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将军切不可灰心丧气,”王贤笑着给刘信斟酒道:“大丈夫幸逢乱世,风云际遇,便化作龙,安知他日将军不会后来居上乎?”

    刘信被王贤说的心头火热,灌一通烈酒,红着脸问道:“先生真觉着,俺有这个造化?”

    “为什么没有呢?”王贤笑道:“刘护法不就是先例?!学生到临朐时,刘护法麾下兵不过两千,还深深见疑于长老,可谓危在旦夕,朝不保夕啊!”

    “是啊,当时都以为他完定了,”刘信说着,目光复杂的看向王贤道:“谁知他得了先生辅佐,竟一下子咸鱼翻生,通吃全场起来!”

    “所以学生才敢说这个话。”王贤笑吟吟的看着刘信,赤裸裸说道:“学生既然能帮彼刘风生水起,自然也就能帮此刘飞黄腾达!”

    “嘿!”听了王贤这话,刘信心中像有一百只小猫,在拼命的挠啊挠,痒的不能自已。他巴望着王贤,语气带着讨好道:“先生真的会帮俺?”

    “那是自然,学生不像大军师那样,就知道窝里斗!如今我俩一体,荣辱与共,学生不帮将军,又会帮谁来着?”王贤一脸理所当然道。

    “还真是这个理儿,”刘信愤然道:“这宾鸿太不地道,亏俺还把他当兄弟,他却如此坑俺!这若非先生提醒的及时,俺真要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是啊,不过以将军的英名,就算学生不提醒,您也不会做这种傻事的!”王贤并不居功,笑着端起酒碗,道:“那打进往后,咱们精诚团结?”

    “中!俺都听先生的!”刘信重重点头。

    “好!学生就保将军一个飞黄腾达!”王贤和刘信一碰碗。

    “一言为定!”刘信大喜过望,跟王贤重重一碰碗,将满碗烈酒一饮而尽!。

    翌日一早,王贤正酣然高卧,刘信兴冲冲闯进来,嚷嚷道:“先生,孩儿们整装待发,只待您一声令下!”

    王贤打个哈欠,起身笑道:“哎,让孩儿们歇了吧,咱们今天不打。”

    “这是为何?”刘信不解问道:“昨日先生火急火燎,怎么今天又沉住气了?”

    “昨天是兵贵神速,可以趁敌人反应不及,一举攻下县城!”王贤搓下眼角的眼屎,随手弹在地上道:“可现在人家已经知道咱们来了,早就做好了准备。临淄县城城池坚固,还有护城河,强攻损失太大,殊为不智。”

    “有道理,”刘信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可先生也说过,迟则生变,要是等汉王的人马来了,咱们就麻烦了!”

    “放心,不会来的这么快。”王贤笑笑,压低声音道:“再说咱们也不是不动,而是白天不动,今天夜里,我与你分兵”

    王贤将计策缓缓道出,听的刘信连连点头,最后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干!”。

    临淄城,城门紧闭,城头满是滚石檑木、还有煮沸的滚油!从昨天得知青州大军压境,城主花三爷便把所有能调动的人手,一股脑都派上城头,坐等大军来攻!

    然而等啊等,一直等到过午,也没见一个人影来攻。花三爷既庆幸又奇怪,正在罗伞底下纳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细作来了。

    花三爷赶忙让人放下箩筐,将细作吊上城来,细细盘问。才知道原来那支军队一入县境就停下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挪地方。

    “他奶奶的,搞什么鬼?”花三爷不解问道。

    “小的扮成老百姓,到刘信的军营打探过了,”细作忙邀功道:“原来唐天德新招了个军师,和宾鸿闹得不可开交,唐天德被烦的没办法,就让两人分头带兵攻打一地,说谁赢了就听谁的。”

    “这也行?”花三爷瞠目结舌道。

    “那新来的什么黑先生还是白先生的,肯定不如宾鸿有人缘,估计是刘信想给老兄弟撑腰,才故意裹足不前的!”原本都是同教中人,那细作对青州军的?况,也算是如数家珍。

    “你们觉着,靠谱不?”花三爷看看自己身边的头目。

    “咳咳!”花三爷的弟弟花四爷,早就被城头的黑烟,熏得嗓子冒烟,闻言开腔道:“怎么不靠谱?再说刘信又不是傻子,整个青州府除了府城,就是咱们临淄城最坚固,他凭什么替个新来的卖命?”

    “就是,再说咱们是汉王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谅他姓刘的也不敢乱来!”花三爷的妹夫冯二爷一脸傲然道。

    “嗯,”花三爷想想也是,这才松了口气道:“奶奶的,害的老子虚惊一场!”

    “赶紧把火都熄了吧,呛死爹了!”花四爷赶忙朝那些烧火烹油的兵丁嚷嚷起来。

    那些兵丁一个个都被熏成黑面神,闻言巴不得赶紧停下。很快,城头上便松弛下来,兵丁们歪歪扭扭的坐下歇脚,再没了方才的紧张!

    “可算能松口气了!”冯二爷也伸个懒腰,对花四爷笑道:“走老四,喝一盅去。”

    “不能太大意,”见下面人一下就放松过了头,花三爷皱起了眉头道:“得让人盯紧了那些人,青州军距离县城不过二十里,随时会有变故!”

    “当家的放心吧,”那细作闻言拍着胸脯道:“小的们盯着呢,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咱们!”

    “还有王爷那边”花三爷又挂念起另一头,看看负责和汉王联系的冯二爷道:“要是没来的话,就让他们先别来了,省得白跑一趟。”

    “这个,不好吧”冯二爷一脸为难道:“王爷的军队此刻应该已经出兵,怎好招之来、挥之去?至少要拱手相迎,款待一番,再说其它吧?”

    “哎,”花三爷叹了口气,郁郁道:“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花三爷十分清楚,一旦汉王的军队入城,就决计没有走人的道理。

    “当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自立门户的想法?”冯二爷瞪大眼,看着花三爷。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当然还是自己当老大来的快活。”花三爷嘿然道。

    “这是当然。原先王爷不方便出兵,唐长老忌惮王爷,咱们才有自立的空间。”冯二爷奉劝道:“可现在唐天德公然派兵来攻,咱们已经没法左右逢源了。若是再得罪了王爷,日后咱们兄弟恐怕没有立锥之地了!”

    “哎”花三爷头看看城中,唏嘘道:“难道要将这大好城池拱手让人?”

    “哎,当家的谬矣。”冯二爷却大摇其头,“王爷有凌云之志,岂会把咱们区区临淄放在眼里?就算占领了临淄,城守还是非当家的莫属!将来王爷开疆拓土,当家的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管得不再是这区区一县,而是整个青州,甚至整个山东也说不定!”

    “唔,有道理”花三爷被说动,开始憧憬起将来的大好前景,一拍大腿道:“中!既然胳膊拗不过大腿,那咱就好生伺候着吧!”

    “当家的太英明了!”冯二爷马上马屁奉上,笑道:“将来兄弟们就跟着你飞黄腾达了!”

    “哈哈,那还用说!”花三爷笑着点头,又吩咐手下杀猪宰羊,收拾营房,准备迎接汉王军的到来!。

    是夜,月黑风高,寒气逼人。临淄城头,金戈寒、铁衣冷,连日疲惫的守卒强打着精神,瑟缩在城头,提防青州军趁夜攻城。尤其是直面青州方向的南面城墙,更是不断有士卒巡逻,还在城外护城河两侧点燃数堆篝火,一有人影靠近就能看到。

    “当家的也真是太小心了,”一名头目对花四爷嘟囔道:“宋头领不都刺探过了,青州军都待在军营里睡觉,根本没挪窝!”

    “你懂个屁!”花四爷哼一声,显摆似的对那名头目道:“青州军闹内讧,有什么好防备的?咱们是在做样子而已!”

    “做给谁看?”那名头目说着,恍然大悟道:“算起来,援军今夜抵达,莫非是演给他们看的?”

    “你小子,也不算太傻嘛!”花四爷得意洋洋道:“告诉你吧,这次领军来的,乃是世子殿下,人家一接到求援,就星夜来救,可见军纪严明,咱们要是松松垮垮,难免让人瞧不起!”说着扯着嗓子吆喝一声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帮当家的脸上争了光,头统统都有赏!”

    “噢!”听说有赏,吊儿郎当的士卒们一下来了精神,看上去比方才像样多了。

    北面城门同样亮如白地,但气氛截然不同。这里旌旗招摇、锣鼓齐备,花三爷亲自坐镇,准备箪食壶浆,恭候世子殿下率大军前来!

    从天黑不久,花三爷便立在城头,扶着箭垛,踮脚眺望远方,直到三更天,都没瞧着有火龙出现,累的他脚脖子又酸又疼,一遍遍问道:“怎么还没动静?不是说三四更天就到吗?”

    “当家的沉住气,二爷不是出城去迎了吗,估计很快就到了!”手下人安慰一句,突然眼前一亮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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