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直负责监视铁鹰银号的人派人送来消息说他们再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进出的皆是普通商户,他们查证了每个存入银钱的人,毫无可疑之处。《小说网》陆琨点点头,吩咐他们继续暗中观察,但思来想去也觉得一直这样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就叫来穆清明,向他确认了碧装阁的情况后,得知耶律希征所言句句属实后,便回禀了伯颜,伯颜但是没有表态,而是问道:“你想去碧装阁查?”

    陆琨点头道:“铁鹰银号暂时没有收获,狼弃怀疑桑哥收受贿赂并未在明处,而是有一套不为人知的途经,那日在铁鹰银号发现的带着舞狮玉佩的男子便很可疑,最近虽未有类似的人出现,不代表以后没有,而碧装阁虽是烟花场所,但其中的落红姑娘,不仅卖艺不卖身,连单独抚琴都是价高者得,我怀疑她也是帮助桑哥收受贿赂的暗棋。”

    伯颜抚须半响道:“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如果你觉得有可能,便去查吧,一会儿去账上支一千两银子,不过,不要直接去查落红,以免打草惊蛇。”

    “大人放心,小的准备今日便去,也许可以从他人口中知道什么线索。”

    “你不会是想去见识见识女人吧?”伯颜玩味的扫了一眼陆琨,打趣道。

    陆琨面部一僵,连连摇头道:“狼弃断断没有那个心思,而且……狼弃还打算带几个人去,方便多方打探……”

    “我知道……不用解释,那日苏惧内,叫穆清明吧,对了,穆清明手下还有个百夫长叫……萧不言,也是个机灵的,你们三个商量商量,最好分头进去,找年纪大的,敢说话的打听。”

    陆琨领命后,回去找到穆清明和萧不言,一同商量了大半日,等到傍晚,便前后来到碧装阁附近。

    碧装阁不愧为大都的烟花圣地,几丈外便可闻到脂粉的香气,三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站在门口,不像一般青楼一样媚笑这招揽客人,有人进去,也不是贴上去投怀送抱,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娇媚,却叫男人无法回避和拒绝。

    陆琨示意穆清明和萧不言进去后,自己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等天色黑透,才踱步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便有三个浓妆艳抹的少女走了过来,一人径直扑到陆琨怀里,其他两人以一脸幽怨的一左一右拦住陆琨的腰,陆琨只觉一股脂粉味直冲鼻子,他虽然对女人充满了好奇,但是也不愿随便沾染庸脂俗粉,于是轻轻推开怀里的女子,径直走了进去。见陆琨对迎上来的姑娘不感兴趣,便有一身穿鹅黄色外衣的小丫鬟将他引到舒适的座位上坐好。陆琨抬起头四下看去,只见天井上的栏杆下垂下的各色轻纱随风飘荡,身穿一模一样的鹅黄外衣的丫鬟成对走过,屋子东南角的乐师正闭目演奏,诺大的厅堂里,全是轻曼的丝竹声,每当有客人进来,就有几名打扮妥当的女子迎上去,如果是熟客,便直接带进房内,生人的话一般都要仔细挑选,所以像陆琨这样的也并非少数。

    刚刚将陆琨引入的丫鬟端着茶水刚在陆琨桌上,轻声道:“爷,请稍等,不知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青儿给你引荐。”

    陆琨一时没有主意,眼神迷茫的扫过楼上楼下形形**的姑娘们,虽然他已经听穆清明和萧不言介绍过这里的规矩和姑娘,但一时还没有主意,正在踌躇间,忽然在二楼的角落,见到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便问道:“你们这里是有一个叫做疏影的女子吧?”

    丫鬟轻声道:“这位爷,疏影姑娘是碧装阁个琴师,不接客的……”

    陆琨闻言,心中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我想见疏影姑娘。”话一出口,陆琨又有些后悔,觉得有违自己初衷,但话一出口,便容不得再改。

    “公子,我们的乐师是不见客人的,碧装阁好姑娘很多,请公子选别人吧?”

    陆琨叹口气,再一次看向疏影,发现她也含笑看向自己,心跳立刻慢了半拍,随即快速的跳动起来。他又看向其他女子,看到一个身穿紫衣,年过二十的女人,刚刚抬起手,便见疏影扶着楼梯走了下来,向陆琨施礼道:“好久不见。”然后转向那丫鬟道:“小桃,他是我的旧友,就由我来招待吧,你去禀了花妈妈便好。”

    小桃见疏影如是说,便施礼退下,疏影烟波袭向陆琨:“请上楼吧。”

    陆琨愣了一下,才在众多恩客的赞叹和惋惜声中随疏影上了楼,疏影的卧室不大,但却十分雅致,整间屋子没有任何的脂粉气息,描绘着梅花的屏风上,写的正是陆琨当时感叹疏影的诗句。

    墙上挂了长长短短十余只笛子,想来疏影便是吹笛的乐师,疏影轻笑着端起酒壶,为陆琨斟好酒,抬眼巧笑道:“公子请坐。”

    “啊?”陆琨只觉双手不知放在哪里,听了疏影的话,也是半天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坐在左边,想看疏影,又不好意思抬头。

    疏影也坐下道:“公子来此处恐怕不是为了女人,如果需要疏影帮忙,疏影一定倾力相助。”

    “我……”见疏影说的如此直白,陆琨压抑住脱口而出的冲动,低头不语。

    “公子多虑了……”疏影抬起手抚了抚额角的乱发:“我这里清净,因为要吹笛,不能影响他人,所以隔音也很好,公子有话,直说便是。”

    “……”陆琨咬了咬嘴唇,还是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让他心神荡漾的女子。

    疏影又道:“第一次见到公子,便觉公子绝非池中物,今日果然不出所料。”

    “你……”

    “公子也许不承认,疏影觉得,公子日后一定贵不可言。”

    陆琨笑道:“你们恐怕经常这样说的。”

    疏影轻轻摇了摇头:“你是进入疏影房中的第一个男子,你信吗?”

    “我……”陆琨看向疏影,只觉她即使是静静坐着,也泛着魅惑的刚才,努力咽了口口水,摇头道:“我是来找姑娘的。”

    “呵呵,所以找到我房里来了?”疏影苦笑道:“虽然沦落到这种地方,但疏影一直以洁身自好自诩,公子此言,真真伤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见疏影神色伤感,陆琨慌乱解释道:“我是来问落红的……”

    “她啊……”疏影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门口站了片刻,又将窗户关好:“她……很复杂。”

    说完,走到桌前刚要细说,便听闻楼下一阵骚动,一个大嗓门在楼下嚷道:“我们是大元怯薛,听人报信说唐兀卫有人怠工流连青楼,特来搜查,还请配合!”接着,就听到大力的开门声和女子的尖叫声。

    很快,便听见有人来报:“大人,发现唐兀卫百夫长萧不言!”

    “放开我,我是执行任务的,放开我!”正是萧不言的声音,陆琨见他全盘托出,有些无奈的扶住额头,这种时候,宁可承认也不能说是执行任务,这样一来,他也许没事儿,伯颜大人可不好过了。

    果然,刚刚说话的人嘲笑道:“任务?任务就是来播种啊?带回去好好审,看看是什么任务!一共三个人,继续查!”

    陆琨闻言,猛的站起来,却又无力的坐下,这种时候,恐怕是躲不开了。

    “你不怕吗?”疏影轻声问道。

    陆琨强作镇定:“我为什么要怕?”

    “唐兀卫副指挥使耶律狼弃……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种地方,这种地方虽然下贱,可三教九流再次交汇,消息也是最灵通的。”说完,疏影站起身,掀开床边的窗户,向陆琨道:“这窗外是碧装阁的后院,你从这里下去,小院东南角就是厨房,你躲一夜,他们可能封锁了碧装阁外围,所以千万不要出去,每日某时会有人来送菜,你把这个给送菜的人,他会带你出去的。”说着,疏影退下自己的手镯,递给陆琨。

    陆琨有些疑惑的看向疏影,不知这个媚人的女子是敌是友,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疏影想来也猜透了陆琨的想法:“现在你只能相信我,信我,有可能逃过怯薛军,不相信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不要寄希望于你的上司,你是聪明人。”

    陆琨也知道,一旦出事,伯颜只会明哲保身,而不是想办法保住自己,便也来到窗前,向下看去,碧装阁的二楼不低,但以陆琨的武功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事,而此时,怯薛军搜查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时还会揪出一两个朝廷官员,陆琨心一横,向疏影一抱拳,就跳了下去。

    疏影镇定的关好窗户,从墙上取下一柄通体碧绿的笛子,一只曲子还没有吹完,屋门便被毫不留情的踢开。

    疏影不满的站起身:“这里是乐师的屋子,没有客人的。”

    “我们可听说了,刚刚耶律狼弃进来过,他去哪里了?”

    “您是说耶律大人啊,他就说了一句话,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一句话,他离开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不信你们搜便好,他只说三日后是他女人的生日,要我吹笛助兴而已。不信,你们搜好了。”疏影不屑的扫了来人一眼,重新坐下,那人将眼神艰难的从娇媚的疏影身上移开,命令道:“搜!”

    可上上下下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只得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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