可喜、祖可法没参与其中,所以不论如何,阿济格都不可能一体怪罪五人,只能怪罪勒克德浑。
为了安抚各部将士,阿济格命人将勒克德浑当众抽了三十鞭子——清军中被抽鞭子,是不能着甲的,因此勒克德浑直被抽得皮开肉绽,一时间都没法出席后面的军事会议了,只能在自己的营帐中养伤。
另一边,堵胤锡得知各营统计后的伤亡及战果后,也不甚高兴。
昨夜,六股骑兵虽然没有一个能攻入营中的,可单是逼近营地外射箭,便令明军死伤两三百人——主要是伤的多,真正被箭射死的只有四五十人。
这主要是因为昨夜清虏用的都是重箭,若是如蒙古骑兵一般的轻箭,即便十几步,也很难对如今的明军造成太大杀伤。
至于清虏骑兵,却是被他们击杀一千余人,俘虏了三四百轻伤的骑兵。
了解到昨夜最外围几个营盘的作战过程后,堵胤锡不禁皱眉感叹道:“探照灯虽好,可却太耗电啊。若非军中电力储备不够,夜里便可以一直开着探照灯,何至于让清军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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