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
宁茜傻了。
——资方大佬!
唐缘也傻了。
一打岔的功夫, 策划人大声地举起手来应和:“恭喜两位老师!拍摄效果绝赞!收工收工——”
黎洛的面孔冷如冰霜。
“是谁允许宁老师拍亲密情节的?”
他的目光扫到唐缘身上,唐缘被他盯得一哆嗦,两手递上了suer的拍摄案:“没有亲!没有碰到!是广告片的艺术效果!”
魏灼然也在策划人喊卡之后, 一个猛跳躲开了宁茜,宛如避开什么洪水猛兽。
“冒冒冒犯了宁老师谢谢您的指点!”
黎洛神色稍霁,又转向了宁茜。
宁茜捂着耳朵, 蹲在摄影棚的绿幕前面,瑟瑟得像是被凶了的兔子。
黎洛有点理亏, 放柔了声音蹲下来,小声唤:“茜茜?”
宁茜还沉浸在刚刚被人吹了耳旁风的痛苦中, 闻声怯怯地扬起头, 眼底居然都有了点潮气。
“……”
黎洛的气瞬间消了个没影,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他蹲在宁茜的面前, 就差把“惧内”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是哥哥不对。”
“等回了家,你想怎么罚, 都好, 行不行?”-
晚上宁茜坐的是黎洛的车。
毕竟夜深,耽搁唐缘上高架跑一趟也折腾。
某位资方进出星梦走得很坦然,被盘问的时候还不慌不忙地报了宁茜经纪人萍姐的名。
宁茜恨得牙痒痒的, 又无话可说。
黎洛替她扣好安全带, 相当上道地点了下面前的储物盒子:“有点心, 饿了就吃。”
储物盒里开了恒温,宁茜拉开, 讶然。
是她最喜欢的一款抹茶鲷鱼烧。
临城老字号,在北京没几家分店的那种。
离公司最近的也要好几公里。
宁茜咬了一口, 浅淡的抹茶味混着红豆奶香, 甜甜的, 还冒着热气。
“你去哪儿买的?”宁茜语焉不详地问。
“世纪商贸。”黎洛开着车答,“挺近,开车几分钟,晚上不堵。”
宁茜眨了下眼,没吭声。
路上或许没多久,但是这家店一向人多,也不知道黎洛一个老板,时间金贵得寸秒寸金的一个人,干什么要给她去买这种玩意儿。
“使唤你助理去不好么。”她不高兴地说。
“那哪儿行呐。”黎洛用那种老北京似的痞气腔调答,刚好又遇到了红灯,他把车停稳,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悠悠地望向她。
“这不是要追人么,总得拿出点儿态度来。”
他讲话的语气很轻,带着点散漫,眼神却认真。
宁茜噎了一下,条件反射地避开了黎洛的目光。
……被他这么注视着的时候,总有种、他很深情的错觉。
也可能不是错觉。
“那你还凶我。”她闷声说。
黎洛发动汽车,笑声沉沉:“回家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茜咬着嘴唇。
她觉得黎洛的那句“回家”是在占她的便宜,可她没有证据!
嗨呀,好气呀!-
清雅苑。
乘电梯的时候,宁茜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你今天怎么想起,要来接我的?”
她心软,还是有点芥蒂,自己没回黎洛那么多条消息的事儿。
让她想到了当初高中时候的那些信。
申海艺高管得严,黎洛的每封信,其实都是在自说自话,有去无回。
但她高兴看,就逼着他写。
以至于黎洛出了国,还要挖空心思地想办法,把手写信远渡重洋地寄回来,再托清大的同学,转寄到她的学校。
黎洛挡着电梯门,比了个“请”的手势:“单位离得近,咱俩又住一起。节省燃油,减少碳排放,争做环保好市民。”
宁茜:“……好好说话。”
黎洛笑了下,站在黑黑的走道里,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
“你容易晕车,晚上高架车速快,怕你坐别人车头晕,回来又半天睡不好。”
所以一个人等她等到了深夜。
从sp下班,到他独自去世纪商贸替她买点心。
再到他忍不住闯进星梦大楼里找她。
……只是因为担心她回来睡不好觉而已。
宁茜拽了下他的衣角。
“你怎么就会这样啊。”她的声音莫名有点委屈,“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
没必要为了她一个,把自己的生活过得那么辛苦又糟糕。
黎洛打开了自家的门,冷白的光从黑白灰的毛胚房里漏出来,把他勾出了一个很深邃的剪影。
黎洛顿了顿,缓声笑道,“茜茜。”
“你这是在教哥哥,怎么追你吗?”
通常情况下,被黎洛这样半认真地调侃过之后,面皮薄的宁大小姐都会气急败坏地甩袖而去。
但今天,大概是因为很久没吃到的抹茶鲷鱼烧太对胃口了。
宁茜难得地没生出回怼的欲望,反倒是跟着他走进了黑白灰的客厅里。
冷光有点炫目,宁茜靠着屋门,门锁在背后咔哒锁上。
她半眯着眼抬起头,黎洛给她挡了大半的光。
“……你,可以生气。”她鼓起勇气道,“你可以说你不高兴。”
黎洛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宁茜说的是他气势汹汹地跑进摄影棚里兴师问罪的事儿。
他哑然:“是我误会。”
说实话,他刚看到的时候确实有点生气,但不可能是针对宁茜,充其量最多也只是对星梦的不满。
毕竟他分明记得,他在宁茜的a级合同里,专门拟定了合约期不得捆绑炒作绯闻对象、不得允许接拍亲热尺度影片的条款。
宁茜吸了口气,往前踏了一步,故意抬起头看着他。
“……那要是我说,魏老师还摸了我的腰呢?”
“魏老师还,贴在我耳边,很近很近地和我说话,呼吸都打在我肩膀上呢?”
黎洛的脸色再度沉下来,他捏了下关节,目光晦暗地盯着宁茜的脸。
宁茜的心跳鼓噪,却倔强地和他的视线争锋相对,咽了下口水道,“魏老师还用鼻尖碰到——”
“够了!”
黎洛忽然伸出手,攥住了宁茜的手腕。
掌心滚烫。
他啪的一声按灭了冷光的顶灯,视线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像是坠入深海。
宁茜有一瞬间的失明,心率快要爆表般飞涨。
她压抑着自己躲闪的欲望——是她亲口说的,黎洛可以生气、可以不满。
可以对她,要求得更多一点。
黑暗里,她听见黎洛的声音在耳畔沉沉响起。
“茜茜,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音色低哑,吐息的热流搔刮在她的肩上。
透过宽大的针织衫,绕得她的锁骨发烫、微痒。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勉力避开了宁茜敏感的侧颈和耳后。
但他紧攥着宁茜手腕的掌心出卖了他。
就像是压抑的海啸。
朝雾之下,汹涌而浓情。
“……是什么?”宁茜轻轻把下巴叩在他身上,偏过头,气声徐徐。
“你的底线。”她问。
像是引诱着那根弦绷断,她甚至踮起脚尖,用脸颊轻轻触碰黎洛的耳尖。
黑暗里的视野缓缓自中心恢复,宁茜能够看到远处的灯,遥遥的明灭。
还有眼前人的轮廓。
他的耳尖很烫,她的脸也是一样,分不清是谁在向谁传递热量。
“你。”黎洛的嗓音低沉得可怕,他忽然放开了宁茜的手,转而在放松禁锢的一瞬间将她紧紧拥住,力量大到她有瞬间的喘不过气,又在他猝然的回神下松弛,又复原。
“他也是这么抱你的吗?”黎洛哑声问,“这样,对吗?”
鼻尖轻轻触碰在宁茜的脸侧。
这个动作,魏灼然根本就没有!
但宁茜被他箍得说不出话,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发干,让她忍不住想要深呼吸,却仍旧感觉胸中的闷潮不散。
“唔……没有。”
黎洛像是用鼻尖在她侧脸上画了个小小的圆圈,又点了一下。
过分接近的距离里,宁茜能够闻到他身上一点浅淡的酒味,混杂着龙舌兰的香。
大概是旁人向他敬酒,叫他衣衫上也染了些醉意朦胧的味道。
“所以,我是第一个?”黎洛用气声问,“盖了个戳,就是我的了。”
宁茜咬着牙小小地挣了下,才明白黎洛方才在她脸上的那一下,是指“盖了个戳”。
气声酥麻,她感觉自己连着天灵盖的脊椎都在微微的震栗。
“你远一点。”
她扭了下肩膀,话里带了点鼻音。
黎洛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把她抱得更实了,整个人像一只依恋的树袋熊。
“给你暖暖。”
宁茜气急,她这回可不是冻的。
反倒热得要命,恨不得变身小火龙那种。
更不消说还挨着一个庞大的热源。
“好了……够了。”她轻声地说。
忍着让她难受的、上泛的细麻的痒意,她艰难道,“魏老师做过的、没做过的,你都做了。”
气消了,也该放开她了。
可黎洛顿了一会儿,连半分也没松。
“……怎么办,宁老师。”
“我不想听你喊别人的名字,尤其是在我怀里的时候。”
他侧着脸,隐绰的笑意浅淡却肆意。
“谁叫你偏来试探我的底线。”
“你瞧见了吗……对上你,我根本就没有下限。”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