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则乱大谋”卯

    齐王想罢,举步满散,此时天色晦暗,雨点撒下来,打得叶片簌簌作抖,原本心里不安,听着雨声,渐渐镇定了下来。

    谢真卿似没发现齐王竟生出了卸磨杀驴的想法,又或者就算知道也不在乎,既将书信都给“送”了出去,又决定好开始日期,谢真卿就跟了几步,眼见齐王迈步,从一开始有点慌乱,渐渐不紧不慢,从容自若,不由颌首。

    “不愧是太祖子孙!”

    齐王今日的表现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先前的慌乱,其实是人之常情,谢真卿扣心自问,自己如果仅仅是一个凡人,又遇到这样的事,也必慌乱下。

    区别是,英雄能收拾自己情绪,而庸碌不能。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

    “齐王还有些资质!”卯

    但也就是这样,谢真卿躬身,手一摆对齐王说:“遇大事者,不可不静”

    “天色尚晚,既处理好了要紧事,王爷可先去歇息。”

    “每逢大事需有静气!”

    齐王不是不明白,点点头,并且虽亢奋未过,可一放松,疲惫困倦就袭了上来,当下说:“孤这就去修行,大事多依仗先生,先生也得早些歇息才是!”

    “明早,再来搅扰先生!”

    说着,齐王转身,就有丫鬟给他批上衣衫,虽有走廊,还又有宦官撑住了伞,以免有雨丝倾斜打至。

    片刻,人消失不见,谢真卿收敛了笑,站在自己的小院屋檐下,面无表情的抬头望着天。卯

    乌云还没有彻底散去,依旧是沉沉地压在京城的上空。

    这种云雨的天气,怕是要持续到大风雨过后,才能有所变化了。

    幼龙……

    念着这二字,谢真卿面无表情地看了良久,片刻转身回屋。

    它便是要来,也不是今日来,倒也不值得他现在就等着,更使他担忧的是——为什么,大事会泄露?

    齐王被他安慰,可谢真卿自己,却升出忧烦,甚至恐慌。

    皇帝怎么得知?卯

    其实自己知道的蜀王勾结余孽,一部分是知道,大部分却是捏造,这样告发蜀王,能托几日?

    “罢了,就如刚才对齐王所说,无非就是打乱皇帝部署,趁乱取粟罢了,是真是假,并无关系!”

    “我也要歇息了,要不,身体受不住!”

    只想了片刻,就感觉喉咙有腥气,谢真卿不敢再想,闭目调整呼吸。

    大半个时辰过后,雨终于转小,只有星星点点的小雨落下。

    这时,终于有浅浅鼾声。

    京城早晨卯

    不仅仅店铺,有些好位置,早早的就有人赶来,错三落五搭起摊子,特别是小吃担子此时最多——馄饨、水饺、油饼、包子,油烟白雾缭绕,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好久没有吃了,给爷也拿两根来!”

    “是!”

    一辆牛车朝城南行去,目的地就是距离南大门不远,就是离着五六里的军营,临安卫的营地。

    牛车里坐着的中年人正是临安卫指挥使江奇峰,同时也袭了九乡伯这个爵位的世人眼中的“幸运儿”。

    毕竟,若非兄长突然出意外死了,九乡伯爵位,以及临安卫指挥使这个实缺,都落不到江奇峰的身上。

    “爷,给,新鲜的油条!”卯

    几个亲兵骑马跟着,递了上去,赶车的车夫接过送了进去,车夫身材高大魁梧,鞭子甩得很溜,比军队里的精兵都显的强悍。

    这也难怪,就算是伯府,原本都是军方大佬出身,便是车夫,那也是能在伯爷身侧说上话的人,不可能寻常。

    要知道,江奇峰掌握着临安卫,可是个实权人物,简在帝心!

    才用了几口,行出府门不到一里时,本来还算安静的牛车里,突然传来了声响,像里面的人惊呼了一声。

    “伯爷,怎么了?”车夫离得最近,忙问。

    保护在牛车前后的亲兵,也闻声稍勒下缰绳,放慢了速度。

    若牛车里的伯爷不发声,下一刻就是车夫停下牛车,亲兵将牛车团团围住了。卯

    好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江奇峰的声音:“没事。”

    听声音,也的确不像出了事,车夫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驾车往前走。

    牛车里,刚刚回了话的人,正坐着,除声音听着没有异样,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一封信,正被江奇峰握在手里,信是突然出现的。

    江奇峰吃完一根油条,当时正慢悠悠端着茶碗喝茶,像这样身份地位,牛车行得慢一些,在京城道路上走着,自然不会有多颠簸,不仅可以在牛车里喝茶,困了还能小睡一会。

    结果,就在他很惬意喝参茶时,信就凭空出现,飘落而下。

    恰就落在了面前,被下意识接住。卯

    “是齐王的笔迹!”

    只一眼,江奇峰就脸色煞白。

    这信是写给自己的,字体也认识,竟然是齐王的字,无论是书信本身,还是这封信出现的方式,都让江奇峰感到惊惧不安。

    齐王是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他作临安卫的指挥使,岂会不知?

    齐王现在找他做什么,就算不看信,他也隐隐猜到了。

    江奇峰死死盯着信,随着颤抖,手都握不住信,轻飘飘的信,直接掉在了牛车的地上。

    江奇峰也不去捡,只是握紧了手里一直没放下的茶碗,随着他那只手不断抖动,茶水泼溅了出来。卯

    换做平时,哪怕是有一点茶水落在身上,他也是要立刻换身衣裳,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

    可现在,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些!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江奇峰才像是回过神,将茶碗放到一旁小桌,慢慢地弯下腰,捡起了这封信。

    拆开信皮,将信瓤儿抽出来,展开仔看。

    哪怕早有了预料,仔细看着的他,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几乎就想把信就这样撕了。

    “只是……”江奇峰十指紧扣,喘了一口粗气,迷茫的看着左右。

    可是齐王掌握着自己的命脉,自己若是不从,齐王必然会将弑父杀兄的事情宣传出去。卯

    无论是什么立场,一旦有这罪,自己必死,还会死得臭不可闻!

    更不要说子孙袭爵了,九乡伯的爵位肯定被废黜,子孙就算不死,也被贬成平民,并且流放边疆。

    这样结局,比单纯杀了自己还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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