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流目送她远去,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回看小院时,发现唐青枫的身影早已不见。
目光搜索着,看到他正在一旁的山崖前俯瞰。
背负双手的沈星流,缓步走去,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那抹离去的倩影。
他轻轻拍着唐青枫的后背,后者目光呆滞,面色落寞。
“我无事的,只是看到故人离去,有些伤感。”唐青枫惨然笑道。
慕容幽兰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不敢回头,只能一步步的远去。
“唉,问君能有几多愁。”
唐青枫长叹一口气,离开山崖边,倒提酒壶靠在屋前青石上。
早已被醒来的李如玉,仰躺着望向星空,嘴中喃喃道:“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轻启封泥,酒香再次飘逸,唐青枫贪婪地嗅着香气,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日愁来他日愁。来,再饮。”
“哈哈哈,好。”李如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道。
沈星流大手一张,摄来一壶酒,喝道:“酒来!”
不远处,默默远去的慕容幽兰,已经来到山脚,回身望向被云雾遮住的山崖,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该动身了。”仆人老葛催促道。
慕容幽兰还是痴痴不愿醒来,带着哭腔地问道:“葛叔,你说他追来吗?如果他追来,我不在,他会伤心吗?”
老葛张了张嘴,脸上写满了无奈,半天不曾吱声。
“也罢,走吧!”
她得不到回音,反而有了最好的回答,半落着眉头咬起嘴唇,轻移莲步便上了马车。
“恭送慕容师姐!!!”
“幽兰师妹,慢走!!”
慕容幽兰上得马车,周围山林内传来,此起彼伏的送别声。
老葛对山林四周弯腰行礼,以表回应后,走到马车旁,唱曰:“起行!!!”
马夫牵着马儿,得到示意,缓缓驱赶马车离去。
林中暗影袭袭,为这一马车护行。
马车内不时传来啜泣声,到得后来竟有歌声传出。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悠扬的歌声传遍山林,也传入暗中唐门弟子耳中,老葛听着伤感的歌儿,喟然长叹。
待得马车驶离山林时,还零零星星飘着歌句。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对此,开怀畅饮的三人全然不知,唯有抱起酒坛,做起一场好梦。
......
一夜匆匆而过,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时,三人才被隆隆的鼓声惊醒。
“坏了,今日是萱萱过‘鹰难渡’的日子啊。”
沈星流拍着脑门大呼,不好。
唐青枫和沈星流赶忙催动身法,往唐门后山快速飞去。
李如玉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嗨,没我什么事,继续睡去吧。
唐门主峰大殿坐北朝南,后山在山阴处,另还有六座山峰,将中间一座孤峰团团围住。
七山间有虹桥相连,山与山之间为山谷,谷内毒虫无数,唯有与孤峰间,只有数条铁链连接
此时,后山山崖处,人影密布,约莫有近百人。
他们正围着中央祭坛,垂首不语。
祭坛上,大长老唐怀泊点起香火,在祭桌前用着难以听懂的口音,唱出祭词。
一曲唱毕,沈星流和唐青枫才姗姗来迟。
“仪式开始了,我们还是先混入人群中吧。”唐青枫小声道。
两人的身影,躲得过百人的目光,但被唐卓航牢牢锁定。
没好气的他,来到二人来身前,象征性的在他们额头上弹了一下,作为惩罚。
唐卓航领着他们,绕过人群站在前方,二人就像个做了错事孩子一样,捂着隐隐发痛的额头,默默跟随。
唐怀泊看着高升的朝阳,把手中高香插入香坛,随即捧着香坛。
转身向跪在身后的唐萱萱走去,把香坛在她头上转了转,正三圈反三圈。
香坛复位,唐怀泊对四方鞠躬拜去后,端正身子道:“礼毕!”
唐萱萱未睁双目,叩响三个头,被唐怀泊扶起。
大长老解下腰间的珠子,放入她手中,道:“此为护瑠珠,你虽有青木诀护身,但此珠可驱离百虫,凝神静气。”
“切切收好!”
唐萱萱提溜着珠子,迎着阳光望去,里面居然有个小虫子,心中好奇,想把珠子砸碎看看,里面到底为何物?
在唐怀泊心疼地目光下,唐萱萱吐了吐俏皮的小舌头,乖乖的把珠子收好,挂在腰间。
当大长老宣布,礼毕后,现场的氛围才慢慢热闹起来。
唐萱萱嗅着冲鼻的酒气,皱眉下了祭坛,来到沈星流身前,刚想踹他一脚。
但看见他正捂着额头,无视众弟子的目光,拉开他的手,便要查看。
“疼吗?”唐萱萱轻轻触碰,已红肿起来的皮肤。
沈星流瞥了瞥唐卓航的脸色,缩起脖子道:“不、不疼。”
有些奇怪的唐萱萱,显然已经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她不由得给了父亲一个白眼,在百宝袋中翻找出药膏,气呼呼地丢给他。
可把唐卓航气得够呛,哎?是谁早上说,要给这混小子一个教训的?
沈星流笑嘻嘻地接住药膏,唐青枫见没人关心他,凑上前来想要分一点药膏。
众弟子们本来抱着吃瓜的心态,想看后续的,没想到居然被喂了狗粮。
仪式举行完毕,接下来就是过鹰难渡了。
“请师妹闯关。”弟子们拱手,纷纷喊道。
唐萱萱回礼,道:“遵众师兄,师姐命。”
沈星流涂抹完药膏感觉凉飕飕的,舒服极了。又分了一点给唐青枫,但他嫌不够。前者就已经收起药膏,递还给唐萱萱了。
“萱萱,有把握过关吗?”他看了眼狂风大作的鹰难渡,担心地问道。
感受到他的关心,唐萱萱微微笑道:“安心啦,没问题的,你可不能小瞧我哦。”
“我家萱萱最厉害了。”沈星流趴在她耳边,低声轻语道。
唐萱萱惊吓之余,向四周看去,见别人没听去,心中放心下来。
“别瞎说,没正形,”她暗暗用肩膀顶了他一下,红着小脸来到祭坛前,对台上抱拳道:“唐门唐萱萱,请求闯关。”
“恩,去吧。”唐怀泊一手背负一手抚须,满意地点头道。
“散!”唐门弟子中不知谁人喊出一声,所有人化作残影闪到一旁。
唐萱萱和沈星流等人来到绝壁前,粗壮如成人大腿般的铁链在狂风之下,簌簌作响。
“咻、啪!”
沈星流扔出一颗小石子,但不见其下落,反而迎着风势飘飞在空中,数个呼吸后发出一声崩碎。
罡风的威力可见一斑,沈星流吞了吞口水,他无法想象普通人,若无内力护持可能坚持十个呼吸?
唐萱萱正起神色,从百宝袋中取出两个瓷瓶。
瓷瓶内装着她昨天和父亲,一起收集的种子,将瓷瓶内的种子倒在相邻的两根铁链前。
“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要种花不成?”
不少的唐门弟子疑惑不解,纷纷议论着。
“这莫非是紫玉藤的种子?”一名身着执事服的弟子,摸着下巴道。
精通花卉种植的弟子道:“紫玉藤,柔软且坚韧。虽说可以抵御狂风,但一来它的生长时间就得数个月,二来人为太难控制,属于野草的那一类。”
倒是沈星流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渐渐放下心来。
似是要回应他们的问题一般,唐萱萱运起青木诀,一丝丝青绿色的雾气,自她脚下氤氲着腾起。
“青木逢春!”“去!”
双手掐诀,拇指与中指,两指相抵,作拈花细嗅状,交叉于胸前。
沈星流宁神望去,发现大地内似是藏着某种生长之力,正化作细丝任由她予取。
这关稳了!
不仅仅是沈星流一人这么想,也是在场的唐门弟子心中所想。
铁链足有三十余丈长,但唐萱萱操纵着的紫玉藤,瞬间爬满两根铁链。
两根紫玉藤牢牢锁住了铁链,还伸出无数细绺,相互交错纵横,如此一座紫玉桥便赫然出现。
“哈哈,原来还可以这样?”唐怀泊哈哈大笑,看到紫玉藤在苦苦支撑,连忙道:“乖孙,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唐萱萱能感受到紫玉藤的痛苦地呻吟声,但她还不能松开手诀。
伸手一招,一根紫玉藤从桥头延伸出来,通体散着紫色光芒,带着五色的花粉,将唐萱萱包裹起来。
紫玉藤缩回桥面,无数的细藤牢牢抓住她,并且把她稳稳的向前送去。
唐萱萱在藤条形成的铠甲圆球内,苦苦支撑,豆大的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
“啪、啪、啪!”
紫玉桥过于巨大,就会有她照顾不到的地方,部分桥面失去了唐萱萱的内力加持,开始慢慢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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