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3日。
学校里的桂花静悄悄的开了。天气晴,三十岁的陈岸来到了芭乐高中的天台。
这里早已经不是十年前那般光景,遮阳棚,咖啡馆的小圆桌,小靠椅。倒是个偷懒的好去处。
陈岸俯在栏杆上想,这些小鬼还挺会享受的。
以前溪溪经常这画画。
那时她就搬了张凳子坐太阳下,脸晒的红红的,一画就是好几个午休。
顾林溪不爱打伞,她觉得会耽误画画的进度。
在遥远的少年时代里,陈岸经常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过一片片绿荫去见顾林溪。但他不会打电话,也从来没去终极一班找过。
所以俩人见面只能碰运气。
陈岸的行为,在共同的好友蔡一零看来,是诧异的,“固执”、甚至带着孩子气的任性的孤注一掷。
他如一阵风,想来就来了,忽然想离开便毫留恋的离开了。
推开门。
是少女惊喜的笑容。“陈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花有了可以落的地方。
白衬衫少年转身带上门,唇边划开浅浅的弧度,他用一种颇为孩子气的语气道,“溪溪,我就是知道。”
突然,“丁零零——”下课铃响起。女孩如柳絮破碎,陈岸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从回忆里分解出来。
转身,脚踢到了什么重物。
低头一看是个花盆。因为年代久远,陶瓷花盆四分五裂。泥土撒了一地,里面的绿植早已枯死。
陈岸蹲下身收拾狼藉,在捡的过程中,他明显感受到了泥土的沉甸甸。重量远远的超出普通的泥土。
掰开,一个带锁的铁盒露出来。因为塞在花盆里,风吹日晒盒子锈迹斑斑,陈岸轻轻的一拧就开了。
一个小本子躺在里面。水渍和铁锈在白色封面上晕染了一圈又一圈。
陈岸翻开扉页,只见上面用熟悉的字体写着——【今年,是喜欢小雨的第十年。】
“咔”翻页声。
陈岸睁开眼,他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了芭乐高中的教学楼下。三五成群的学生经过,他们身上穿着藏蓝色的校服。
陈岸见顾林溪穿过,这是十年前的校服。
提着相机的老师迎面而来,“诶呦,我现在忙着拍毕业照,晚点聊好吗?我知道你也很急,可是今天学生为先,好就这样,回见。”
摁下挂断键,他忍不住喋喋道,“真是,催催崔,一天就知道催。”
诺基亚?
陈岸站在走廊下,摸出了自己的触屏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停在2018年10月13日17:20。
将手机放兜里,他拦住一个学生问。“你好,请问今年是几几年?”
对方用一种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陈岸。就差脸上写着“你当我白痴吗?”、“这人是不是变态?”
见陈岸穿着得体,他想,应该不是什么坏人。男生退后几步,关心又谨慎的开口道,“2008年啊,大叔你是不是出门没吃药?”
2008年?
他真的,回到过去了?
男生见陈岸思索,以为是发病前兆,“呃,大叔,你慢慢想吧,我要去拍毕业照了,马上到我们四班了。”
等等。
陈岸蓦然记得什么,脸色一白,“今天是6月几号?”
“6月27啊,大叔…你该不会的真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几个女生走过,“诶,你知道吗?三班那个叫顾林溪的女生跳楼自杀了。”
“咔。”翻页声。
陈岸睁开眼,遮阳棚,小圆桌。
他又回到了天台。
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盆碎片,以及掉落了日记本纸张。未等他“休憩”片刻,一股碾压的疼痛袭来,陈岸闷哼一声。
唇角溢下血。
女生的话如雷贯耳,久久不肯散去。
“诶,你知道吗?三班那个叫顾林溪的女生跳楼自杀了。”
顾林溪跳楼自杀。顾林溪自杀。
不是这样的…
红色的血泊侵染大脑,女孩从顶楼坠落的模样如电影被扯动了进度条,不断暂停播放。
冷静,冷静!
当陈岸发现的大脑无法去思考,便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痛感如从头上浇了桶冰水,经风一吹,他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些。这样的掌控感让陈岸稍稍心安。
大脑恢复运转,于是陈岸开始盘思路。
第一、花盆里的日记本是溪溪的。这点能确定。
第二、日记本可以回到过去。(但不能确定是固定的时间点还是某个时刻。)
第三、自己是身穿。如果是魂穿,这个时间点,他出现的地方一定是福尾大厦的顶楼。
三十岁的陈岸不会再重蹈覆辙。但溪溪死了。所以,在福尾的顶楼还有另一个二十岁自己存在。
第四、穿越开始于日记,结束于顾林溪。一旦日记的人主人死亡,穿越就会结束。
第五、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身穿有强烈的副作用。这种副作用或许还会和穿越的次数一次次叠加。
也就是说,身穿会死。
死。
他不怕死。
男人的目光落在膝上的日记本,他脑子空空
突然一股秋风起,卷起地上的纸,纸纷飞宛如南京的梧桐叶。
陈岸错愕的抬头。
他忽然记起了在南京第一次遇见顾林溪的场景。梧桐大道,盛夏时分,女孩毫无防备的伸出手。
“我叫顾林溪,你呢?”三千多个难捱的夜里,久到他快忘记女孩的音容笑貌。
鸡鸣寺的檀香迭迭,陈岸翻开日记本。
他只想要顾林溪活着。
“咔”
入目尽是雪白。
陈岸再次询问路人得到了时间。2008年6月27日早上八点。这次穿越他来到了二十岁的陈岸“动手”前。
九点一刻,白衬衫的少年如约出现。
在见到大厦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少年压下心中的戒备,故作如常询问,“你是谁。”
男人转过身,他稍稍松口气随即又警惕起来。“无,你来做什么?”
“我不是无。”
少年陈岸伪装的笑意瞬间消失。
“陈岸,我是十年后的你。”
“这场任务你不能再执行下去!否则顾林溪会因你而死!这次任务你什么也不得不到,陈岸,收手!”
不知是哪一句话戳到了痛处。
少年陈岸望向男人,神情阴冷而疯狂,他慢慢地抽琴弓,像渔夫切鱼片慢条斯理道:“胡言乱语,我这就送你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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