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的时候, 宁茜的脑海里还有一点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
这就在一起了?
她脱单了?
宁茜掀开被子走下床,唐缘赶忙给她送来了早餐和水。
“昨天的事儿闹得挺大,今天紫荆公馆的活动暂停了, 后续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优质合作方愿意参与了。”唐缘语速很快地说,“还是大小姐你机智,第一天就把合同拿得差不多了。”
宁茜微微颔首, 掀开餐盒一看,居然是她最爱的蟹粉小笼。
“秦笑阳那群罪人, 都被送进监狱了。据说他的贴身助理供认不讳,把好多事情都交代了。”
“哦对!弄坏你鞋子的也是他!”唐缘愤愤不平。
宁茜倒没多少意外:“还有吗?”
放在保温箱里的早点还带着适口的温度, 配餐是清淡的小米粥和定胜糕, 都是她喜欢的甜口。
宁茜慢条斯理地起开印着五瓣花的餐盖,用勺子将甜粥送进嘴里。
唐缘想了下:“还有什么……嗯, 萍姐那边也说过了,这次你受了伤, 回北京可以休个短假。原本排在月初的综艺录制延期到了年底, 毕竟嘉宾之一直接铁窗泪了,盛宇那边也受了不小的冲击。”
宁茜了然地点头:“毕竟是‘盛宇太子’出事,这么大的危机事件, 负面影响在所难免。这么一遭之后, 娱乐圈几大巨头的排位, 大概是要变了。”
唐缘小声说:“何止呐。我开会的时候听说,盛宇说不定会直接完蛋。”
宁茜惊了惊, 下意识反驳:“不至于,一个失德艺人而已。盛宇好歹还有这么多年攒下来的资源, 靠娱乐影音的特许引进权都能熬很多年——”
唐缘翻出手机, 给她看股市的行情, 语气有点委屈:“喏,你看吧,我其实也搞不太懂。”
股市上,盛宇的股价从昨天深城警方出动、热搜清网行动登顶之后,就开启了层层断崖的猛跌!
盛宇集团总部在美交所上市,没有内地的跌停板保护,交易又是t+0的机制,一旦曝出重大负面新闻,公关相当困难,一日之间就蒸发了上千亿美金的市值。
还有商业分析人士指出,艺人被捕的新闻只是导火索,真正把盛宇搞垮的,还是资本巨头亲自下场砸盘的结果。
『……纽约时间17:00,收市前夕,市场惊现大笔卖空单,匿名资方开启30倍杠杆豪赌式砸盘,将盛宇集团艰难维持整日的股价瞬间砸空,股价跳崖式暴跌,引发交易所多次核查,确认提单属实。』
宁茜算了算,这匿名资方也是好狠的心。
盛宇出了这事,集团总部已经决定弃车保帅维持股价了,毕竟除了娱乐业,集团旗下还有不少品牌。
结果没想到,辛辛苦苦缝缝补补危机公关了一整天,临收盘了,被人砸了笔惊天卖单,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不说,还实打实地亏了上千亿。
她要是盛宇老总,不得一口气直接撅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底下另一条新闻。
『速报:因重大危机事件,盛宇集团大股东之一秦某(男,63岁)突发急性心脏病,已被送往医院救治。』
宁茜:“……”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秦笑阳那个当董事的爹。
宁茜又随手翻了翻,把手机递回给了唐缘。
说实话,这趟虽然惊险,但大概是因为对黎洛和身边朋友们的信任,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害怕。
反倒是从闭锁的白玉厅逃出来之后……黎洛的那个拥抱。
才让她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实感。
黎洛没责怪她什么,也没对她说,她随随便便地拿自己做诱饵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危险。
但宁茜想,如果再重来一次,她大概不会像之前那样,冒冒失失地就闯进敌人的老巢了。
毕竟,她有了一个喜欢的人、牵挂的人。
从此她有了铠甲,也惦记着回家-
早餐很快吃完,宁茜翻阅了一下工作邮件,顺口道:“汤圆儿,给我开杯苹果啤。”
唐缘盯了她两眼:“果酒?”
宁茜不觉有异:“怎么,冰箱没有?”
唐缘深吸口气:“你昨天还被下了药,酒精是禁令,谢谢。”
宁茜啊了半晌:“就一点儿嘛,好汤圆儿。”
“等回去了,我给你加薪。”她笑得眉飞色舞,“你记得昨儿来的资方大佬吧?以后就是咱自己人了,懂不?钱多多的,绝不亏待你,明白滴干活?”
唐缘:“……”
看来她家大小姐在大佬的车上,是睡得当真很踏实。
昨天半夜,黎洛把人抱回来,敲开她俩的房间门,安顿好宁茜,还笑眯眯地叮嘱了她一堆禁令事项。
最后说的是:“麻烦你了,唐缘。明早我会有些工作需要安排,如果不能及时赶回,还请你帮忙照顾宁茜。”
“哦,对了。”男人笑得春风得意:“等回北京,我会给你加薪。放心,绝不亏待你。”
唐缘很想问,你们小情侣俩分别给我涨的薪,能叠加么?
下午,宁茜同几家合作方签了初步意向合同。
晚上,黎洛终于敲响了她的房门。
宁茜已经在屋里闷了整整一天了,恰好唐缘外出警局,配合后续工作。
宁茜三步并两步地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给他开了门。
黎洛站在外面,看着披散头发,穿着件薄薄睡袍的女孩,眸色不禁深了深。
他提着两袋东西,语气低沉:“你——确定要这样见我?”
宁茜在他面前从来就没长过“防备心”这种东西,眼疾手快地抓来了他提着的保温袋:“好香啊!天呐!这是炸鸡!这边是什么?甜甜的,还有股卤香!”
黎洛一欠身走进门里,看见她光着的脚,干脆一个弓身,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啊啊哎!”宁茜象征性地蹬了两下腿,不但没逃,反倒是把黎洛的脖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勾住了。
将保温袋放在餐桌上之后,宁茜还不肯好好松开在餐桌边坐下,而是揪了下黎洛后脑勺的头发,咯咯笑着使唤他。
“别停,继续走呀。”
“你不是爱抱我么,那就多走几步,让你抱个够。”
“正好,我的拖鞋找不着了。”
她耍赖地圈着黎洛的脖子,柔软的发梢擦在他后颈上,半露的锁骨几乎贴着黎洛的鼻梁。
黎洛的喉结微滚,手上却很稳,牢牢圈着她的腰间和膝窝。
“好啊。”他的笑声很沉,不但没嫌烦,甚至还乐在其中。
“去去去,先去卧室看一眼。”宁茜指挥着。
黎洛托着她,不紧不慢地绕着卧室走了个圈。
床边并没有宁茜的拖鞋,黎洛挑了下眉:“没有哦。”
宁茜歪着脑袋,指了下最远的房间:“小浴室看看,今早冲了个澡。”
黎洛悠然自得地照做:“也没有。”
宁茜在他怀里窝得很舒服,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后肩,没心没肺地指:“衣帽间。”
衣帽间就在卧室旁边,黎洛这是走了个来回。
但黎洛毫无脾气,还将她往上掂了掂,让她能贴得更近一点。
黎洛几不可察地弯起了唇:“还是没有,怎么办?”
宁茜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把拖鞋摔那儿去了。
反正酒店里的地毯很舒服,长毛的质地,和她在清雅苑的家里是同款,光脚踩起来绵绵的。
餐桌上的烤鸡和卤味散发出诱人的香,她咽了口唾沫:“不如先吃饭吧!”
黎洛微微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地将人放回了餐桌边:“好吧。”
宁茜用免洗洗手液擦了手,兴致勃勃地起开保温袋。
保温袋里的餐盒和早上的小笼包一样,都印着五瓣花。
宁茜顺口问:“这是哪家店的外卖?早饭也是这个,真好吃啊。”
黎洛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带着笑意:“不是外卖。”
宁茜昂了一声,戴上手套开始撕烤鸡,金色的酥皮裂开,淌出鲜香的汁水,让人胃口大动。
“那是饭店的?还是私厨?”
黎洛一边走出来,一边道,“算是吧。”
他在餐桌边蹲下身,勾了勾宁茜的脚。
宁茜愣了下,发现黎洛刚刚是进了衣帽间,取了两只厚实的棉袜。
她刚想脱了手套自己来,黎洛就自然地捉住了她的脚尖,替她将袜子套上了。
指尖轻捏她脚底的时候,宁茜有种不受控的心跳加速。
“嗯……我来。”
她忍不住轻轻蜷起了脚趾,黎洛却比她平淡得多,理所当然道:“你吃就是了,不然凉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伺候你。”
他这话说得倒没错,小的时候,她连拉拉链系鞋带都不会,全部是要黎洛代劳的。
每天早上出门,她都是把校服随手一披,鞋子随便一踩。
然后心安理得地张开手臂,等着对面人把她从头到脚地打扮好。
就连她回来以后,黎洛也承包了她一系列的后勤工作。
包括但不限于给她煮粥、替她吹头发、下戏后帮她暖脚……
宁茜越想越觉得脸红,想着想着又羞又气,忽然抬起腿踹了黎洛一脚。
她踢得不重,黎洛给她把袜子穿好,才施施然抬起头看她。
“怎么了,小公主?”男人一点脾气也没有,笑着问,“又有什么吩咐啊?”
宁茜为了掩饰方才的情绪,欲盖弥彰地在嘴里塞了满满的炸鸡,这会儿正嚼得满嘴流油,声音含混:“什么小公主。”
“你再这么搞下去,我、我以后就没有自理能力了!”
黎洛神情泰然:“哦?”
宁茜皱眉:“这还不可怕吗!我一个成年人!被你养成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黎洛笑眯眯:“嗯呐。”
神情还有点骄傲。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宁茜凶巴巴地说,“这要是放在古代,这么无才无德的女人是要被投井的!”
她这话说完,黎洛的神情才算是变了变。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手臂环住了宁茜,目光垂下来。
“不许说这种话。”他的嗓音压着薄怒,低沉,“……童言无忌。”
宁茜:“……”
她不自然地耸了下鼻子,干巴巴道:“哦,那刚刚那句不算。”
“但你真的把我养废了怎么办?我可不要当菟丝花。”
宁茜小声说。
黎洛轻轻吻在她唇边,把她嘴边的一点儿脆皮舔去了。
“我高兴。”
“我高兴宠着你,把你不愿意做的事都做了。”黎洛品了下脆皮的口感:“嗯,有点干了。”
宁茜默了半天,红着脸没话找话地反驳:“……不干,好吃的很,一点不油。”
黎洛盯着她看了两秒,笑得温柔:“是吗?因为我放的是玉米面,不是纯淀粉。”
宁茜愣了半天:“这是你做的?”
她仔细回想了下,五瓣花的标记,可不就是紫荆?
这分明是紫荆公馆的默认餐盒,每个套间厨房里都有。
只是她和唐缘从不生火,以至于一下子都没想起来。
“嗯。”黎洛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眸间,神情似笑非笑:“所以我说,我乐意。”
“你工作有多辛苦,我都知道。”
毕竟他的茜茜,从小到大都憋着一口气,势必什么都想争个第一。
演员不比普通工作,越往上走,面临的压力和负担就越重。
“家里这些事,你高兴做的时候,就来陪我一起。”
“你不想做,那都放心交给我。”
“反正惯着你,我乐意。”黎洛笑得有些混不吝:“我也不嫌累,看你笑一下,我就高兴了。”
“要是真的能把你养成个离不开我的小娇娇……”
黎洛的眼神晦暗,和他说想将自己“拆吞入腹”的语气如出一辙。
宁茜忽然打了个噤,不自觉向后缩了缩。
男人却是欺身上前,深黑的眼瞳像是藏着海啸,欲在极近的距离将她吞没。
“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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