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土堡的攻打进行的非常快,外面的敌人分了几批进攻,完全不给土堡上防守的人一点休息空隙。
那些由矿工临时组成的守卫军,手忙脚乱地按照司徒风的指示将少的滚烫的热水从土堡上方对着那些试图爬山土堡的人泼下去。
而不怎么显示的弓箭手则在缝隙里射箭,司徒风和其他几个有点蛮力在身的,四处补漏。
在第二轮进攻之后,矿工们的体力渐渐支撑不住,司徒风便用了杨姮做出来的两台大型□□,□□射程远,逼退了敌人,让大家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但时间没有持续太久,第三轮进宫便开始了。
比之前更加严峻的是,对方开始直接撞击土堡围墙。
杨姮站在墙边,都能感觉到大地在晃动,这样下去,围墙支撑不了太久的。
土墙之上,众人也十分慌乱,他们脚下的土墙似乎随时都会崩塌,于是抵抗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司徒风感受到众人的绝望,远远眺望到躲在林中指挥的贺刺史,然后将目光放到了他长枪上的红缨。
那染着血迹的红缨随风飘动,风越急,那红缨便越是飞舞地厉害。
司徒风眯了眯眼,回头招手,喊过五个弓箭手,说了几句。
那几个弓箭手立刻就跑下了土墙来找杨姮。
“他说要火攻?可是引火烧山,山火一旦蔓延开,这满山生灵涂炭不说,万一风向突变,我们岂不是被困死在山火之中?”
杨姮听到几个弓箭手说司徒风准备放火,让她带人去取炭火油布,心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办法太冒险了。
一旁的十八闻言,露出了然神色,说道:“他之前便问过我,究竟今夜何时会下雨,还问了风向。今夜只会吹南风,雨落时则风停,南边便是江水,山中生灵若是逃避大火,只需往南。”
“而且,土堡里头不还有条河吗?”
杨姮低头看了眼自己守的河道,最终还是去帮司徒风借炭火了。
大概是贺刺史也没想到司徒风上来就敢放火烧山,所以当那些火箭射下,四下树木都被点燃,攻打土堡的兵士四散奔逃,贺刺史这才慌乱要逃。
而司徒风早就已经盯住了他许久,就在贺刺史跑出丛林的一瞬,一柄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铁枪破空而来,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刺穿了贺刺史的胸膛,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贺刺史抬头看到土墙上的玄衣男子,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轻轻放下了手臂,仿佛他隔空扔出的不是取人性命的杀气,而是一颗无用的石头。
于是前一秒还领着大军的贺刺史就在震惊中一命呜呼了,本来已经觉得穷途末路想要放弃的矿工看到这一幕,震惊错愕之后,便是一浪接一浪的狂呼。
贺刺史一死,他的那些手下瞬间犹如一盘散沙,各自逃命,大火还没蔓延开,这些人便都消失了。
司徒风没有再让人射箭,而如同他和十八所料,很快山上就下起了雨,雨水没多久便浇灭了林中的山火。
因为战斗结束地过于快速突兀,土堡中的人甚至没有被一丝烟火呛到。
得到前面战事停了,半夏立刻带着几个人上了土墙,将煮好的稀粥给剩下的人喝,安排他们去休息,他则是和几个后勤的人主动看守土堡。
杨姮想扶司徒风去休息,却被司徒风拒绝了。
“贺刺史死了,这些人会暂时停止攻打。但是整个平州都是顾佛的人,死了一个贺刺史还会有其他的人来带兵,我亲自守着,才能最快发现他们的动静。”
“更何况这样的战争和边关那些比,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就是连守七天七夜都扛得住。”
杨姮看着司徒风,他神情如常,脸色在火光映照下也不分明,说话时甚至语气轻松,可杨姮看着他不经意间僵硬的动作却垂下了脸。
她相信司徒风说的,戍边守夜这种事情他很在行,土堡的恶战和边关的恶战自然也不可相比,但……他不也只是个人吗?
会累,会疼,会需要休息啊。
杨姮:“那我陪你,如果有危险,我会离开的。”
司徒风看了一眼说道:“这雨要一直下到天亮,这里只有一个四处通风的小亭,你扛不住,山里不比山外,很冷。”
杨姮不在意地坐了下来,对司徒风说道:“我是公主,你要听我的。”
司徒风不动,杨姮有些生气,一把拉住了司徒风的手臂,司徒风想要甩开却被杨姮牢牢抓住了。
“不准动,你一个要当大将军的人,想让你这条手臂废在破矿山里吗?”
杨姮怒斥,因为寒冷而冻得发白的脸此刻因为恼火,微微泛红。
司徒风僵持了片刻,任由杨姮抓住了他的手臂。
杨姮垂首,一言不发地拿过干净的布擦拭司徒风的手掌,白布上很快就变得一片殷红。
司徒风低头,看到骄傲又生气地少女低着头,单薄的肩头微微颤抖,小心翼翼藏着抽泣的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擦掉他手上的鲜血,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擦没用的,我肩头的伤口裂了,得止血。”
杨姮抬头怒瞪,黑白分明的杏花眼通红,泪珠憋在眼眶里,格外地可怜。
“你知道自己受伤了还守夜!也不下去上药?真以为自己当了一回边关十三镇的战神就是铁打的神仙了?”
司徒风有些为难,他从小就不会哄人……
半响,只得转开了眼神,说道:“战神不是你给我宣扬的吗?”
杨姮咬唇,狠狠踩了司徒风一脚,然后一把将司徒风推倒在了地上,说道:“你自己,脱!”
司徒风脖子及不可见地在昏暗火光下红了,他转过头一把扯开了肩头的衣领,露出血迹模糊的肩头。
杨姮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刚才看到司徒风掷枪取贺刺史狗命,还觉得司徒风真是有战神风采,忍不住想喝彩,可下一瞬便看到司徒风垂下手的动作不对劲。
他先前肩膀受伤的地方已经因为用力拉扯全部裂开了,他拉开衣服的时候,杨姮甚至看到一层薄薄的血肉因为黏在他的里衣上,也被“嘶啦”一声撕开了。
新鲜的血又流了下来,可是眼前的男子却一声不吭,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这个动作,他也好像做过了无数次,是痛到习以为常了吗?
杨姮悄悄擦掉了眼泪,然后低头咬着牙,一点点给司徒风处理伤口。
良久,她听到头顶落下一声有些笨拙的声音。
“不疼,我们这种混死人堆的,皮糙肉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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