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溪各处关节被透明傀儡丝割出大大小小的伤痕,  魔物自愈能力强,回到房间时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染成深色的衣服和谢澜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迹看起来格外骇人。

    其他几人见状纷纷离开,  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谢澜将人平放在床上,  兑了一大盆温水打算帮他清理伤口。

    换做平时,  谢澜肯帮他擦洗,做这样亲密的事,  容越溪恨不能跑出去放鞭炮庆祝,  此时却扭捏起来,  “我自己来吧……”

    谢澜问妙月借来一把长剪,  避开伤口把沾着血和灰尘的布料剪开,拿纱布沾水一点点清理那些已经凝固的血块,  不多时那盆水便染红了。

    谢澜敷药粉的手抖了一下,  沉默起身,重新接了一盆放在手边。

    这么大的出血量,  换成其他任何一人也该昏迷了,容越溪却还有精力观察他的脸色,  半晌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他的男朋友好像生气了。

    他向来直接,  在谢澜起身时勾住他的衣角,  嗓音因透支的体力而显露出几分虚弱,比奶猫的叫声也大不了多少,“你在生我气吗?”

    拉住衣摆的力道很轻,谢澜本可轻易挣开,  但他没动,顿了顿顺势坐了出去,拿起那把银色长剪,从侧面剪开他裤腿的布料。

    容越溪没得到回应,  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莫名升起一丝心虚,“喂……谢澜,我都这么疼了,你不能不理我。”

    无论什么时候,撒娇这招简直百试不爽,闻言谢澜果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来得再晚一点,你打算怎么办?”

    他脸上不知何时溅了几滴血点,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犹如雪地红梅般显眼,暗沉的红为他整个人增添一种暴虐的美感。

    自然是为魔除害,拉那瘪犊子一起同归于尽……

    被人勘破心思,容越溪视线飘忽一瞬,不多时又转了回来,拿过对方手里那块崭新的纱布,想帮他把脸上沾的血擦净,只是刚一抬手,四肢百骸便传来一阵剧痛,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容越溪向来能忍,但他知道有些事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不必独自忍耐的,于是生理性疼出的泪水和着委屈一齐涌了上来,“我够不到……”

    谢澜拗不过他,在对方泛红的眼眶中败下阵来,从椅子换到了床上,单手小心撑在他身侧。

    容越溪的动作很轻,纱布带着绵密的网格与褶皱,一路擦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是嘴唇,带起一阵痒意。他扔掉脏布,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仰头亲了亲谢澜近在咫尺的唇瓣,小动物般探出舌尖舔了一口,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谢澜下意识抬手,想按住他的肩膀,又怕碰疼了他,干脆收了回来,蹙眉道,“别乱动。”

    接着那双手抚上小腿,又握住了脚踝。谢澜动作很慢,偶尔遇见伤口与布料粘在一起的情况,总会轻微皱眉,唇角也跟着抿了起来。

    即便他连低垂的眼睫都透着专注,不带半分旖旎之色,但越是这样,容越溪反而有种没来由的羞耻,忍不住缩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哼,“……嗯。”

    谢澜停手,抬眼看向他,“很疼?”

    其实也不是,细细的勒痕处泛着**的疼,因为谢澜的动作又夹杂了几分麻痒,反倒比单纯的疼痛还要令人难以忍受。但容越溪犹犹豫豫点头,希望借此获得他的原谅。

    “忍着”,两条腿上的布料迅速消失,很快到了大腿根,等他将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保每一处都涂上游戏出品的金疮药时,才缓缓接上后半句,“疼你才能记住,以后才不敢再私自行动。”

    容越溪乖乖噤声,不到两秒又捉住了他的手,尾音略微拖长,“谢澜——”

    谢澜放下手头的东西,重新坐回椅子上,并不打算让他继续蒙混过关,“我需要一个道歉。”

    “你不能总是这样背着我做决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拿自己的命冒险。”

    “这让我很不舒服。”

    “你明明可以跟我商量好再去做这件事,但你什么都没有做,把我蒙在鼓里。”

    “如果这么做的人是我,你心里好受吗?”

    谢澜不太习惯长篇大论地说话,心口有些发堵。他看了眼床上怔愣的人,动动唇瓣似乎想补上点什么,也许是一句道歉。他在想对一个受伤的人说这些是否不合时宜,最终却只是低头收拾地上沾血的纱布,丢进垃圾桶后便打算起身离开。

    容越溪一慌,总算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颤了颤睫毛,一大颗泪珠啪嗒滚落下来,“……对不起。”

    他只是担心谢澜。

    当然因为打架从未输过,也有那么一丢丢自大的成分在里面。

    谢澜低叹一声坐了回去,心软地一塌糊涂,用那只干净的手帮他擦掉眼泪,温声道,“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他只是气对方拿自己的命当儿戏,还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谢澜摊开叠成豆腐块的被褥盖在他身上,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理顺,嗓音轻柔,“睡吧。”

    他记得魔物受伤后需要靠睡眠恢复。

    容越溪拉住他的手,“你不能走。”

    谢澜由他牵着自己,嘴角勾起一点安抚的笑来,“嗯,不走。”

    他眼里盈着细碎的光,看上去温柔得过分。得到承诺,容越溪放下心来,在浓郁的倦意中慢慢闭上眼睛。

    直到他呼吸变得平稳,谢澜才抽出手来,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五分钟后,小翠房间的门突然响了三声。

    谢澜进去后,发现妙月也在里面,后者见了他似乎有些躲闪,用帕子遮住了脸,虚弱地倒在躺椅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在那张半骷髅化的鬼面上看出一丝心虚。

    妙月得了嘱托,嘴上答应帮忙看好容越溪,不让他出门,谁知转头就跟看护目标同流合污,一起搞事不说,还差点翻车丢掉小命,这对一只拥有店铺且实力强大的高阶厉鬼来说,不可谓不丢人。

    谢澜没理她,朝小翠微微欠身,讲明来意,“……麻烦开一副适合魔物的药方,用我的血做药引。”

    小翠生前是巫医,没有一只大巫不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见谢澜目光坚定,干脆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劝告,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小翠自带一套煎药工具,等他二人走后,妙月才幽幽叹了口气,那可是灵血啊,明明她也伤了根基,她也好想尝一口!

    从前她觉得容越溪太傻,现在看来分明是傻人有傻福,抢来的哪有送上门的香。

    小翠尝试了三种药方,花费一整晚时间才研究出最为贴合的一套,当深色药剂盛进碗里的那一刻,无论是她还是谢澜都松了口气,脸色白得像纸。

    小翠纯粹是累的,虽说鬼怪不需要睡眠,但她不但要随时抵挡灵血诱人的甜香,还要绞尽脑汁地将每一味草药按药性罗列搭配,十分烧脑。

    而谢澜则是失血过多。他上楼时脚下甚至有些发飘,额头挂着冷汗,呼吸紊乱而急促。

    谢澜坐在床边,一只手穿过后脑将他半扶半抱搂进怀里,后脑抵在肩膀上,另一只手端起药碗抵在唇边,低声哄道,“醒一醒,先把药喝了。”

    容越溪闻见那股熟悉诱人的味道,下意识启唇,唇瓣刚沾到药汁便撇开脑袋,无论如何也不愿张嘴。

    他听不清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觉得那道声音太吵,拼尽全力吐出几个字来,谢澜几乎贴上去才勉强听清。

    他说,“不能……喝。”

    谢澜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失序,一种极为酸涩柔软的情感在心尖缓缓蔓延开来,叫人无所适从。

    这一刻他甚至庆幸容越溪是睡着的,自己不必在对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手忙脚乱,有时间仔细体会这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谢澜指尖在他脸颊轻抚,低声重复道,“只是普通的草药,我熬了一个晚上,不喝的话,凉了就浪费了。”

    这句话太长,容越溪半梦半醒间困惑地皱眉,犹豫许久才偏过头,一口口咽了下去。

    谢澜搁下碗,拿纸巾擦净他唇边不小心溢出的药渍,在铺天盖地袭来的困倦感中拉过另一床被子和衣躺下,左手探出来虚搭在他的腕骨上,然后才陷入睡眠。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时却没能留下半点痕迹,只依稀记得似乎有道稚嫩的声音在喊他,不断询问能不能听到。

    两人皆伤了元气,在妙月的洋楼里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李宇恒过完他的第九次副本,才真正提起最后一个副本的事。

    李宇恒憋在心底的疑惑终于有机会问出口,“按崔旭的说法,每个副本的主题都有规律可循,为什么我的不一样,好像是打乱的。”

    所以那就是个骗子吧。

    容越溪懒洋洋叉起一块水果,他自己不吃,偏要喂给谢澜,短暂思索一瞬才开口解释道,“是有规律的,你之前不是也和其他人组队过?”

    李宇恒点头,再次想起那个坑爹的队友,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容越溪:“组队的时候他通过的副本应该比你多吧,游戏有平衡机制,多人组队或结盟,按队伍中副本数目最靠后的人计算。”

    “队伍解散后会补上前面的。”

    提起崔旭,就不得不想起他说的那一主题——梦浮生。

    谢澜指尖放于桌面轻点,“听名字应该和生平经历有关……”

    容越溪眉心一拢,努力回想前世的经历,但他只记得这一副本的确有些特殊,里面没有鬼怪,类似于单人支线任务,其他的一概记不得了。

    这也是他当时无比紧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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