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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了许久,陈长老吞了口唾沫,语气艰涩道:“倒是没想到,那女修竟有这般本事呢。”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笑容里的尴尬。
“不过这回,还真是我错了。”也不等旁人回应,陈长老继续叹道,“那女修配得上做我万道生的弟子!”
九莲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水镜流露出几抹怀念的神色。
有鲛人所在的阵法,虽不是最难的,却是长老们公认最不容易过的。此阵,就名为“问心阵”。
水镜中那无边的黑暗慢慢退去,绝美的金尾鲛人在已经恢复了原状的池子里肆意游乐。
众人很快发现,岸边躺着的女子便是先前被鲛人吞进肚子里的桑璎!
而此刻的她完全没了先前的狼狈模样,原本的伤口也不见了,甚至连灵力都充盈了不少。她的状态瞧着比先前刚入问心阵时还要好上许多,不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更像是才打坐修养过一番。
鲛人仿佛能透过水镜看见对面的萧长老等人一样,朝着水镜外的众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来:“你们这些小子这回运气不错,这姑娘是铁了心要入你们万道生呢!”
不错,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罢了。由金尾鲛人编织的幻境,别说是金丹修士了,哪怕是化神修士都会被蒙蔽,所以即便桑璎始终处于清醒且戒备的状态。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一开始就落入了鲛人设下的幻境之中。
入了问心阵的修士,若是轻易就被鲛人哄骗捏碎了叶子牌,自然便失去测试的资格。
但若对方坚持着留了下来,又或者用别的方法勘破了幻境……只要能让鲛人觉得满意,便也算是闯过这一关。
只是鲛人不得不说,自她被关在此处,为万道生守阵以来的几万年里,像这般最后落入她腹中的修士,还是十分少有的。
算上桑璎,恐怕也才两位。
想到这里,鲛人不由地轻笑出声:“我还要提前恭喜你们了,不久之后万道生怕是会多出一个像小九儿那般厉害的修士了。”
被称作“小九儿”的九莲依旧言笑晏晏,只有微微碎裂的椅子扶手泄露了他甚不平静的心绪。
“是呢,九莲曾经也跟那女修一样,被前辈吞进了肚子里。虽然也成功闯过了那个阵法,但入门之后他许多年都不敢吃鱼了。”蓝衣的女修忽地想起了往事。
不过她也算给九莲留了面子,毕竟那是的九莲可不仅是不敢吃鱼,而是已经达到了闻鱼色变的境地。
若非后来作为师兄的萧长老看不下去,几次将他丢进那阵法里与鲛人相伴,恐怕九莲至今都克服不了这重恐惧。
水镜中的女修还未苏醒,萧长老却是忍不住道:“能坚持本心不动摇者,算下筹。能认清幻境与鲛人周旋者,算中筹。而能兼备前面两者,破开鲛人术法,逼近鲛人者……”
“算上筹。”接话的,是一身红衣的九莲。
他摇了摇手中那把画着墨色山水的折扇,唇边噙着笑:“这么看来,这个小姑娘便是与我有缘了。”
这番话一出口,不说别人,陈长老却是第一个就坐不住了。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虽然那姑娘通过问心阵的办法与你一样,但这也不能佐证她就与你有缘了吧?我瞧着她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幻境,在阵法上的造诣恐怕不凡,说是与我有缘也未尝不可啊!”
若说先前九莲那番话只是引得众人情绪波动,那么陈长老开口后殿内的长老们却是立刻就坐不住了。
其中一位抱着剑的广袖长老当即一拍椅子站了起来:“陈胖子你好不要脸!先前你还嫌弃人家小姑娘呢,如今竟然腆着脸想收人家为徒?我看你这张大脸里根本没有肉,全是皮撑起来的吧!”
旁人不清楚,万道生的长老们自然懂得很。
万道生选弟子的标准就是一个字——缘。一位长老言说自己与新弟子有缘,摆明了就是想收了弟子为徒。
九莲脾性古怪,原本早在当初晋升元婴时就可以收徒了,但对方偏偏以自己的师徒缘分未到为由,怎么都不肯收弟子。一直拖到了如今。
所以如今在座其余的长老们或多或少都是有徒弟的,只有九莲是个独守着逍遥峰的孤家寡人。
若是换了别的人,长老们肯定不会跟九莲抢,毕竟因为九莲不肯收徒弟的事,宗主不知道烦扰了多久。
但那可是凭借金丹修为就破了金尾鲛人术法,还近了鲛人身的弟子啊!
不说别的,单看同样是以上筹评价闯过问心阵的九莲,众人便能看出这个弟子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这也是陈长老会不顾脸面,第一个站出来跟九莲争抢的原因。
自抱剑长老出声后,又有几位长老加入了这抢人大战之中。他们互相揭短,以己之长攻对方之短。
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大殿,仿佛瞬间变成了人间的市集,若非长老们还顾忌着面子,恐怕下一个就要撕打在一起了。
仿佛觉得场面不够混乱一般,先前一直在看戏的蓝裙子女修也掺和了一脚进来,对着众人笑道:“我瞧着那姑娘与我也挺有缘的,她可是单冰灵根,咱们宗内可没有冰灵根的长老。唯有我是水灵根,多少还算沾了些关系。”
“嗤!”某个长老笑了,“冰灵根与水灵根听着差不多,但实际千差万别。你是水灵根又如何,你又不会冰灵根的功法!”
陈长老忙问:“听你这么说,你手上有冰灵根的功法?”
先前开口的陌生长老理了理乱掉的衣襟,下巴微抬:“也不算什么,我不过是比诸位多了点儿运气罢了。恰好前不久得到了一本地阶的冰灵根功法,正适合那小姑娘练。”
此话一出,众人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纷纷将自己近日里寻来的冰系功法、丹药、法器等等搬了出来,蓝衣女修还被激得拿出了一套女修的高阶法衣。
窝在椅子上的九莲不动声色地将众人拿出来的东西一一记住,也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
不等长老们争出个长短,萧长老就听不下去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都是一峰之主,宗门长老了,这个样子传到外面去,我们万道生还有何名声?”
“抢不到弟子,更丢人!”陈长老梗着脖子。
萧长老揉了揉额角,他总觉自己揽下代宗主这个重任后,他头疼的频率比从前几千年里的都多。
“如今她才过了第二个阵法,你们着急做什么。再说了,就算那姑娘入了门要选师父,也要看人家的意思。你们在这里争个不停有用吗?”萧长老耐着性子劝道。
“都先别吵了,将这场测试看完再说吧!”
在萧长老的努力调停之下,长老们这才被劝着坐回了椅子上。
而陈长老刚一坐下,便直接将荆河的水镜挥到了一边,将桑璎的水镜又设了一面出来,专门放在自己面前。
等九莲瞥过来时,他默默转过了头,假装先前出言嘲讽桑璎的人不是自己。
至于荆河……嗯?他是谁?没听说过,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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