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曜苏醒的比魏明要更慢一些,他还经历了一场高烧,幸亏宫中派遣的太医快马加鞭赶来,才将伤口感染的魏曜又捡回了一条命。
但虽然活着,可是双腿却是回天无力。
杨姮推开门去看魏曜,便看到清河跪在地上,而魏曜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玉佩。
那是温国公世子才能佩戴的玉佩,魏曜入宫,那玉佩从不离身。
“清河,你先退下吧。”
魏曜瞥见杨姮,放下玉佩,将清河遣走了。
杨姮走到床边,想好的安慰之词却难以出口,大约是看出了杨姮的窘迫,魏曜神色淡淡地说道:“他们说我的腿还有希望,但其实你我都知道是托词,如果我的腿能治好,他们不会那样难以启齿,吞吞吐吐。”
杨姮:“天下名医众多,未必都入宫了。我会想办法替你找寻天下名医,未必没有希望。”
魏曜轻笑,倒不见得有多么悲切,只是神情中透着一丝迷惘。
“好,那就多谢公主了。”
杨姮抿唇,双眸透出疑惑:“魏曜,你好像——”
魏曜:“好像不太像一个失去双腿的废人是吗?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悲愤难当,痛苦不堪是吗?”
杨姮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魏曜不以为意,缓缓说道:“事情已然发生了,我愤怒,悲伤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且我不会因为一双腿极失去理智。”
杨姮错愕,若有所思。
魏曜将手中的玉佩取出递给杨姮,说道:“这个玉佩劳烦公主交给魏明吧,我这双腿已经废了,也当不得温国公府的世子了。我的众多兄弟之中,有手段有谋略有心计能担得起温国公世子这个位置的人,也只有这位四弟。”
玉佩落在杨姮掌心,触感温润,却沉重无比。
杨姮皱着眉,心中同样一沉。
魏曜的话,似乎话中有话。
那日在山上,清河告诉她,魏曜发现自己中了埋伏之后,并没有决定追上魏明他们,而是直接选择了下山。
这个决定其实很难让人理解。
但是杨姮有些纠结,她到底要必要问出心中的疑惑来。
“魏曜,那日你为何选择带着清河往山下跑,明明魏明和荀恪当时在山上,若是上山,你们得救的可能性会更高。”
魏曜不语,半响,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劳烦公主将玉佩给魏明吧。我想休息了。”
杨姮拿着玉佩走出屋子,最终还是按照魏曜所说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了魏明,魏明知晓前因后果后,却没有收下玉佩,而是说道:“兄长这是太过伤心才做出了决定,我不能接受。世子之位,定夺权在陛下和我父亲手上,请公主代为保管这玉佩,回到应安之后,将玉佩交给父亲。”
杨姮点头,魏明说的的确是最稳妥的方式。
她收回玉佩,想与魏明聊聊,可是屋外人通报,荀恪已经带着一些官员来了,此刻正等在门外要和魏明汇报。
魏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撑着身子来到了桌边,说道:“因为出了刺杀的事情,所以矿山一案的所有细节都要在彻查一遍,以防止有漏网之鱼再因为矿山之事,伺机报复。他们这一汇报便是几个时辰,要不我晚些时候再去找公主?”
杨姮忙摇头,让魏明好好休息。
推开门前,杨姮到底没有忍住,回头看着神色从容的魏明,问道:“魏明,那日埋伏刺杀魏曜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魏明拿着茶壶,平静地倒着茶水。
他抬头望向杨姮,眼眸清澈温和,笑道:“目前只能查出来他们和矿山有关系,至于其他的暂时查不出来。毕竟没有活口,我还在让荀恪他们查访这些死者的身份。”
杨姮:“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刺杀魏曜?”
魏明不解,说道:“自然是因为兄长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被一网打尽,所以心怀怨恨才做出这种事情。”
“魏明,刺杀的事,你真的只知道这些吗?”
魏明微笑,问道:“那阿姮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杨姮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没有再说什么,出门是见到了荀恪,还有荀恪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西营头领,杨姮面色不虞地离开了院子。
等她回到屋子里,便看到闻人聆在等他。
闻人聆那日让守着太守府邸的众人去寻找杨姮,却为杨姮打开了可以逃离太守的缺口,阴差阳错,却最终救了魏曜一命。
但是闻人聆身上的箭伤却严重了多,这些日子杨姮也让大夫和太医都帮闻人聆看了伤,得知闻人聆是闻人非的关门弟子,太医们照料闻人聆便格外用心。
闻人聆这人倒也乐观,知道杨姮没事之后,便一天天在那里给太医们相看姻缘。
太医们比起姻缘当然是更想算算前程,可闻人聆却说算前程牵扯因果太深,他如今养伤不能耗费精力,便只能算算姻缘。
如此一来,闻人聆恢复地比魏明魏曜都快。
如今都能下地满院子散步了。
杨姮将玉佩放入盒子里锁上,问道:“我瞧着你伤恢复得很好,那些太医功劳不小,你不去给他们算算前程。”
闻人聆双手笼在茄色广袖里,眉眼如春:“都已经是太医了,这前程自然都是极好,哪里还需要算。”
“我之前是想和你们一起回应安的,但是我昨夜又卜卦,发现师妹往南方去了,应安在北,我们得分道扬镳。”
杨姮想了想,也不希望闻人聆与她一起回应安。
应安城危机四伏,闻人聆是闻人非的弟子,一到应安皇帝肯定会让他进宫去,卷入朝堂,哪里能有在江湖逍遥。
“也好,你何时启程,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在送你几个侍卫。你身体还没有好全,不如在平州雇个大夫同行,钱财你也不必担心,我来出钱。”
闻人聆扬了扬长眉,眉开眼笑。
“公主既然有如此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还有两件事,我之前给公主算过姻缘,公主红鸾星动,情缘已至,只是北方与公主情缘命格有碍,公主有可能,还是向南吧。”
杨姮轻笑,说道:“的确是要离开北边的,至于姻缘,我倒并不想要。”
危机重重,生死难料,何谈情爱。
“不过,闻人聆,你既然要走,我能否请你帮我再算一算魏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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