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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汐云刚把牛车赶到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丁桓背着丁瑶往外走。丁瑶趴在丁桓的背上睡着了,秦莲儿跟在后面,一脸的不情愿,她看见苏汐云回来了,马上喊起来:“快快快,把丁瑶放牛车上,让我娘赶车送你们回去吧!”
说着,她就推着丁桓往牛车的方向走。
没想到,苏汐云直接转了个弯,略过他们回家了:“我要去喂牛了,莲儿,你送下瑶儿马上回家哈,今晚吃了这么多,就当是消消食了!”
秦莲儿见苏汐云理都没理自己,气的直跺脚,一回头,却看见丁桓正抿着嘴笑呢。
“你再笑我就回家了。”
“哦,那我不笑了。”丁桓赶紧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秦莲儿本就困得不行,要不是丁瑶一直在她的炕上睡觉,她早进入梦乡了。
可丁桓称自己背不动她,说万一把人摔了就麻烦了,非要让秦莲儿帮忙扶着丁瑶的小腿。
她心想,丁瑶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晕过去了,叫醒了走回家躺床上继续睡得了呗!干嘛非要背回去?
自己宠妹妹不嫌累就算了,竟然也不顾别人的感受。
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好嘛。
秦莲儿在心里骂着,恨不得把丁桓扛起来给他个过肩摔。
夜里的小风嗖嗖的,吹的她精神了一点。
月亮高高挂起,秦莲儿盯着月亮往前走,忽然觉得,吃撑了之后稍微动一动远比用睡觉消食来的舒服。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丁桓站住不动了。
秦莲儿刹不住车一下子撞到了丁瑶的腿上:“哎呦!你干啥?要走就好好走,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站住了?”
秦莲儿揉着鼻头,满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你看,那是什么……”
丁桓指着前方半空中一片浓浓的阴影。
那里浓烟滚滚,直冲而上,将原本清亮的夜空染成了黑色,不一会儿,浓烟变成了大火,火光直直的冲着天空刺了出去!
“遭了!肯定是鸡舍着火了!”
秦莲儿大喊一声,直接往家跑。
丁桓眼疾手快,伸手把她拉了回来:“如果火势太大的话,你跟苏姨别傻傻的往里面冲,我把瑶儿放下就去找你们,等我!”
“好,那你快点来!”
秦莲儿第一次觉得丁桓的眼神很有安全感,她使劲点了点头,飞快的往家里跑去。
幸好苏汐云还没有睡觉。
她冲进门去就大喊:“娘,不好了,咱家鸡舍着火了!”
苏汐云刚洗完脸,来到院子里往东边一看,脸色一沉:“把你大哥叫起来,带上工具,救火!”
秦莲儿赶紧去西厢房叫人,却又怕吵到孩子,只能轻轻的叫,可她怎么能叫得动喝醉了酒的人呢,何香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她用被子把孩子圈起来,穿好衣裳跟着秦莲儿出门救火去了。
她们把家里能敲得出响声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一路跑一路敲,嘴里不停的喊着:走水啦!救火啊!期盼能把还没有入睡的邻居们喊出来,一起帮忙救火。
苏汐云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跟邻居们相处的还算可以,卖给他们的鸡也只算成本,其他的也是能便宜就便宜,所以还是有几户人家出来帮忙救火的,只不过还有一小部分是跟着跑去凑热闹的。
他们从村里跑出来,入眼的黑烟已经变成火光了,甚至连体感温度也高了不少,越往鸡舍的方向走,越觉得脸上发烫。
苏汐云起初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
私心的想,她多么希望只是一场普通的山火,而不是她的鸡舍失火。
毕竟山火只会烧掉几棵树而已,可如果是鸡舍,那他们秦家一年多来的辛苦付出就白费了。
只可惜,真的是鸡舍。
整个燃烧着的鸡舍在黑夜中像个大火球,全程噼里啪啦的响着,散发出来的热量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于是那些跑来救火的人,手里提着水盆,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鸡舍燃烧。
他们没法救啊。
鸡舍位置太偏,唯一一口水井还是在院子里,唯一一条小溪却在山丘后面,而且火势太大,单靠他们一盆一盆的泼水根本没用。
苏汐云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索性坐在附近的石头上,望着火光发呆。
周围的人纷纷散开了,最后只剩下了她们母女三人。
秦莲儿蹲在地上掩面痛哭,何香忙着给她擦泪和安慰,心里也忍不住担心着家里醉酒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
她们本以为这是最伤心的事了,没想到就在这时,有个邻居从远处匆匆跑了过来,撕破了喉咙一般大声喊:“莲儿她娘!你们快点回去救火啊!你们家里也着火了!”
“什……什么……”
听见邻居的喊声,她们全都愣在了原地,手脚直接不听使唤,像机器人一样跟着那邻居往回走。
当她们来到桥上看见冲天的火光时,何香终于清醒了过来,大喊一声:我的孩子!然后像疯了一样的往家跑。
每个孩子都是娘的牵挂。
那个家里面不止有何香的孩子,还有苏汐云的孩子。
苏汐云的腿有点发软,秦莲儿搀着她来到秦家门口时,火光已经把整座小院子给吞噬掉了。
何香想冲进去找孩子,可火势实在太大了,来了好几个邻居才把她拉住。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烧死,这无疑比剜心还痛,可对于何香而言,她宁可自己陪着孩子一块去,也不想独自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汐云心里同样不好受。
可她比何香理性,她到底感受不到秦淮生与原主的母子感情,不过,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突然消失,明明睡觉之前他还喝醉了酒哇哇吐,还拉着她的手说要让他娘过上好日子,可现在,说没就没了。
她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而已。
头发晕,眼有点花,耳朵也开始嘶鸣了。
苏汐云双腿一软,晕了过去,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嗡——
耳朵里被刺激的鸣音填满。
她觉得周围的人呼啦一下都围过来了,有人在掐她的人中,有人在搓她的手心,也不知是秦莲儿还是谁,在她的正上方不停的哭,不停的掉眼泪,啪嗒啪嗒……冰凉的水滴一个劲儿的往她额头上掉,像下雨一样。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快看啊!有人从火里面跑出来了!”
原本围着苏汐云的人群瞬间散开了,苏汐云用最后的力气歪了歪脑袋,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从火光中跑了出来,其中一人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似乎是个孩子。
再后来,她的视线更模糊了,耳朵里的鸣声突然加大,她双眼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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