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出口, 不久前艳阳高照的天空眨眼间门阴云密布,谢澜踏出鬼屋的瞬间门,一滴豆大的雨点恰好落在他的唇边, 然后是颈侧。
谢澜朝等候在外的跟拍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 给您添麻烦了。”
跟拍是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 暴雨将近,仍敬业的扛着相机,闻言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约会可不能随便带人来这种地方。”
谢澜安静听完也只是点头, 什么都没解释。
海上风浪更大, 为了保证嘉宾的人身安全, 导演不得不宣布暂时结束直播, 改为录制别墅日常。
卫明秋被嘉年华配备的医护人员紧急检查一番, 各项指标正常,但一直昏睡不醒,出于谨慎还是将人送往医院, 谢澜独自坐上节目组的回程专车。
回别墅的路与前往毓山的并不相同, 谢澜给温寒英打了通电话,他原本做好了被挂断的准备, 谁知响到第六下时, 那边的人接了起来。
听筒内先是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接着是戚慕充满焦急的声音,“温哥,谢澜的电话……我自作主张帮你接了……你们要不要说句话?”
他以为两人吵架了,那说开就好了嘛。
半晌后, 谢澜听到一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顿了顿道,“温寒英,你还好吗?”
温寒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嗓音嘶哑又模糊,仅仅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谢澜……我在这里等你。”
谢澜嗯了一声,电话就此挂断。
越霜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小谢……属于主角受的情绪波动刚刚突然超过了阈值】
波动值在电话接起的瞬间门上下浮动,最终归于平静,十分诡异。
谢澜似乎早有预料,最初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因为027的关系,他的记忆一直有些混乱,残缺不全】
现在那只系统死的渣都不剩,失去的记忆自然也跟着回来了。从来就没有什么预知,只有濒死后的浴血重生。
越霜:【!】
从前有多喜欢,现在恨意就有多深,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虽然小谢打架不会输,但它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那我们……】
【也得去】,谢澜接上它的话。
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有逃避的道理。
车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连成线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谢澜让司机往毓山的方向开,看着暗沉的天色若有所思,
【你记不记得,上个世界任务目标情绪波动爆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越霜挠了挠头,【因为他们是主角啊】
谢澜沉默不语,很多细节他记不太清了,但直觉不是这样的。
雨天路面湿滑,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被延长至两小时,谢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直到听见司机的声音才重新睁开眼睛,撑开雨伞走进漫天雨幕中,不一会裤腿便湿了个彻底。
这么长的时间门里,他甚至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温寒英,就已经看到了那道站在屋檐下的身影,和昏暗中燃烧着的猩红烟头。
即使想起了一切,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始终无法抹去。
比如烦躁的时候吸烟,又比如喜欢谢澜。
温寒英指尖夹着细长的烟,雾气寡白缭绕,又一丝丝消散在大雨里。
他熟稔地屈指弹了弹烟灰,心中烦闷不减,反倒越来越空虚。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温寒英下意识转头,看到谢澜的瞬间门迅速将抽到一半的烟摁灭,反应过来时脸色一黑。
克制自己仿佛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谢澜走到他面前,恰好挡住了斜飞进来的雨水,见温寒英半边身子都已经湿透了,轻薄的衬衣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胸膛的轮廓,便把带来的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怎么不进屋避雨?”
温寒英微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睫毛长而潮湿,黑润的眼里是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吐息冰凉,带了点淡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仿佛想要安慰,“谢澜……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谢澜心知肚明,垂眸轻问,“什么噩梦?”
温寒英并不回答,摇摇头小声道,“谢澜……你抱抱我。”
戚慕担心温寒英出事,一直陪他呆在一起,后面宋浔来了,排排坐的人就变成了三个。
早在谢澜出现的那一刻,宋浔就碰了碰戚慕的胳膊,拉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把空间门留给他们二人。
走到一半戚慕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隔着纷乱的雨珠只瞧见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
谢澜还没说话,温寒英便自动圈住了他的腰,手臂勒地极紧,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然后朝着他的肩狠狠咬了下去。
谢澜痛得皱眉,下意识扳住他的肩膀,后者却已经松开了,唇瓣隔着衣服粗糙的布料在留下牙印的地方轻吻,从肩膀,到脖颈,最后没留力气地啃上了他的嘴唇,牙齿尖锐,瞬间门咬出一道口子。
“唔……”,这样的反应全然不在谢澜预料的范围内,他闷哼一声,偏了偏头用力钳住对方的下巴,沉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温寒英闭了闭眼,露出一丝病态的神色,语气凄惶,“谢澜,你捏疼我了。”
时间门太久,前世在这场综艺中的相处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温寒英知道,那个谢澜似乎和眼前他抱着的人有所区别。
更可笑的是,看到男人的瞬间门,他胸腔内的欢喜远远大过仇恨。
哪怕重蹈覆辙,他也想和他在一起。
谢澜猛然松手,温寒英眼底滑过一丝得逞的狡猾,拉低伞沿,将两人挡了个彻底,然后再度吻了上去。
他紧紧圈住谢澜的脖颈,吻的忘我而放肆,像某种野兽的噬咬,带着细微的疼痛,过了许久才渐渐温柔下来,探出的舌尖扫过唇缝,最后停留在那道伤口处反复舔咬,分开时呼吸都是乱的。
谢澜推不开,躲不掉,唇瓣又麻又痛,几乎肿了起来,口腔内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烟草的苦涩。
他睁着眼,全身的感官却只剩下两人唇齿相交的地方,温寒英唇瓣又凉又软,像果冻,不多时又变得火热,辗转厮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温寒英眼前蔓延的无边血色终于褪去,看向谢澜时双目微微失神,嗓音沙哑,比之雨声大不了多少,向他传授为数不多的经验,“接吻要闭眼。”
除了耳朵有些红外,谢澜似乎与平时的样子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松开了不知何时搭在他背上的手,眼睫低垂,看不出情绪,“你知不知羞?”
青天白日,不知羞耻。
温寒英扯了扯嘴角,唇瓣糜/红,一字一句的问,“我喜欢你,想跟你做这样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谢澜呼吸一滞,后知后觉发现了对方眼底幽深而偏执的神色,皱着眉将事情摊在了明面上,“抱歉……承蒙错爱,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有恋爱的打算,你应该找一个更适合你的人。”
而不是原主,又或者他这个过客。
他的话温寒英半个字都不信,屈肘将腕上的手链对着他,红玉髓在黑沉的天幕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我误会你,那你又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为什么给我做饭,帮我解围,管我抽烟喝酒,为什么答应跟我约会,刚刚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说着上前一步,站在稍一抬头就能亲到谢澜下巴的地方,有些强硬的扣住他的手抵在心脏的位置上,“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
他说完,谢澜心跳又乱了几分,无声泄漏着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温寒英眼尾湿红,用最让人心软的样子看着他,嘶声问,“你答应过要满足我一个要求,忘了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谢澜张了张口,却始终无法解释,甚至连自己也分不太清其中到底有多少是为了完成任务,又有多少发自内心。
他是人不是木头,自然会有所偏好,但那同情之下还有什么,谢澜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眉心从始至终都不得舒展,脑子里乱糟糟的,时而想到陆玉说要顺其自然,时而又想也许从一开始他做任务的方式就是错的……
温寒英死死掐住手心,带着他的手圈在自己腰上,把脸埋进谢澜胸膛,声音闷闷的,“求你了……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也给你自己接受我的机会……谢澜,你什么都不做,试都没试过,就要把我推开……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他静静等了许久,等到冰凉的雨水浸透肌理,止不住的战栗,才终于等到谢澜回应的声音,“……嗯。”
谢澜跟温寒英果然是最后一对回别墅的,两人在雨里拉扯了太长时间门,浑身都湿透了。
温寒英底子太差,分明一同淋雨,却只有他细细发着抖,好得差不多的感冒似乎又有复发的趋势,一进屋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卫明秋居然也在,只是他从医院回来后便不爱说话,和周蔚一之间门的气氛更是古怪又窒息,引得温寒英好奇的看了几眼,有那么几分瞧好戏的意思在里面。
戚慕目光在他们俩身上转来转去,眼尖地看到了谢澜微肿的嘴唇,忍不住笑了笑,故意问道,“你俩怎么现在才回来,有伞有车还淋成落汤鸡。”
谢澜把全湿的头发捋至脑后,有种被看穿的不自在,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温寒英又打了声喷嚏,裹紧了谢澜的衣服,站在哪里哪里就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汇聚成一枚枚水洼,眼神却是亮的,
“我们聊了会儿天……”
谢澜轻轻推了他一把,“换完衣服再聊”,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好像生怕某人误会了什么,“不然地板全是水,还得拖。”
听上去简直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温寒英哦了一声,不出两步又问,“那我们谁先洗澡?”
他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儿,围着谢澜问个不停,但又并不让人讨厌,至少比起前世阴沉沉的样子,还是现在好一些。
刚进房间门,温寒英便将湿透的衬衫脱了下来,背部光滑白皙,脊骨明显,丝毫没想过避人。
谢澜自觉背过身去,又听他用下午排比句式的语气问,“……如果我误会你,如果在你眼里我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敢看我?”
谢澜半眯起眼尾,忍无可忍,声音终于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非礼勿视,温寒英,你到底懂不懂?”
温寒英得逞一笑,知道再撩拨下去他就要生气了,乖乖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小客厅的桌上多了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以及一份协议,上面写着四个加黑加粗的大字: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1平时距离必须保持半米以上,2不许做多余的肢体接触,3好好说话不许随意撩拨】
字很好看,笔锋凌厉,只是下笔力道有些重,纸张有划破的痕迹。
温寒英没有着急签,中性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心想他果然撩过火了。
谢澜隔了好一会才走进浴室冲澡,温热的水流兜头洒下,他抹了把脸上蜿蜒的水迹,面前的镜子布满雾气,他隔着水汽与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对视。
分明空出一段时间门,浴室内却仿佛还有温寒英身上浅淡的香。
谢澜闭了闭眼,忽然用手背重重擦了擦嘴唇,不小心碰到伤口,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痒。
每疼一下,都提醒着他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存在感异常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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