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本次任务:1、存活至游戏结束;2、探索剧情, 挖掘克丽丝顿小姐的死亡真相。以上任务可任选其一完成,奖励发放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换言之,单纯存活获得的奖励很可能少得可怜。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没有源头,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从脑子里直接传出来的。谢澜环顾四周, 其他人果然也是一副凝神细听的表情, 双马尾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骷髅衫大概是有什么依仗, 第一个跟着管家走进屋子里,刚刚与他站在一起的人紧随其后。
“走吧”,连帽衫不知何时走到谢澜身后, 帮忙推起了轮椅,甚至在跨过门槛时贴心地扶住他的肩膀, 十分专业的翘起前轮,平稳通过。
“多谢”,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对方指尖似乎在肩头的布料处轻轻蹭了一下。
连帽衫的声音倒是异常好听,慵懒沙哑, 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认识一下,我叫容越溪。”
谢澜握住他伸来的手,“好名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容越溪笑容有些嘲讽,转瞬又消失不见。
互相交换姓名后, 谢澜也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巨大的方形餐桌尽头坐着一名身穿贵族服饰的中年男人, 脸色白得像涂了层漆,嘴唇颜色鲜红,看上去格外病态,蓝色眼珠缩成米粒大小, 整个眼眶几乎被眼白占据,见到一行人露出和蔼的微笑,
“感谢各位不远万里来到奥德里庄园,为我省去了一桩大麻烦,这真是……太好了。”
血红的嘴唇缓缓咧开,露出内里森白的牙齿。
他神经质的动了动眼珠,目光最终停留在谢澜身上,“原来还有位行动不便的人……”
谢澜早就想好了说辞,神色淡淡,不卑不亢,“来的路上不小心摔断了腿,都是为了生活。”
奥德里招了招手,朝老管家耳语一阵,后者直起身子道,“老爷仁善,特许诸位同桌吃饭,请吧。”
副本里的npc个个不是善茬,众人不约而同的把靠近男主人的一端留了出来。
就算是鬼怪也不可能随意杀人,否则他们这群人早就该团灭了。谢澜正打算在最前排的位置坐下,却被一人抢了先。
容越溪朝他挑了挑眉,把第二顺位的椅子让了出来。
餐桌上的食物异常丰盛,烤肠跟土豆色泽金黄酥脆,还有牛排和餐后甜点,玻璃杯中的红酒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奥德里举杯示意,在那道压迫感极强的目光下,大部分玩家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谢澜却有种没来由的抗拒,因此只是略微沾了一点。
同样没喝的还有容越溪,他似乎总是笑着的,捕捉到谢澜不经意打量的视线后勾了勾唇,“可以帮我拿一根烤肠吗?”
那道菜离他太远了。
谢澜骤然回神,帮他拿了一根。
坐在上首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反而在玩家吞下酒液时露出一种非常满意的神色,看他们的眼神像在看某种极其鲜美的食物。
饭后众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分配房间,十把钥匙,单人单间随机分配,到了谢澜这里管家却是单独交给他一把,语气不容反驳,
“老爷怜你行动不便,特意为你安排了一间,不要辜负这份好心。”
克拉伦斯以为这名看着弱不禁风、但闻起来格外好吃的青年至少会推辞一番,这样才好找机会发难,谁知他竟坦然接过钥匙,颔首道,“多谢。”
表情看不出半分勉强。
克拉伦斯僵硬的扯动嘴角,“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双马尾哭了一整晚,眼圈红得像兔子,见状朝谢澜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或许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有可以依靠的队友,庆幸游戏里的鬼怪喜欢挑软柿子下手。
长长的走廊上每隔几米都站有一名男仆,脸色是属于死人的青白,在惨淡的灯光下格外渗人。
众人不敢多待,各自按照钥匙上标注的数字走进房间。
不得不说古堡的主人异常大方,分配给帮佣的房间还算宽敞,大床柔软,甚至配有独立卫生间。
墙壁是新粉刷的,透着股浓烈的香气,谢澜皱了皱眉,操纵着轮椅在房间内仔细转了一圈,离床头的位置越近,便越能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腐臭味。
他用指尖轻轻蹭了两下墙面放至鼻端轻嗅,片刻后从袖口里抽出一把顺来的餐刀,挑了处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细细刮取。
雪白的墙粉簌簌落在地上,露出内里暗沉发黄的墙面,还有一枚灰褐色斑块,很像干涸的血迹。种种迹象表明,看似舒适的房间内曾发生过惨案,并没有想象中安全。
“咚咚”
敲门声不大,谢澜把餐刀塞回袖中朝门口看去,来人竟是容越溪。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房间内的陈设,笑道,“本来想看看老东西分给你的房间有什么蹊跷,现在看来好像多此一举了。”
两边构造都是一样的。
这份善意虽来的莫名,谢澜还是道了声谢,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讲了自己的发现。
容越溪注意力全在他说话时喷洒出的温热呼吸上,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小谢哥好细心啊。”
他故意拖着强调,倒显得这句话有些暧昧。
谢澜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点,鼻尖差点儿就抵在了一起。
他滑动轮椅退开一步,“直接喊名字就行”,顿了顿又问,“你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吗,游戏又是怎么一回事?”
容越溪微微讶异,笑起来时眼下有两颗明显的卧蚕,很是漂亮,“看你这么淡定,我还以为是老手呢。傍晚发布的任务你听到了吧,其实很简单,我们现在就在逃生游戏的某个副本里,只要成功走完十个关卡,就能回到现实。”
“到那个时候,游戏还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他说这句话时表情十分奇异,带了点追忆,还有隐藏很深的怨恨与不甘。
谢澜若有所思,“如果死在副本里……”
容越溪接道,“现实里会失踪。”
那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
谢澜出乎意料的冷静,“好,我知道了。”
容越溪眼里透着兴味,忽然提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你知道兰溪棹歌吗?”
谢澜迟疑点头,“怎么了?”
容越溪眨了眨眼睛,“没什么,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一首诗。”
他曾经无名无姓,唯有一单字,容。是那个人说他笑起来时一双眼睛最是灵动,透着勃勃生机,便从这首诗中取出二字作为他的名。
那人曾说,你看这句诗里有澜又有溪,有你也有我,是天定的缘分,合该我们在一起。
结果只有他一人信了。
一个人的回忆简直寂寞如雪,容越溪直起身形,临走时“好心”提醒谢澜,“你今晚也没喝酒吧,如果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欢迎随时来隔壁找我。”
说罢朝他眨了下左眼,硬是把好好的逃生游戏搞成了夜半幽会。
晚上十点,谢澜简单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他留了盏床头灯,无意识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出神。
这半天内发生的事走马观花的在他脑海中回放,消失的记忆,孱弱无力的双腿,诡异的游戏,还有容越溪……个个都是未解开的谜团。
想着想着他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谢澜听到一阵类似于尖锐指甲刮擦墙面的声音,伴随着某种重物拖动的窸窣声,就好像有什么人奋力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
窗外冰冷的月光被乌云遮蔽,灌木丛中藏匿的无数黑影冒头出来窃窃私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她来了……”
“她来了……”
谢澜猝然睁眼,睡前留的那盏灯不知何时熄了,整个房间黑沉如墨。
滴答。
一滴不知名液体滴落在被面上,谢澜眯了眯眼尾,看到了天花板上趴着的一团模糊的黑影,看形状大概是个人形。
他悄无声息的摸出餐刀,那东西察觉到他的视线,猛地扑了下来。
谢澜早有预料,上身发力向左一滚避开它的进攻,右手执刀快准狠的朝喉管的方向割下,却没有血液溅出。
黑影似乎无法正常发声,趁睡梦中偷袭不成像壁虎般爬到另一面墙上,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叫声,眨眼间消失不见。
谢澜眼前一阵眩晕,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仍好端端的躺在被窝里,连位置都没变,床头灯尽职尽责的履行照明工作,方才发生的那场缠斗仿佛只是错觉。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在床脚的位置找到了那滴散发着腥臭的透明液体,很可能是怪物口中流出的涎水。
正对着床铺的天花板上多了几道崭新的刮痕,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谢澜现在的身体逃跑都费劲,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在轮椅上将就一晚时,楼下响起了悠扬的钢琴声,曲调哀凄婉转,听得人毛骨悚然。
谢澜熄了灯,撑着床面在保持不弄出动静的情况下费力的把自己挪到轮椅上,静悄悄转动金属门把。
晚餐结束后,老管家带他们前往居住的房间时曾路过一个琴房,此刻诡异的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而琴房的主人正是已经去世的克丽丝顿小姐。
叛逆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个,谢澜推开门,和外面的容越溪四目相对。
走廊里七扭八拐的躺着不少男仆,显然属于眼前这人的杰作。
夜风将乌云吹散,借着皎洁的月光,谢澜看到他朝自己比了比口型:好巧啊,小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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