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李玄真气得差点没蹦起来!

    你要说你诗做得好,小小吹牛一下也没关系,谁不吹牛?但你的诗写出来我就得羞愤自杀?我疯了?

    凌云耸了耸肩,“好话不说二遍,你耳朵瘸了,我也没办法。”

    “谁耳朵瘸了?那是聋了!”

    “噢!”

    凌云恍然大悟,指着他的鼻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耳朵聋了!”

    “谁耳朵聋了?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李玄真也不知怎么解释,直急得脸红脖子粗。

    周围的人憋不住嘻嘻哈哈笑出声来,司马柔情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这家伙,太坏了!

    这边如此闹腾,早已惊动了地方官,杭州知府听说霸州李玄真在和人比斗诗文,立刻跑了过来。

    “李先生何在?李先生何在?”

    李玄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就是李玄真!”

    “哎呀,真没想到,这小地方的小小比试,竟然惊动了梅花易数大家李玄真李先生,真是蓬荜生辉哪!李先生还请那边高坐。”

    “不去!”

    李玄真撸胳膊挽袖子怒视凌云,“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大人物的风范,如同市井小贩一样必须争个长短。

    杭州知府一打听才明白怎么回事,立刻怒斥凌云。

    “人家远来是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客人?”

    一边说一边还给凌云打眼色。

    凌云明白了,这位知府大人是向着本地人的,但又惧怕始平王的权威,很明显他也知道李玄真是始平王的人。

    凌云点了点头,“行,我给知府大人个面子,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这算完!

    知府大人一咧嘴,你这是服软吗?这是挑衅好不好?

    这一下李玄真更怒了,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你不跟我一般见识?今天我非跟你一般见识不可!”

    凌云翻了翻眼睛,“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像是一个梅花易数大家说的话吗?”

    杭州知府也有些不知所措,你说你一个大人物,怎么还跟普通人斤斤计较上了?

    李玄真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在状态,但真的不能就此揭过,不然没法混了!

    凌云也不理他,而是看向杭州知府。

    “知府大人,我们烟花社做的诗如何啊?可还入得您的法眼?”

    “好诗!好诗啊!”

    知府大人也是个识货的,十几年寒窗苦读不白给,也明白诗文的好坏。

    不过也不敢得罪李玄真,“刚才李先生那首诗好像略高半筹。”

    凌云摆了摆手,“他的诗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问你,我烟花社能不能参加纸鸢比试了?”

    “能,自然是能的。”

    “那不结了。”

    凌云说完就要带人往里走,却被李玄真窜到前面拦住。

    “站住!你不能走!今天你要不做一首诗让我服气,就休想由此过去!”

    凌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杭州知府,“知府大人,这纸鸢会是他家开的么?”

    知府大人也有些不爽了,你始平王是厉害,可我这里却是齐王司马冏的地盘,也归王爷管辖,还不一定谁怕谁呢!

    他冷哼一声,“那自然不是。”

    凌云点了点头,“如果有人阻拦我这已经做过诗的人不让进,算不算扰乱会场?怎么着也得拘他几天弄个危害公共安……嗯,什么的罪名吧?”

    杭州知府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罪名,不过真有心杀一杀李玄真的威风,冷着脸看向他。

    李玄真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深吸口气抱了抱拳,“今日是李某莽撞了,还望知府大人海涵。”

    说完转向凌云,“刘锦春,只要你今日在这里口占一首七言绝句,我李玄真从此以后见了你就以师礼待之!”

    “口占”的意思就是张嘴就来,七步成诗,不能琢磨,就像他刚才用类似的诗文压服白伟伦一样。

    这一下可够狠的!他下的本也大,只要凌云做一首四句七言诗,他以后见了他就拜,拿他当老师!

    所有人都看着凌云,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凌云微微一笑,“七言绝句才四句,多没意思,今天我给你来个八句的。”

    说完轻咳一声负手清吟。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一首诗吟罢,足足一盏茶时间,整个会场安静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滴答,滴答。”

    这是入冬时节,李玄真脑门上的汗水滴落尘埃的声音!

    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不知是被汗水所侵还是泪水——他竟然没听懂这首诗!

    凌云微微一笑,“可需要我解说一下?”

    李玄真颤颤巍巍看了看他,“还,还请先生赐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大名鼎鼎的李玄真哪!竟然真的冲刘锦春叫出“先生”二字!

    凌云心中暗笑,也难怪众人听不懂,“宣父”二字指的是孔子,但那是唐朝贞观年间才诏封的,这个时候,可没有这种称呼。

    “这首诗的意思就是,莫欺少年穷,虽然我的豪言壮语听起来高调而不着边际,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就连孔圣人都说‘后生可畏’,谁说我发下的誓言就一定实现不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又有什么鸟雀能够看到它的高远?

    就算大鹏不飞了,落下来也能掀翻江海之水,又岂是尔等能够揣测?”

    这一下李玄真完全听懂了,感觉茅塞顿开豁然贯通,立刻一揖到地,“多谢先生赐教!”

    此时围观众人也都听懂了,不由大为赞叹,这个时代的人最尊重的除了诸葛亮就是孔圣人,孔圣人都说“后生可畏”,那肯定是没错的!

    凌云拍了拍李玄真的肩膀,“再送你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说完扬长而去。

    众人紧紧跟上,都对他投以崇敬的目光。

    李玄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最后这一句话他听明白了,也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意思,但他已经被这些诗句迷住了,就想知道整首诗,心里痒痒得不行。

    等他清醒过来,面前早已空无一人,他咬了咬牙,大踏步向会场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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