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连班加点,赶在放假前改出了同学们期末考试的成绩。

    这次成绩意义非凡,不仅代表了应试者的个人努力,还体现了他们高三上半学期辛苦学习的成果……当然,这个结果不绝对,发挥失常的也大有人在。

    王雪让班干部帮忙分发成绩条,自己在讲台上做着这半年的教学总结。

    “对了,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的平均分往前推进了两个名次。”

    她翻了翻手里的牛皮笔记本,“看看啊……这次进步比较大的同学都有谁……刘牧,前进了183名,不错……周昊阳,前进了57名,也不错……啊,对了,还有这次进步最大的李苏画,相比期中考进步了312名,可喜可贺啊。”

    王雪放下笔记本,笑着向她予以掌声,同学们也纷纷应和。

    李苏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坐在后面的唐君如疯狂拍她肩膀,“李苏画,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

    “没有啦,我那点智商还没边牧高……”

    周柠也在一旁道:“别谦虚啦,我知道苏画每天早上都会在楼道那边背单词呢。”

    李苏画脸一红:“啊,被你发现了……”

    “所以说啊,这次排名不理想的同学也不要气馁,只要付出相应的努力,每个人都有机会冲到前面来。”

    王雪提到李苏画进步很大的时候,祝成真也默默投以赞许的目光。

    这家伙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大家的认可了,他想。

    一旁的方棠拿着成绩单抱怨:“考成这样,怎么回去过年啊。”

    不管身后坐的是谁,周昊阳都一样欠打,只见他转过来道:“还能怎样,不过了呗。”

    “跟你说话啦?”

    方棠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也是每次考完试的常态,在欢呼与哀嚎声中,高三学子们也迎来了学习生涯中作业最多的一个寒假。

    看着各科老师帮他们罗列好的每日计划,李苏画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都不用吃,学都学饱了。

    寒假第一天,意料之中地在面对作业的唉声叹气中开始。

    “苏画,来,吃点水果。”

    “累不累呀,要不要看会电视?”

    “妈妈给你买了好多核桃,特别补脑,明天就送到。”

    对于李苏画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又成了她妈的宝,打不得骂不得了。

    话说回来,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和林晓聊天了。

    李苏画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给林晓发了条消息。

    李苏画:放寒假了嘛,考得怎么样?

    过了一会,那边回了。

    林晓:昨天刚放,考得一般般吧

    林晓:今天天气好好,要不要出来聊聊天?

    李苏画:好啊!我去你家找你

    “妈,我出去一下。”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桌前窜到玄关处换鞋了。

    “哎,对,最近特别懂事,环境果然很重要……转去育才了呀,干脆你以后也让你们家小明考育才吧……咦,你去哪啊?”

    “去找林晓玩。”

    李苏画头也不抬地道。

    俞琴放下电话,神色略微有些紧张:“你……你找她干嘛呀?四中之前又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拜拜。”

    俞琴对她以前那所学校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对她以前的朋友也颇有微词,李苏画不打算靠三言两语说服她。

    她拿上手机钥匙,好比狗遛自己一样飞出门了。

    去见朋友的路总是开心的。

    再见到林晓的时候,相比上次,她已经精神许多了,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感觉仍有些心事重重。

    简单交换完近况后,林晓和她讲了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

    关于陶冬冬。

    考试周的某一天晚修,林晓在学校一楼的僻静角落背书,她声音不大,所以很少会有人发现。

    就在她背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的楼道传来一阵争吵。

    “……你们骗我来这里干什么?放我走!”

    这是陶冬冬的声音,她好像被什么人拦住了。

    “咦,你这个耳环挺好看的,哪买的?”

    “走开,不要碰我……”

    “给我看看呗。”

    “不给……你们干什么!啊!”

    树丛后的角落传来了杂乱的声响,林晓害怕地捂住口鼻,屏息静听。

    “这幅耳环可不便宜呀,谁送你的,王旭东?”

    “还给我,你们这群……贱人……就是嫉妒我罢了……”

    陶冬冬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好像是疼哭了。

    “啪!”

    有人被打了一巴掌。

    “继续,给我打死她,不要脸的东西。”

    林晓平时和陶冬冬接触不多,但她知道这是自己同班同学。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跑回班上,找到了庄晟。

    除了他,林晓也想不出这所学校里还有谁可能会伸出援手了。

    说明来意后,庄晟起初并没有动身的意思,而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你不想帮这个忙?”

    庄晟抬起头,眼里浮现出笑意:“没有,你刚刚说是谁?”

    “陶冬冬。”

    “走吧。”

    林晓来不及多想,急忙地把他带往事发现场,庄晟让她躲在一旁不要出面,自己三言两语把事情解决了。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尽管来找我。”

    安抚完陶冬冬后,庄晟对她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林晓也对李苏画复述了一遍。

    李苏画满脸怀疑。

    “他真的这么说?”

    “嗯,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晓顿了顿。

    “我想,庄晟或许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庄晟了。”

    在自己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人肯无条件伸出援手,还承诺以后有麻烦都可以来找他,这样的人,尽管犯过错,又能可憎到哪里去呢?

    “你可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袖手旁观的。”

    李苏画不大高兴地抱起手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张联名举报信,庄晟其实没签,是王旭东那个人渣代签的……”林晓极力想劝说她。

    “不可能,他的字就是那样,我不会认错。”

    李苏画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庄晟是书法社的副社长,校园展示会的时候在展台上帮别人写字,平心而论,他字练得是不错,裱个框都能直接开价了。

    李苏画叼着棒棒糖路过,看见这边展台人多,好奇地过来围观。

    庄晟看见她在台下探头探脑,心下一动,当场铺纸研墨,写了一幅毛笔字送给她。

    好一个光风霁月。

    就冲着这四个字,李苏画也必然会和他不欢而散。

    因为她到头来才发现,写字的人竟然和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

    搬家以后,她就把庄晟曾经写给自己的那些硬笔字软笔字全都扔了,连同记忆也一并驱逐出脑海。

    “或许你只是记错了……就算事实真的如此,人也是会变的呀?”

    经过这次事件,林晓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知道你可能无法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我也是,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觉得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李苏画忽然意识到事情并不对劲。

    “停停停……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既然她问了,林晓也没有隐瞒,把庄晟如何邀请自己融入集体的事情说了,只是略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

    “马上远离他。”

    李苏画皱了皱眉,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他什么德性我不知道?我转学的时候他没表态,你被王旭东那伙人欺负的时候他不作为,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再出来充大头装好人?我要是你,这辈子都不会理他。”

    林晓着急了:“凡事无绝对,你也不能这么说他啊?”

    “我就要这么说他,因为他本质上就是个没担当没底线、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路边的狗屎都比他强。”

    李苏画一时口快,骂得有些过火,但她没有收回,毕竟话粗理不粗。

    见她这样不念旧情,林晓倒吸一口凉气。

    “我……我和你说不通,等你冷静下来再见面吧。”

    “喂,林晓!”

    李苏画从饮品店追了出去,可林晓已经跳上一辆公交车走了,好像很害怕她。

    “……”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把庄晟的名字从黑名单里移出来,摁下拨通。

    “喂,找谁呀?”

    电话的那一头很吵,像是在什么娱乐场所,李苏画稍微加大音量:“我找庄晟。”

    “哦,你等等……”

    没一会,那边换了一个人接电话,“喂?”

    “离林晓远点。”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苏画听到他拿捏的腔调就来气,“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别扯上林晓,她跟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庄晟轻笑一声,“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成绩都很好,怎么就不能是一类人?”

    对于他这惯用的混淆伎俩,李苏画嗤之以鼻:“你他妈到底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离林晓远点。”

    “哈哈,说话还是这么硬气,这一点我很欣赏。”

    这是在说她不自量力。

    李苏画气得直接把电话挂了。

    -

    冷静下来以后,李苏画把整件事捋了一遍,想过许多种可能性,但都不确定,只好给林晓补发几条提醒。

    李苏画:他这个人最擅长说谎,你不要什么都相信他

    李苏画:单独约你出去千万不要同意,就算是很多人的局也不要轻易答应,肯定都是他带的人

    李苏画:保护好自己

    过了整整两天,对方才有回复。

    林晓:你放心,我有分寸

    之后就再没回过她了。

    李苏画又在家郁闷了几天,其间去医院看望了一次病情已经好转了的奶奶,对方感念她相救及时,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让她内心明朗了些,之后便是狂刷作业分担注意力。

    祝成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写老师布置的套题,这个作业量基本上一天刷一套才能写完。

    “我奶奶出院了。”

    电话那头传来祝成真久违的声音。

    “她说,想请你来我们家吃顿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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