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毕,赵王双目血红,紧紧盯着黄偐道:“黄公公,本王和众兄弟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你身上了!如果你能把密道关闭,本王封你个公爵又如何?!”他没有说,如果做不到会怎样,因为根本没必要讨论这个问题

    众人不禁暗暗嫉妒,心说王爷的赏赐也太厚重了吧,死太监不过报了个信,举手之劳而已,就能封他个公爵?不过他们也知道,黄偐带来的消息实在太重要,否则明日早朝一过,万事皆休!而且,今夜成败的关键,也在死太监能不能将勇士营困在地道中这样想来,这死太监还真是居功至伟,封他个公爵倒也说的过去。

    “王爷放心,咱家晓得!”黄偐仿佛没想到赵王会给自己这么厚的赏赐,激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重重点头道。

    “那好!”赵王收目光,缓缓环视着房中每一张面孔,深吸口气,沉声道:“诸位,今夜成功,本王与尔等同享富贵!若是功败垂成,咱们便同下地狱!”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众人轰然应声,胸腔中还真洋溢着悲壮的感觉。

    “酒来!”赵王喝一声,府中总管太监便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摆着十二个酒碗,碗里是明晃晃的烈酒!

    赵王抽出桌上的匕首,在自己左手手心一划,鲜血便涌了出来。赵王将鲜血滴在十二个碗里,然后将匕首递给一旁的韦无缺,韦无缺面无表情,但也有样学样,用匕首割破了手掌,把血滴在每一个碗里。

    之后,加上赵王的总管太监,房中的十二个人,全在碗里滴上了自己血,那碗中的酒液,也变得猩红无比!

    赵王端起一碗,其余人等也各端起一碗。

    “干!”赵王举起酒碗,与众人共饮血酒,然后一抹嘴边的血红,摔碎酒碗道:“去吧!”

    众人也饮尽碗中的血酒,一擦嘴上的鲜血,学者赵王的样子摔碎了酒碗,朝他一拱手,慷慨而去?

    赵王嘴边挂着妖异的红色,看着众人消失在漫天雨帘中,也在太监的服侍下,穿上雨披,出了房!

    天地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雨下的又急又猛,很快大街上便积了水,一队穿着雨靴,戴着斗笠、披着雨披的武士,打着东厂的灯笼,急速向东厂胡同前进。

    等到了位于胡同深处的‘侯爵府’前,把守府门的东厂番子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是我!”一个领头的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无须的老脸。

    “是邹公公!”众番子赶紧单膝跪下,来者乃是东厂的掌班太监,和马德并为赵赢的左膀右臂。

    邹公公哼了一声,率众进了门房,番子赶紧上前献殷勤,想帮他摘下雨披,却被邹公公抬手阻挡道:“咱家有要务在身,不必了!”说着,摸出一枚厂督的令牌,道:“奉老祖宗命,问乐安侯等人可有异状?”

    看到赵赢的令牌,番子们赶忙再次跪下,恭声禀报道:“老祖宗,邹公公的话,乐安侯爷下午时仍在院子里种菜,向我等讨要油布,说要下大雨了,别浇坏了他的菜。”

    邹公公皱皱眉,但还是耐下性子,继续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孩儿们被缠的没法,给他找来了油布,他盖上菜园之后,便和下面人简单吃了晚饭,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邹公公又哼了一声,对身后带着斗笠的韦无缺道:“想不到威名赫赫的乐安侯爷,居然真的变成了菜农。”

    韦无缺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昔日里风华绝代,如今沧桑满面的脸孔,没有搭理邹公公。

    他不搭理邹公公,有的是人抢着捧邹公公的臭脚,马上有东厂头目赔笑道:“落在咱们东厂手里,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还想呼风唤雨咋地?也就种个菜了”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他(菜农都做不成了”邹公公阴测测说一句。

    “怎么,今日要送他上路?”东厂众人闻言悚然,全都收起嬉笑。

    邹公公点点头,冷声问道:“他里头有多少人?”

    “不算他和他的瞎子老婆,十个人。”手下赶忙禀报。

    “大意不得,搏兔亦要用全力!”邹公公沉声说道。他后半句话其实是在自我安慰,要对付的人是王贤,无论如何慎重都不为过。

    “是!”番子们轰然领命,便有二百弓箭手悄然攀上内院高高的围墙,张弓搭箭瞄准了院中。

    又有一百名武功高强的精悍番子,披盔挂甲,手持兵刃,踹开紧闭的院门,轰然冲了进去。

    院门外,还有两百名东厂番子严阵以待,以防有人趁乱逃脱。

    足足动用五百名东厂精锐之士,来对付区区十来个人,邹公公自酌万无一失,这才对一旁的韦无缺道:“公子请。”

    韦无缺紧抿着嘴,微微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迈步进了院子。

    对韦无缺的傲慢,邹公公颇为不屑,心说不就是赵王的面首吗?莫非以为将来还能当上皇后不成?

    收起心中的戏谑,邹公公这才在一众高手护卫的簇拥下,也进了重重包围中的小院。

    小院里原本一片死寂,大雨倾盆而下,将百多名东厂番子的脚步声都掩盖起来。番子们分作数队,如狼似虎的冲入寥寥无几的数间房中,却没有听到里面有惊呼声响起。

    番子们诧异的用火把照亮房中,只见炕上被褥高耸,里头好像睡着人一样。

    但当番子们小心翼翼的用刀挑开被褥,里面却只有一条条枕头、木凳,哪里有什么人影?

    分赴各屋的番子,几乎同时出来向邹公公禀报:

    “公公,里头没人!”

    “公公,这间也没人!”

    “这间也没有!”

    听着各处的禀报,邹公公一张淡金色的面庞,渐渐地越来越黑,他一把揪过负责此处的东厂头目,要吃人一般嘶吼道:“这是怎么事?!人呐?到哪里去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那名东厂头目也是满脸不解,一副日了狗的表情道:“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还问我?!”邹公公重重一掌,将那名头目劈倒在地,跟班的太监想给他撑伞,也被邹公公一把推开,任由雨水倾泻到身上,尖叫起来:“给我搜!”

    番子们赶忙搜查院子各处,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

    邹公公气急败坏的在大雨中打转,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如此易如反掌的任务,居然会被自己搞砸了?要知道在此刻之前,所有人都认为王贤已成笼中之鸟,冢中枯骨,要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的韦无缺却笑了,仿佛苦思的谜题有了答案,笑容里满是‘原来如此’的释然。

    “你笑什么?韦公子!”邹公公气急败坏,也顾不上赵王的面子,要吃人一样盯着韦无缺。

    “我笑你们太蠢,被王贤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么多年,居然还相信他会引颈就戮。”韦无缺哂笑一声,在漫天大雨中走到院子里,放声大笑起来:“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栽在你们手里,岂不是说明本公子连猪都不如!”

    “你到底站在那一边儿的?!”邹公公暴跳如雷。

    韦无缺哪在意这太监的怒火,在大雨中闲庭信步,来到南墙跟下那片菜园,冷笑道:“连这点把戏都识破不了,还想跟他斗?!”

    说完,韦无缺抖手掀开盖在菜地上的大片油布,东厂众人茫然不解的看过去,只见黑黢黢一片不明所以。

    这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小院中登时纤毫毕现,众人这才看清楚那菜地中央,不知何时竟多了个水井大小的洞口?!

    东厂众人登时呆若木鸡,邹公公也顾不上暴跳,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洞口旁,看着幽深的洞口,撕心裂肺的咆哮起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人家挖了这么大的洞都不知道?!”

    那东厂头目也跑过来,趴在洞口往里看,顿觉生无可恋,只是无论如何都搞不清,这个洞是怎么挖出来的?!

    要知道,东厂对小院的监控是全天候全方位的,不分昼夜,都有人在高墙上监视着院中的一举一动。每天还有番子搜查每一个房间,就是防着他们会挖洞逃走!谁知道前防万防居然还是让他们挖了洞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那东厂头目一屁股坐在泥泞的地上,满脸雨水的失魂落魄道:“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挖地洞呢?”

    “他们当然没法自己挖地洞,他们也没必要自己挖地洞。”韦无缺看着幽深的洞口又哂笑一声道:“因为这地洞是从外面挖的。”

    “从外面挖?”那东厂头目不信的摇头道:“怎么可能?再说院子四面八方都是防止挖掘地洞的听瓮!”

    “所以他们才会捣鼓这片菜园,用地上翻地的声音来掩盖地下的挖掘。”韦无缺如同亲眼所见,淡淡道:“同时翻地的声音也能给地下的挖掘指明方向。”说着,韦无缺看一眼地上的油布,冷笑道:“直到今晚,他们才打通了地道,所以才向你们索要油布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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