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离开游戏的人,  不允许向普通人提起与它有关的事,若双方均为知情者,则不受规则限制。

    “可是”,  容越溪挑起一侧眉毛,  表情和语气同样困惑,  “你只是失忆,  又不是换了个人。”

    “但我的确有这样的困扰”,终于说到重点,谢澜心口反而更堵了,心里空落落的,  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腐蚀啃噬,  泛着密密匝匝的疼痛。

    容越溪捏着玻璃杯的手有些用力,指骨泛白,  “所以?”

    谢澜觉得自己病了,  对方错愕难过的表情针一样扎得他呼吸困难,  他转过头,装作一副看电视入神的样子,  无比艰难地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希望我们能暂时冷静一段时间。”

    容越溪意外地平静,  像是被打击过了头,  唯有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几分不平的心绪,  “为什么?”

    “因为……”,  越是犹豫,心头蔓延的悔意便越浓烈,谢澜几乎将自己逼到了极致,哽涩的喉咙才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查探记忆的权限被关,  越霜根本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它掐指一算,根据恶补过的八百集狗血剧得知,他们很可能有过一段情,而‘暂时冷静一段时间’,不正是分手时的经典台词。

    一缕精神力探出窗外,越霜看着千米外匆匆路过的行人叹了口气,依前两个世界的经验看,马上就该下暴雨了。

    它等啊等,回过神发现客厅里两人各自占据一张沙发,相安无事地看起电视来,忽略中间犹如汪洋大海的距离,竟意外地和谐。而窗外明月皎皎,哪有半分暴风雨来临前的迹象。

    谢澜丝毫没注意到系统的小动作,明明这种局面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正在上演的经典打斗戏在他眼中变成一串花花绿绿的图案,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隔壁一勺勺舀西瓜吃的人身上。

    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盯着电视里从扶梯飞身滑下的卧底,忽然没头没尾的道,“晚上吃太多伤脾胃。”

    “哦”,容越溪动作一顿,舔了舔唇瓣沾染的汁液,“可是我想吃。”

    谢澜:“……”

    容越溪倒不是出于赌气,一个人太过无聊,他只能随便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

    人类胃容量终归有限,足有皮球大小的西瓜即便切开也很难吃完,他说完那句话没多久,就吃不下了。

    谢澜现在眼里只剩下那道侧影,他看着他低头时后颈优美的弧线,看着他纠结成一团的细眉,像个拙劣的搭讪者再次打破沉默,“如果吃不完的话……”

    容越溪啊了一声,却没有看他,捧着剩下的站了起来,“那我放冰箱里吧。”

    谢澜默默把后半句‘我可以帮你’咽了回去。

    接下来,越霜目睹了宿主的花式找话题法,毫无疑问地全部失败了,堪称它有记忆来的最大滑铁卢。

    谢澜看出他无聊,试探性询问,“楼上应该有游戏厅,要不要去试试?”

    容越溪连手机都用不利索,对那种电子产品不感兴趣,晃了晃鞋尖拒绝了,“不了。”

    谢澜:“……”

    数秒钟后,他把遥控器沿着茶几里侧推了过去。

    容越溪没接。别墅装有恒温系统,再加上吃得过饱,他在这种舒适的环境里撑着头昏昏欲睡,睫毛微颤,在眼下打落小片暗影,湿红水润的唇瓣让人不禁联想到果冻。

    谢澜蜷了下指尖,仿佛想触碰什么,又兀自克制住了。为了弥补莫名的空虚感,他将一旁的抱枕捞进怀里,无意识攥紧,思考着现在借助系统站起来,将人抱回楼上的可行性。

    养成一项习惯只需二十一天,遗忘却要花费一倍甚至更多时间,至少对谢澜来说,这个过程痛苦且漫长。

    他耐心坐了片刻,等对方呼吸趋于平稳,才悄无声息滑动轮椅移至容越溪身前,扯过堆叠整齐的薄毯时五指酸痛难忍,应该是用力过度了,以至于动作慢了许多。

    这一耽搁,陷入浅眠的人便醒了,无声抬眼看向他,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回出现在这里。

    谢澜伸到一半的手半路折了回来,将毛毯搭在自己腿上,装作路过的样子错身走向电梯,“困了就回房间睡觉吧。”

    他刻意放慢速度,在电梯外等了一会儿,转头时沙发上哪还有容越溪的身影,对方三两步爬上楼梯,自觉进了客房。

    谢澜:“……”

    他一句晚安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带门的动作有些重,也不知是在气谁。

    谢澜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一天内发生的事情过多,他成功失眠了,脑中自虐般一遍遍回放着自己亲口说出的话,以及容越溪略显苍白的脸色。

    从进副本的那天算起,他们还未这样生疏过,也很少分床。换做平时,睡不着的时候谢澜会和越霜聊天,或让它找几部好看的电影,此时却毫无**。

    他第一次觉得双人床也能这样大,仅仅因为少了个人,便空空荡荡摸不着边际,耳边也安静的可怕。

    于是越霜眼睁睁看着它自称老年人作息的宿主深夜点进购物软件,开始搜索性价比高的单人床,只是指尖悬在购买键上方迟迟未落。

    半晌后,谢澜撂下手机,单手覆住眼皮缓缓吐出口气来,“真是疯了……”

    一墙之隔的地方,容越溪同样睡不着。他想起谢澜站在沙发边纠结的样子,翻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抱着枕头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提前宣告着某场拉锯战的胜利。

    身体累到极点,但因缺少熟悉的怀抱,即使迷迷糊糊睡过去,也会突然惊醒。每当这个时候,容越溪需要依靠四周陌生的装潢才能分清梦境与现实,记起自己已经离开不夜城了。

    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当下抱着枕头推开主卧的门,鱼儿入水般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悄悄抱住侧卧的人,在某人陡然加速的心跳声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谢澜听见门把转动的细微声响,条件反射闭眼装睡,孰料下一秒另一半床位微微下陷,怀里随即多出一具柔软的、散发着同款沐浴乳清香的躯体,四肢紧密交缠着,和从前无数个深夜那般相拥入眠。

    他身体微僵,片刻后又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将人搂紧,任凭脑中如何天人交战,心却诚实地安定下来,隐隐透着雀跃。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将谢澜叫醒,他轻轻拿下横在腰间的手臂,不等行动,便对上一双沉静的、毫无睡意的眼睛。

    容越溪如不夜城每个寻常的早晨那般,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嗓音慵懒沙哑,“早。”

    谢澜垂下眼睫,缓慢应了一声,“……早。”

    “你——”

    容越溪仿佛早有预料,先一步用食指抵住下唇,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谢澜,人类寿命不过百年,你我多闹一天别扭,相处的时间就又少了一天,这不划算。”

    他亲昵地蹭了蹭谢澜的鼻尖,声音低低软软,昨夜的冷战宛若一场幻梦,醒后便消散了,“所以我们和好吧。”

    “如果你不想,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继续住在这里。”

    与其留下和喜欢的人形同陌路,倒不如和那老头同归于尽来得痛快。

    谢澜唇瓣微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哪怕只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心里也会涌起一阵恐慌。

    他下意识收拢怀抱,一错不错地与容越溪对视,逼自己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行。”

    容越溪淡淡挑眉,不着痕迹地引导,“什么不行,你不愿意和好吗?”

    “不是”,谢澜飞速否认,生怕晚一秒他开始思考,有了理智,便会后悔似的,抬手抚上他的脸,为昨天的事道歉,“对不起,昨晚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迈出第一步,后面的话就容易许多,“是我不好,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尽管理智在叫停,但说完这些,他的心口忽然轻快起来,解不开的结跟着消失了。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人,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情之一字犹如罂/粟,一旦沾染,便再也放不下躲不掉了。

    容越溪勾起唇角,很是大方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你亲一亲我,我就原谅你啦。”

    谢澜拇指沿着他的唇线缓慢摩挲,垂眸吻了上去,熟悉的悸动在一点点加深的绵绵亲吻中席卷全身,让人理智全无。

    身形骤然颠倒,容越溪亲了亲他性/感的喉结,指尖灵活地在睡衣纽扣上游走,眨眼间解开大半。

    谢澜捉住他的手腕,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嗓音沙哑,呼吸快了许多,“一会儿要出门。”

    容越溪皱眉,不满被打断,带了点鼻音哼哼道,“不出。”

    美色当前,不想半途而废。

    谢澜不太满意这样被动的位置,但又不能当着容越溪的面当场兑换恢复药剂,安抚似的蹭了蹭他的腕骨,“不去买衣服了?”

    容越溪微微低头,在距离唇瓣仅剩半厘米的地方停下,呢喃低语,“不去……买什么都不去。”

    谢澜圈在他的腰上的手有些用力,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他的下唇,“可你是黑户。”

    游戏没有鬼怪许愿做人的先例,自然也不会帮忙安排身份。

    容越溪挑起被角将他们蒙在里面,心甘情愿地俯下身去,声音含混不清,“什么黑户,听不懂。”

    ……

    两人胡天胡地闹了一上午,若非谢澜还记得晚上的饭局,一整个白天非要在床上度过不行。

    谢家老宅离得有些远,此时再买衣服已经来不及了,他挑挑拣拣,勉强从衣柜选出一套比较合身的递给容越溪换上,后者不知想到什么,指尖滑过他颈侧的吻痕,轻笑道,“会不会被看出来?”

    给谢家独子置办的衣服,应该很好辨认。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谢澜瞥他一眼,好气又好笑,“怨谁?”

    容越溪装傻,“反正不能只赖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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