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皇后端着茶杯嗅了嗅,轻尝一口,微微皱眉道:“有草木清香,但味道微苦,噫…”

    说着她又尝一口,惊奇的道:“初入口时确实微苦,但随即又有回甜,口齿生津都是草木清香,确实提神醒脑。

    宫中每年进贡那么多茶叶,本宫还不知有这种喝法,长河那孩子真是聪慧,这是如何想到的。”

    “世子有一日突然说他喝不惯王府里的香茶,便让下人改了泡茶的法子,便成这样了。”

    季春生抱拳如实回答,之前皇上为了世子收留魏家姐弟的事情生气,

    若非皇后娘娘此刻解围岔开话题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心中分外感激。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哪看得出什么聪慧不聪慧。”

    皇帝冷脸道:“说起来他还未及加冠,平日在外面胡闹厮混也就罢了,怎能无礼无媒将两个丫鬟私自收入内院,简直不尊礼教,不循礼法,我皇家颜面都让他丢光了!”

    皇上大声发怒,周围太监宫女都低着头不敢出声,皇后却不怕,缓缓回应。

    “那不正好,听季将军说来这两个月来那孩子都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了,整日读书习武,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进步。

    说不定都是两个丫头的功劳,我早该想到那孩子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成了家才能安下心来,应该催一催相府早让怜珊过门的。”

    皇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哪家孩子是天天去青楼酒肆厮混的,这算什么进步?

    顶多是改过罢了,再者他是皇家子弟,理当做得比别人好,怎能这般骄纵。”

    皇后摇摇头,回头对季春生道:“季将军辛苦你了,你便早点回去吧,我家那孩子声名不好,难免有人对他心怀不轨,若是没你在本宫还真不放心。”

    季春生点点头道:“保护世子乃是卑职分内之职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说完行礼告退,离开了坤宁宫。

    皇上见他远去才道:“好好的武德使之位不当,偏要在王府中折辱自己本事。”

    皇后笑着给他递了一杯清茶然后道:“那还不是陛下由着他,若是你下旨召他回来,季春生又怎敢抗旨。”

    “哼!”皇上喝了一口清茶,微微皱眉:“微有苦涩,不过唇齿津香,神清气爽,也算不错,能找事做总比游手好闲的好。”

    皇后为他捏着肩膀:“可不是吗,长河现在是京中传扬的才子,多少才子士人追捧呢。”

    皇帝哼了一声没答话。

    …

    何昭静坐内堂,心情有些复杂,当初听闻魏雨白又登门之时他本以为又是来为他父亲疏通求情的,

    哪知对方见面之后只字未提他父亲之事,只是忧心忡忡一叙关北乱局,

    言语之间忧国忧民,说得头头是道,丝毫不提及私事,令他心中羞愧万分呐。

    自己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家姑娘知其父必死居然忍住悲痛放下私人恩怨,转而为关北百姓国家安固考虑,是如此深明大义、德操高洁的后辈,

    而自己这个作长辈的却想着她又是来烦人,想来实在不该。

    又看她风尘仆仆,衣着素朴,为父亲奔走就连脚底的鞋都磨出洞来,定是处境艰难,身处如此境地却站出来为关北百姓说话,着实在令人敬佩。

    而且她说得也十分合情合理,关北离京都千里之遥,到时关北节度使上任需要数十日,

    若是遇上北方大雪封山道路坍塌可能会耽搁更久,说不定就能耽搁几个月,如此一来若是关北出事,到时群龙无首就是危及国家社稷的大祸啊!

    他想想就觉得满头冷汗,决定明日朝堂之上早向陛下提出此事,心中对魏雨白也大为感激赞赏。

    ……

    魏雨白回到王府后呆呆坐在院子里,护送她的季春生在王府门口便分开了,

    冬日朝阳总是暖人,她坐在桌边不由得想到今早的事情。

    和何昭见面后事,路上遇到的事,都如世子预料一般,如出一辙。

    她一开始心中有疑虑,但还是老实按照世子说的,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今日不是为救父亲而来,随后又照着世子的意思说了那番话,看似毫不相干,她却能清楚感觉到前后何昭态度的变化。

    之前何昭冷漠疏远,甚至有些不耐烦,就算接见她时也是面无表情。

    可待她说完话后,何昭神情语气都变了,对她肃然起敬一般,言语也热络许多,

    最后走的时候甚至亲自将她送到门口,还行礼送别,感觉自己不再是之前求人之,而如何家贵宾一般。

    若不是世子一再提醒,她都差点忍不住开口求他解救父亲,但她终是忍住了,因为世子再三告诉她,要想救父亲就要听他的。

    昨日她还将信将疑,觉得这话太过狂妄,可现在回想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一切都被世子一一言中了。

    更令她震惊的是回来路上发生的事,他和季春生才出何府没多久,有个汉子在街上突然走上来故意撞了他们,

    随后不分青红皂白开始破口大骂,推推搡搡,她火气上来差点动手,突然想起世子的嘱咐连忙压下来。

    那汉子被季叔一招打折了腿,一动起手来就发现人群中还藏着两个帮手,有一个甚至带了半截横刀,

    他们哪是季叔的对手,几下被打倒,带刀的那个季叔下了狠手,几乎没了气。

    可正如世子所料,三人才倒地,一群衙役呵开围观人群就冲进来,看他们来的速度,定是早就在几十步开外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等着,

    她那时方才惊出一身冷汗,明白过来其中利害!

    若是她没听世子的话动了手,这桩说不明道不清的官司就落在她头上,到时那三人就算此时不死,也可能会死在牢房,死在路上,再说成因伤而死,一桩人命案子就落在她头上了!

    好在世子早有交代,下手的是季叔,他一亮潇王府的牌子,衙役们不敢妄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想想她还背脊发凉,第一次明白这种算计比战场上的刀剑还难防,若是没有世子她只怕早被人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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