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暂时被公安人员保护了起来,同时,李泽辉因为涉嫌故意伤人被警方拘留。
鉴于李泽辉在被押往公安局的路上表现得十分狂躁,公安人员决定给他做一次尿检,李同志喜提阳性结果一枚。
难怪他一整天都表现得神志不清、情绪大起大伏。
等他清醒以后,相关负责人员对他进行了审问。
“现在有证据指明,你是半年前开车对袁振实行故意伤害并导致对方残疾的嫌疑人,车辆外型为银白色斯巴鲁跑车,车牌号xaxxxxx,现已被我们查获,铁证如山,你认不认?”
李泽辉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整个人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审讯人员放下文件夹,严肃地看着他,“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至于你的社会关系,作案动机,还有假的不在场证明,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现在认罪,供出同伙,我们可以酌情考虑替你申请从轻处罚。”
听到这,李泽辉死狗一样浑浊的眼珠抬起来,看了她一眼。
“这些事,你们都是怎么查到的?”
警官冷冷道:“出于对线索人的保护,我们不会透露。”
李泽辉双手狠狠锤了一下座椅扶手,咬牙切齿道:“是不是那个贱人?不知道从哪勾搭了一群傻逼,和他们里应外合?”
“我们不会回答这方面的任何问题。”
“……”
李泽辉扯了扯嘴角,“行,我招,我都招。”
十分钟后,李泽辉在审讯室供出的涉案人员被一一带到了现场,分开拘留。
袁母受到了惊吓,在医院陪着自己的儿子,祝成真和岳淮在公安大厅等结果。
王旭东和胡非为等人灰头土脸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岳淮还向他们吹了段口哨,“哟,这不老熟人吗。”
将所有人都审问一遍以后,公安得出了案情的大致面貌。
因为某些私人怨恨,本次案件的主犯李某对受害人袁某起了杀心,找到了共犯胡某和王某等人,共同谋划了去年五月二十七日的翠翎路车祸,并承诺给予他们好处。胡某主要负责监视袁某,提供行动轨迹。在李某导致袁某伤残、肇事逃逸后,王某负责与他交接,藏匿作案工具,同时,胡某协助制造不在场证明。
事件水落石出,只等收尾,众人心里的包袱总算可以放下了。
然而,除了李泽辉,还有一个人作为知情人,提供了大部分他所知道的信息,加快了案情审讯的进度,由此第一个被公安释放。
这个人就是庄晟。
审讯室门口,他和祝成真狭路相逢。
“……你就是祝成真?”
过道的白炽灯下,庄晟停在他面前,一脸漫不经心地打量他。
祝成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别挡路。”
庄晟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叙起了旧:“九月份那会,我叫人打了你一顿,没想到你还挺抗揍,一直挨到巡警过来。”
祝成真面不改色,“是吗,怎么不亲自来?”
“……不想招惹麻烦罢了。”
岳淮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梭巡一番,挑眉道,“仇人?”
也对,这家伙人品虽然不咋地,名义上还是李苏画的前男友。
“那倒谈不上,单纯看他不顺眼。”
庄晟充满挑衅意味地笑了笑,“所以,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知道你过去的事吗?知道你初中那两年每天都在□□,知道你爸是个赌场老赖,最后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被人打死了?”
祝成真垂眸。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现在的自己之所以包裹成另一幅模样,不就是为了掩盖过去吗?
李苏画知道了他的过去,会怎么想?
见他不答,庄晟借机嘲讽:“哎呀,你心虚了?也对,像你这样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敢面对的人,有什么资格接受别人的喜爱?”
“他妈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别人怎么样轮得到你说?”
岳淮本来想上前揪他领子,被祝成真无言拦下了。
见状,庄晟很欠揍地摊了摊手:“岳老大,这里可是警察局,怎么,你也想体验一下被拘留的滋味?”
“……嘁,以后放学别一个人走。”
“不劳费心,我和王旭东那个蠢货不同。”
庄晟又看向祝成真,语气里满是挑衅:“怎么,想明白了没有?李苏画看上的只是你光鲜亮丽的皮囊而已,她要是知道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知道了,会怎样?”
庄晟的话戛然而止。
“你这个人还真是老样子,没什么本事,一天到晚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有毛病,就知道钻研别人的痛处。”
庄晟脸色白了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苏画的身影自走廊拐角处出现,来到他面前,好整以暇道:“怎么,公安局你家开的,我来了还得跟你报备?”
她稍稍看了一眼祝成真,后者依旧垂着眼眸,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从哪来的滚哪去吧,别再骚扰我认识的人了。还有,那天的事我录音了,你要是再去找林晓,别怪我不客气。”
指的是他之前以过生日的名义把林晓骗去ktv,借此要挟李苏画的事。
庄晟攥紧了拳头,又一点点松开。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护着他?”
李苏画毫不犹豫地道:“他明是非,辨善恶,知荣辱,会因为一句话帮素不相识的阿姨平冤,比你这种跟杀人犯混在一起的家伙好一百倍。”
庄晟低头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什么也没说,走了。
其实,看看丁玲和李泽辉就知道了,不适合在一起的人怎么强行捆绑都不适合,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他妈谢天谢地。
人和植物一样,越是在暗处生长就越渴望阳光,只是,有的人选择走出泥沼,有的人却妄图把阳光拉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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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苏画把祝成真拉到拐角,担忧地道:“没事吧?别告诉我他说了这么两句垃圾话,你就受不了了。”
她刚刚都听到了,攻击别人的家庭确实挺缺德的。
祝成真淡淡地看着她,神情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冷酷了,天寒地冻转为春雪消融。
“没事,我装的。”
李苏画:“……那就好。”
游乐园事件过去以后,她现在每次跟祝成真独处,都会觉得有点尴尬,开始还好,久了就像浑身有蚂蚁在爬,想赶快逃离现场。
本来是怕祝成真又钻牛角尖,李苏画才把他拉过来顺顺毛,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事了。
祝成真垂眸看着她,缓声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李苏画满心想着怎么找借口开溜,心不在焉道:“什么事?”
祝成真少见地有些踟蹰。
“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发音标准,吐字清晰。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李苏画成了例外。
李苏画在脑海里反复确认了十几遍,愣在原地。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捏了捏祝成真的脸。
“……是不是和岳淮打赌打输了。”
祝成真认真地看着她,比做题的时候还专注,“不是。”
李苏画担心自己沦陷,一点点别开视线,看向角落里的消防栓,明明心脏狂跳,却不敢毫无顾虑地喜悦。
“你真的想清楚了?不是感激,吊桥效应,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祝成真略微偏头,双目澄明,像某种聪明漂亮的大型犬。
“你想听我论证为什么喜欢你?”
李苏画面颊微红,摆手道:“不,不完全是那个意思,只是……之前被你拒绝过一次,那之后我也思考了很多……突然就说喜欢我,有点难以置信。”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清。
祝成真当然没有忘记那件事,眼睫微垂。
那是因为,当时的李苏画喜欢的只是表面上的他,他本来就不打算谈恋爱,更不会接受这么草率的告白。
两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个原因,陷入一段诡异的沉默。
连这种方面都已经十分默契了,谈到告白竟然还是会卡壳。
“……我还是觉得,你没有了解清楚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然也不会和我一样,这么草率地就告白了。”
还是在警局。
李苏画终于抬起头,用同样认真的神情看向他,目光温和而坚定。
她确实很喜欢祝成真,但那不代表她会随意接受对方的喜欢。
如果祝成真只是和当初的她一样,因为一点点浅薄的、找不到缘由的心动就提出交往,那她会很难过的。
越在意,越较真,她宁愿和祝成真继续当朋友,也不想敷衍了事地投入一场恋爱,到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再考虑一段时间怎么样?想清楚内心的答案再告诉我。如果你反悔了,我就把今天的事都忘掉。”李苏画道。
祝成真怔愣片刻,答应下来。
“好。”
他好像能明白李苏画的心情了。
……既然如此,他一定会给出一张让两人都满意的答卷。
-
证据确凿,案子结束,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司法人员了。
桌面被台灯的光线笼罩,李苏画在书桌前补着这些天来落下的作业,脑海里时不时还会浮现之前寻找线索时的一些画面。
总觉得,好像帮忙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除夕前的那一天,她忽然接到了丁玲的电话。
“苏画……阿振他……”
李苏画不由得神经一紧,“怎么了,丁玲姐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醒了……”
好家伙。
李苏画从桌前站起来,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你要去医院探望吗?我和你一起去!”
丁玲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犹豫。
“我……我就不去了,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你的朋友应该也在……”
他们三个人里,丁玲和李苏画最熟,而且也只有她的联系方式。
“……可是,说不定他很想见到你。”
丁玲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希望吧,我再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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